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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博山进来，坐到了床边，“孩子，别和自己过意不去。”
连雨晴没有出声，红了眼眶，她做梦也忘不了那个晚上，她的痛，他的痛，她都感受的那么清晰。
她已经来了季家十天了，那个日子也近了，她的心头越来越不安，转头看向季博山，那父亲般慈爱包容的眼神打动了她，她哽咽地叫了一声“爸爸”。
季博山也僵住了，他也没有想到孩子会开头叫他爸爸，他以为等不住了，“孩子，这里是你的家，永远是你的家。”
连雨晴不敢去看季博山，小声地问，“他最近还好吗？”
季博山不想撒谎，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不好，安锦集团可能过些天就破产了，市里的上一个项目就是招标给了他，如今新的招标法一出台，我和他都很被动。”
连雨晴半天没有出声，呆呆地坐在那里，转头转头，满眼泪水地看着季博山，“爸爸，你能不能帮帮他？”
“孩子，你难道不恨他？”
“我有什么资格恨他？”
“如果他不是安少俍，你也不会经历这些。”
“那是命。”
连雨晴低下了头，两手紧紧揪着被子，命，无法抗争的命啊！
“爸爸，你别担心，我会嫁给宁城的。”
季博山怔怔地看着连雨晴，“孩子，这件事，我想过了，只要你不愿意，我有办法让你不用嫁给宁城，你不用受委屈，我季博山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牺牲了女儿的幸福，我看你和少俍那孩子，还有可能。”
连雨晴转过了头，闭上眼睛，全是泪水，“不可能了，嫁谁都是嫁，宁城会对我好的，我相信他是一个好丈夫。”
季博山顿了顿，“这件事，你自己做主，我和你妈妈都不会强迫你。”
连雨晴点了点头，总算是还有人顾忌她的感受，不把她当成一个木偶来摆布。
“出去吃饭吧！孩子，先把身体养好了。”
连雨晴穿了拖鞋跟着季博山下了楼。
顾云卿正在看新闻，来不及关掉，连雨晴已经看见了。
她木讷地站在那里，看着电视里的安少俍，就那么看着，他的眼里再也没有温情，英俊的脸写满了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双手交错，撑在下巴处，似笑非笑地回答记者的提问。
顾云卿想要立马关掉电视，季博山拦住了，“这个新闻不错，看看吧。”
连雨晴坐过来，默默坐到了餐桌旁，顾云卿拉住她的手，用湿巾纸帮她擦了擦。
就是这个动作让连雨晴僵住了，呆呆地看着顾云卿，叫了一声，“妈！”
顾云卿的动作也窒住了，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在谈判桌中，就是男人也畏她三分，从不让别人讨得一份便宜，偏偏孩子一声妈，叫的她手足无措。
她放下湿巾，一个劲地给连雨晴碗里夹菜。
连雨晴低着头，默默地吃着，电视里的声音却听得格外清晰。
吃得一半，门铃突然响了。
季博山站起来，走到了门口，一看猫眼，没想到云卿拒绝了，心妍还是把连家夫妇带过来，他面色有些不好，还是开了门，他觉得平常视之，对雨晴可能会更好一些。
“爸，妈！”
季心妍进门叫了一声，把手中的买的一堆东西提了进来。
季博山没有吭声，顾云卿却站了起来，“心妍，过来坐吧！”
季心妍有些僵，妈妈从来叫她妍儿，如今连雨晴来了，她的称呼也变成了心妍，不过还是面带笑容地坐了过去。
连氏夫妇尴尬地站在门口，季博山淡淡地出声，“进来吧！”
连雨晴坐在那里，僵硬地挺直了背，连富平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晴晴，我和你妈来看看你。”
连雨晴艰难地咽下了一口饭，没有出声。
连富平两只手不停地在胸前搓着，“当年是你妈鬼迷心窍，把你和心妍换了，如今既然一切都知道了，晴晴，你还是跟着他们吧，他们家里条件好，你不用再跟着我们受苦了。”
连雨晴一时适应不过来，震惊地看着连富平，“你是说季心妍是你们的女儿？”
连富平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连雨晴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看着一直低着头的舒姝涵，她一切都明白过来了，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你是说是她的骨髓救了雨烯？”
季博山看了一眼连富平和舒姝涵，他早就想到了，这件事，迟早瞒不住，总不能来来回回地折腾雨晴，既然来了，他们想挑明了，那就这样吧。
他看了看季心妍，“心妍，既然这样，你以后也不要叫我爸了，以后叫我叔叔就好，都是些残羹剩菜，就不留你们一家吃饭了。”
季心妍尴尬地站起来，顾云卿欲言又止。
季博山看着走到门口的季心妍，“心妍，明天你和雨晴一起参加个记者发布会吧！总不能这样一直下去。”
第109章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季心妍点了点头，她知道爸爸知道了些什么，她又无从辩解，点了点头，出了市委大院，心里却难受到了极点。
只要他不知道就好，她总能等到他看见自己的时候。
连富平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妻子和女儿，“以后，你们不要再叫我干这种事了！”
季心妍冷漠地看了一眼连富平，开着车子直接走了。
舒姝涵拉了拉连富平，连富平甩开了她的手，夫妻两人默默地走向公交站台。
季博山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一幕，闭上了眼睛，心妍，都怪你做得太绝了，就算我养你在身边二十多年，雨晴毕竟是我亲生的，你竟然想把她逼上死路，我怎么会坐视不管。
他转身回了餐厅，“孩子呢？”
顾云卿难受的坐在沙发上，“去睡了。”
停了半天，她才出声，“我真没想到二十三年前，是那么回事！他们欠雨晴那么多，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说一声了结了？博山，要不我们起诉他们吧？”
季博山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根烟，“算了吧。和这种人缠下去，既丢我们的身份，社会舆论也不好，对雨晴也不好。有时间，多陪陪孩子，试着和孩子交交心。”
……
连雨晴一进屋，打开了窗户，她站在阳台上，感受着风吹在脸上的触觉，看着一幢幢林立的高楼，就像一根根刀子，插在那里。
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连家付出，付出到遍体鳞伤，他们还要亲口告诉她一切，让她死个明明白白，季心妍一定恨她吧？
她的心一颤，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大口大口地呼着气，胸口处还是痛得透不过气来。
她忘不掉他脸上的冷漠，少俍，你一定很恨我吧？
她爬上床，从枕头下取出安少俍的军装，手指抚过去，将皱起来的地方，一点点抚平，抱着那套军装，躺到了床上。
她睁大着眼睛就是睡不着，夜色越深，越清醒，也越痛苦。
顾云卿敲了敲门，连雨晴赤着脚就下来了。
顾云卿一看，“孩子，以后不能这样，小心身体着凉。”
顾云卿将连雨晴推到了床上，帮她盖好了被子，转身去了阳台上，把窗户都关上了。
连雨晴看着顾云卿做完了一切，说不清什么滋味，从小，她都是自己做这些事，后来是安少俍，现在是眼前的亲生妈妈。
上天何其残忍地夺走了她的一切，又给了她另一份幻想，她不敢去太接近，她怕太接近，怕到最后还是落得一样的下场。
顾云卿坐到了床边，“孩子，我陪着你。”
连雨晴没有出声，对着顾云卿笑了笑。
顾云卿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凉，顾云卿两手捂着她的手，“害怕吗？明天我和你爸都会陪着你。”
连雨晴睁大了眼睛，看着顾云卿，有些喘不过气来。
顾云卿摸了摸她手背，“孩子，没事，不用怕，妈妈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天塌下来，有我和你爸顶着。”
连雨晴鼻子一酸，说不感动，说不贪恋，真的好假，原来母亲般的温暖就是这样。
那个女人从来都看着她苦苦挣扎，从不出声，只会默默地看着。
这一晚上，在顾云卿的陪伴下，她竟然离奇地睡着了，顾云卿怕连雨晴晚上出事，爬在床边困困地睡去了。
连雨晴早上醒来就看到了一边睡熟的顾云卿，将身上的被子匀出来半边，盖在顾云卿的身上。
或许也是缘分，那次在军区医院的卫生间，妈妈好心地救了她，被子刚盖到顾云卿身上，顾云卿就醒了，却不知道该怎么醒过来，心妍一直是娇生惯养的，从来不会做这些，一想到这个她就有些心酸，这孩子以前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季博山在外面敲门，顾云卿才找了个借口醒了过来。
三个人收拾了一下，直接去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刚一到国贸大厦的门口，早已人山人海，堵满了。
季博山暗中叫人护着顾云卿和连雨晴从后门去了会场，自己一个人从正门进入，故意引开了记者的视线。
连雨晴和顾云卿带着口罩和帽子刚刚进了后门，再有埋伏在那里的记者挡住了去路，“请问是市长夫人和连雨晴小姐吗？”
“请问连小姐你为什么要打掉三少的孩子离开他？难道你事先知道安锦集团负债累累，出了状况？”
“有人说连小姐马上就要姓季了，是不是觉得安少俍现在的处境配不上你现在的身份，所以要抽身离开？”
现场乱糟糟地，保镖连忙挡住了记者们。
顾云卿拉着连雨晴就要转身离开，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连雨晴的眼帘，她一脚踏空，整个人跌倒在地上，正好爬在他脚下。
安少俍低头看着她，眼神冷冷地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哪怕是包裹着再严实，那一双眼睛，他还是一眼认出了。
时间放佛静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