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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师。
台上杜宇桥的出尘之姿如皎皎明月夺人魂魄,他无论何时何地总是能吸引住所有看客的目光——包括吕后。
真是个美貌的男孩子!
“吉山,那孩子是谁?”风韵十足的吕后微微侧着身子问着自己的侄儿,眼中有波光荡漾。
“回娘娘的话,他叫杜宇桥,年方十八,是梨园班的乐师”吕吉山躬着身子,满脸笑,眼中的狡黠藏都藏不住。
苏琬儿立在吕后身侧,心中反感,喉间几乎就要翻涌出来。杜宇桥,前世她也见过,在吕后的寝殿内,他便赤条条如白练般缠着可以做他母亲的吕后。
又是吕吉山,他为何如此热衷于搜罗这些让人恶心的人与事!
苏琬儿不动声色地向一旁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好给弓腰驼背的吕吉山多腾点位置。她也希望吕后能早日沉迷于声色,这样她也能下台得早一点,可怜的肇便不用憋屈那么久了,说不定能还顺利撑到大德年间。
苏琬儿看见吕吉山凑近吕后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吕后竟也脸飞红霞,眸中波光潋滟。吕后颔首似乎在赞扬吕吉山,吕吉山一番阿谀后则躬身退下。
是日午间,吕后再一次留宿吕府,这是“她自己的家”,留宿多久都没人能说她的不是。只是这一次,吕后身边随侍的宫娥们都被吕吉山安排去了客房休息,娘娘是回家又不是去旁的地方,用不着如此多人守着,没得让一家人都不方便。
那是!大家都守着吕后是挺不方便的,毕竟今生的惠帝还没咽气呢,那杜宇桥就爬上了皇后的床。苏琬儿心中冷笑,转身往后花园走,她想找寻个僻静处好好想想,明明自己已经重生,为何丝毫没有预知后事者的优越地位?做什么,败什么,她只是觉得憋屈至极,凡事都与自己的预计背道而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琬儿来到后院,如前一世一样,她不由自主便来到这座汉白玉桥旁。因为桥边上有一棵很大的柳树,搭配这白玉的桥,望向那澹澹池水,总是能让她心绪平静下来。虽然现在这棵树还很小,但是琬儿知道多年后它会长到两人环抱那么粗
琬儿坐上树下一块青石,侧身靠着身旁的柳树,她想起昨晚自己偷偷溜进太子府寻得肇的情景,不由得心痛难耐。肇不肯说话,只淡淡的不停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似乎他喝进肚里的只是淡白无味的水。
琬儿来到他身边,想夺下他手中的酒,肇虽没有抗拒,但他说出的话让琬儿只想放声大哭一场。他说,琬儿,肇只是想在彻底变成一只猪之前,再好好体会一下做人的心痛的感觉,让我再喝点吧。于是琬儿索性自己也拿了一只碗,与李肇对饮,二人喝到夜深。
昨夜,琬儿极力劝说李肇,丢了兵权不可怕,吕吉山就是个棒槌,日后太子殿下再从他手中夺回来便是。可怕的是,太子爷从此便丢了自己。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只要太子爷坚持,坚持好好活着,保住东宫位,胜利就在太子这一边!
李肇笑,琬儿的话总是让肇忍不住去服从,所以肇决定要做一只猪啊,母亲总是要比肇老那么几十岁的,不是吗?李肇仰天大笑:
今日在太极宫,肇不就是一只猪吗?一只被母亲被臣子们玩弄嘲笑的猪
可是琬儿你知道吗?
肇握紧了琬儿的手,力气之大几乎让琬儿流出泪来。
肇的心中很痛肇怕自己坚持不了太久
吕吉山刚走进后花园,远远便看见他最爱的那条桥边,那棵柳树下,一位身穿藕荷色花笼裙的女子斜靠在柳树干上望着池水发怔。吕吉山抬步走向池边,这里离吕后的卧房挺近,得去让这宫娥躲远些才是。
待得吕吉山走近,他顿住了脚——
那是苏琬儿,他有些不想与她正面交锋。不管在前世还是今生,苏琬儿总是那么自有主张,她压根不为任何人所动,欺骗的,讨好的,笼络的,她统统一笑鄙之。她的眼中只有她自己的轨迹,哪怕她后来日日同自己睡觉,依然可以颐指气使地安排自己的前途,比如为吕家的命去讨好钱皇后。不管吕吉山承认或不承认,每次面对这个自己无法掌控的苏琬儿,他都会有点紧张。
“尚宫大人?”
吕吉山轻呼,却没有得到回应。待他走近,发现苏琬儿居然靠在树干上睡着了
阳光下的她披着一层金光,眉目如画,娴静典雅,额间一颗嫣红更添几分出尘脱俗,宛如九天仙子。闭上眼睛的苏琬儿收敛了平日里对他的凌厉与鄙视,让吕吉山想起上一世她难得的温柔时刻,也如那普通的大家闺秀般,安安静静,清清淡淡。
吕吉山有些恍然,他转身想走,鼻尖传来的梨花香是他所熟悉的,柔软又温暖,空气中似乎都是那种甜甜的味道,让他的脚有些发软,不由自主就想匍匐在她脚下,任她驱使
吕吉山心中一凛,这女人就是那妖娆的曼陀罗,看起来很美却是有毒!
就在吕吉山收拾好情绪就要转身离开时,身边这位睡美人睁开了眼,双眸盈盈,内有繁星。
这日的晚膳让苏琬儿尴尬不已,杜宇桥年纪轻,生性又直率,他不加掩饰地在吕后面前对苏琬儿大加赞赏,说苏琬儿兰心蕙质,才华无双。杜宇桥对苏琬儿频频举杯,表达着他心中最诚挚的景仰
第122章 重辟()
此为防盗章;如果看见旧章节麻烦等一小时~
可是因为自己进了掖庭;得以靠近了那名最尊贵的女人,苏琬儿的人生变得如此的与众不同,她有过遗憾;如今更多的是窃喜;希望借着此次重来一次的机会;能给自己一个翻盘的可能。
掖庭,那是一个让犯罪官僚子女进行劳动和学习技艺的地方;主要是为皇族服务。这里的宫墙比别处更高;也比别处更黑;斑驳的石墙顶只能露出一道道窄窄的天;任由枯败的虬枝分割成破碎的残片;树上有老鸦悲鸣,扑棱棱冲向天空
苏琬儿继承了苏家先贤的惊艳才学;她过目成诵,辞采风流。苏琬儿也继承了父母的出尘气质与脱俗容貌,小小年纪便生的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小小的苏琬儿如同一株仙草生长在黝黑浊泞的掖庭宫,她知道她会因为自己的美貌被带出掖庭,但是她不想等那么久,好不容易从头来过,一切都要抓紧时间才对。
于是当掖庭的小吏四处搜寻看上去比较齐头整脸的官婢;就要送往优伶舞班乐师的身边时;娇弱的苏琬儿奋不顾身地冲到了掖庭小吏的跟前。
“小公公万福!”眼前的苏琬儿瘦瘦弱弱;却梳洗得干干净净,蛾眉婉转,双眸翦水,眉心一颗胭脂痣红颜剔透,勾出无穷妩媚。
小丫头真标致!
新来的掖庭小吏直如发现了稀世珍宝,转过头便唤住了走在前方的监令,“周公公您瞧”
一位面皮白净又松弛的老黄门立在了苏琬儿跟前,难得有人如此主动地要参加优伶舞班,要知道这里的大部分女子都是以往的达官显贵之家,作伶人,那可是不能想的事!
他低头看向跪立在地的这名瘦弱少女,她渴盼地望着高高在上的老黄门,满眼谄媚的笑,一双素手搅裹着破烂不堪的袖口
老黄门心情大好,“什么名儿?”
“小女子姓苏,名婉儿。”
“小姑娘会些啥?”
“回公公的话,琬儿唱念做打样样都会!”
苏琬儿的红唇翻飞,机灵模样讨喜极了,老黄门心中愈发欢喜。
“呵!不错嘛,以前戏班的?”
“公公谬赞,琬儿只是喜爱说唱,自己私底下便学了些”
“来一段儿。”
“得嘞!”苏琬儿满脸放光,顺手自地上薅起一片树叶,就着泥水啪地一声贴到了脸蛋上权当粉脸块,一个精神饱满的亮相后开了腔。
“说,说,说我穷,道我穷,人穷干下了穷营生。昨晚我睡在个城隍庙,北风吹得浑身冷,想我那媳妇子胡骚情”
眼前的女子眉清目秀,唱腔谐趣,念白清亮,却鸡胸驼背、勾手曳足,脸上贴着树叶,挤眉弄眼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俊不已。
“鼓打一更天,冻得我,啪啦啦啦啪啦啦啦啦啦啦战”鸭子脚点地,双肩急急耸,头当啷个颤。
“鼓打二更天,冻得我,清鼻流成长丝线”矮子歩巍巍,缩头又缩脑。
“鼓打三更天,冻得我,好似孙猴子吃辣蒜”猴头又猴脑,抓耳又挠腮。
“鼓打二更天,冻得我,滚成了一个圆蛋蛋。”地上,一个娇俏的姑娘咕噜咕噜滚成了球
“哈哈哈哈!”爆笑声四起,环围四周的小吏与内侍们笑得乱成一团。尤其在得知此女乃往日高官之女后,此种喜剧效应似乎呈几何倍放大。
“得了!就你了,带走!”
“多谢公公!”娇俏的声音响起,咕噜滚地的姑娘就地一个磕头,尘土遍布的粉脸漫溢的是谄媚与喜悦
吕后酷爱杂耍戏曲,一些宦官为了取悦吕后,便经常将相貌佼好,举止端庄,又技艺超群的犯罪官僚家属给补充到优伶舞班里,经过事先的培训,让她们扮些滑稽的小丑角色,逗吕后大笑。
为了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苏琬儿不惜自毁形象扮丑角,她要做丑角之王,方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要见到那个女人,见到了她,自己才有飞身泥淖的可能。
此次宴会设在大明宫太液池旁,吕后为了增进自己与惠帝及四个儿女的感情,一段时间便会举行一次这样的家庭聚会。吕后不仅把持朝纲,亦把持惠帝多年,为他先后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和风习习,太液池池水荡漾,四周花团锦簇,灯烛辉煌,一派膏粱锦绣的奢靡景象。
苏琬儿果然如愿以偿地扮上了这个重要的丑角,是一个突厥俘虏。她上场的时间较迟,得轮到扮演大唐将军的优伶师高呼“带突厥俘虏上堂!”后,她才能步履蹒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