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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划破了室内冗长的死寂,白无络心下一惊,似镀了一层月光般的冷清凤眸缓缓睁开。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我路过膳房,见女奴们正在炒酿酒用的青稞,于是就偷偷进去抓了一把想尝尝味道,刚炒好的青稞一抓进手里,就烫得我直流眼泪,当时御医还没到,你就被家奴请了过来,你一面数落我,说我脑袋被牛踢了才会做出这种傻事,一面往我的掌心呼气。你说你会巫术,只要你这么吹一吹,很快,我的痛就会转移到你身上去了,可这一回你疼的部位有些多,我也不知该往哪儿吹气才好”
令白无络始料未及的是,南卡并未说出诸如“又不是我问你要的血仙虫,你没了不死之身,痛的死去活来关我什么事”之类的话,而是垂首往他掌心吹了一口气,随后便反手拥住了他。
“那个时候,你一定很疼吧也不知现在这么做,还来不来得及将你的痛转移到我身上。”
这些柔软的话语,让白无络有种他怀里抱的不是南卡,而是一团浮在梦境光影里的尘埃的错觉。他双手不自觉颤抖着,却没有忘了将南卡拥得更紧,生怕某个地方突然刮起一阵风,她就会消失不见了。
“所以说,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南卡将脑袋埋在白无络胸口,白无络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只听得出她说话时语气有些哽咽。
“你是我的无价之宝,拿什么去换都不过分,所以南卡,和我在一起,让我护你一世无忧好么?”
白无络扯了扯唇角,用近乎恳求的语气缓缓说道。
静默了半晌后,南卡终于抬起了头,用那双闪烁着泪光的眼睛看向白无络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底蓦地闪过一丝怔忡,旋即抬手捂住了眼睛,颤声道:“我会重写信函,打消将迦罗送离日光城的念头,至于血仙虫的事你能容我考虑几日么?”
南卡说会考虑几日的结果是,她于当日重写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信函,经由白七转交到了锁儿手上,而没过几日,她下诏将迦罗贬至雅如的消息,就传遍了整座日光城。
随迦罗一同前往雅如的,除了南卡的心腹校尉赤烈之外还有两万兵马,这两万兵马,明面上是由赤烈奉命带往雅如的增添的禁军,可实际上却是南卡专门派过去保护迦罗的。
是谁说的来着,真假掺半的谎言往往更能叫人信服,一如当日的南卡,因白无络而感动是真的,说会考虑血仙虫的事却是假的。
当然,在对着会读心的白无络说谎之前,南卡已做好了被他拆穿的准备。她一开始的计划是,让白无络放松警惕,不再读她的心,然后伺机溜出白府,前往兵营找赤烈帮她送信。
只是她的谎撒得并不顺利,在她使劲憋红了眼眶之后,才想起平日里,掉泪次数少得可怜的自己,因着白无络而感动的想哭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合理。所以即便她急中生智抬手捂住了眼睛,避免了与白无络对视,但当时的她已对骗过白无络不抱什么希望了。
可后来,南卡没有想到的,她露出的破绽落在白无络眼里,却成了她终于想要放弃迦罗的证明。
在南卡重写信函之时,为了让南卡完全信任他,白无络竟直接退出了卧房,过后,也是当着她的面将信交到了白七手里。而且似是怕她还不放心,在白七外出送信的期间,他一直就坐在她近旁的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
满心期待落空的感觉,南卡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在这个十九岁生辰的清晨,她深深的为骗了白无络而感到愧疚,可纵是如此,她也没有因自己做出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第148章 决定()
夜色渐渐深了;寝阁里间的火塘边早已堆满了烤糊的牛肉。
待南卡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完;锁儿忽然放下筷子;端起面前的瓷碟;用手扒拉着将牛肉送进嘴里,囫囵吞下。
饥饿感会减弱心内的恐惧;这是她幼时便知晓的道理;只可惜没能提前饿上几日的她;纵使用了这种粗鲁的吃法;心内的恐惧仍未能消减半分。
一口气将面前的冷茶喝完;锁儿抚着胸口;用饭后闲聊似的语气说道。
“我说白国师那日离开土司府时;脸色怎么会那么难看;原来是被你给气的啊不过;他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换了是我;也不想在失去了不死之身之后,眼睁睁的看着靠喝自己的血才能活下来的女人和别人长相厮守。只是他的方式用的不对;本来是件挺感人的事;经他这么一弄;就变得有些像是道德绑架了。”
锁儿顿了顿;往南卡平静的脸上瞟了一眼,“话说回来;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把迦罗给骗走的?”
听到迦罗的名字;南卡的神情明显一滞;她垂下眼睑,将眼底不慎流露出的悲伤掩去后,淡淡道。
“我骗迦罗说,前不久我娘收到了一封密函,这密函上说,他盗了我的金箭,私藏于军帐中意图谋反。大婚前夜,我娘让小白来通知我立即取消大婚,并带人前往兵营搜查,如若不然她就要亲自前往,届时若是搜出了金箭,她便要将此事传扬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西蕃赞普要嫁的是个意图谋反的逆贼。由于趁夜带人搜查兵营太过惹眼,我便宿在了白府,同小白商议对策。后来,也就是回府那日的清晨,我带人去了趟兵营,不想,竟真在迦罗的军帐中搜出了金箭。”
说到金箭,南卡抱歉的冲锁儿笑了笑,而后接着道:“我对迦罗说我是相信他的,只是我娘既已知晓了此事,必定会煽动各部官员,上书要求惩处他,所以为了平息此事,他需速速启程前往雅如镇压叛军。至于雅如发生叛乱的消息我诓他说,雅如的元帅怕影响我大婚,便只将此事告知了小白,请他帮着拿主意,小白知道我这大婚一时半会儿是办不成了,才都告诉了我。若是迦罗能成功镇压叛军,我便可以说金箭之事是有人刻意陷害他,借他镇压叛军的功绩来堵住悠悠众口”
碍于目前这种情况不大适合拍手叫好,锁儿便将对南卡的崇拜之情放在了心底。
谎话的最高境界,是让人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南卡这谎撒得滴水不漏不说,还将融一郡主这尊大佛给扯进来背了回黑锅,迦罗怕自己若是不走,便会让南卡陷入两难的境地,自然会依她所言前往雅如了。
“真不知,该说你是温柔还是残忍了,等迦罗到了雅如,发现你说的都是在骗他,他不定会有多伤心呢”
曾几何时,南卡坚信自己此生绝不会割断迦罗身上的绳索,可如今,她不这么想了。
若是悬崖下,并非是万丈深渊而是一片湖泊,只有割断绳索才能让他有一线生机的话,那割断绳索就成了南卡不得不做的事。
“迦罗能活到八十岁,他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这条路上,他必定还会遇到许许多多的姑娘。西蕃的姑娘大多热情奔放,能歌善舞,高鼻梁大眼睛的美人遍地可寻,兴许等他这伤心劲儿一过去,便会豁然开朗,发现自己并不是非我不可,转而从那些个姑娘当中选一个,与他携手走完这一生呢再者,他将来终归是要舍弃我登上赞普之位的,既如此,早一些让他认清事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既如此看得开,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呢?反正他早晚都会背叛你,你又何必为他豁出一条命去。”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大厚道,可比起南卡这副万念俱灰之后过分淡然的神态,锁儿更希望她此时能放声痛哭一场。
将寝阁里的陈设砸的稀碎也行,将鼻涕眼泪都抹到她衣裳上也行事已至此,别的不行,哭一场将心内的痛苦都发泄出来,总是可以的吧。
可是为何南卡,就像是怕浪费体力似的,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呢
“我并没有为他豁出命去,我能活多少年是天定的与他无关,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因我而提前结束他的生命,仅此而已。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高尚,我不过是不想在掏心掏肺之后被他抛下,所以就先他一步将他抛下罢了”
“这下好了,白国师不将天命挂在嘴边,你倒被他给传染了。你就嘴硬吧,等到时,迦罗真的心灰意冷和别的姑娘在一起了,我看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嫉妒得要死要活,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喽但也只是嫉妒几年而已,我能承受得住,至于几年之后嘛人一旦死了,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南卡调笑的语气,听得锁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皱眉托腮道:“反正,说什么我也不信迦罗会谋反篡位,白国师那么有能耐,为了拆散你和迦罗,趁火打劫,给你看个假的幻象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
南卡刚想反驳,锁儿便立即捂住了耳朵。
“不好意思,我不接受任何反驳,你可以相信你的眼睛,我也可以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除非迦罗吃错了药,不然他是绝不会起兵造反的。”
见南卡只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未再说什么,锁儿这才松了手,接着正色道。
“我这么说,并不是想全盘否定白国师的预知,白国师这个人,心机虽深了些,但待你却是很好的,我知道他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可他既然开出了你不愿答应的条件,那我们就得另想它法,而不是坐以待毙。我的建议是,过几日,你想个由头下道密令,将整个西蕃的巫师都召集到日光城来,让他们找找破解预知的法子。俗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我就不信西蕃所有会巫术的人加在一起,还比不过一个白国师。
至于迦罗,你就当他离开日光城是外出远游去了,等咱们找到了破解预知的方法,你再让他回来。总之,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就像我时常告诫你的那样,凡事要多往好的方向想”
听了锁儿这番强行乐观向上,说不清是用来安慰南卡还用来安慰她自己的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