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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许氏笑出了声,“这哪是什么鸡肉,是陈婆子她儿子好容易自两个番人手上买回来的稀罕物!”
许氏满脸笑,眼中闪着诡谲的光,她捏着袖口示意琬儿靠近一些,压低了嗓子神秘兮兮地说道:
“是长虫。”
噗
萦绕鼻尖的异香味中又混入了其他难以言说的味道,小几底下有狼藉一片。
“咳!苏琬儿!你是姑娘家,怎地跟那贩夫走卒一遍四处吐吃食!”许氏也没料到苏琬儿会有如此激烈反应,忙不迭地拿了棉帕来收拾现场。
这长虫肉不是挺好吃的吗?听陈老六说,外面的大官人们都爱拿这个下酒吃。
琬儿狼狈不堪地自小几底下爬起来,之前有多愉悦,现在便有多反胃。苏琬儿对食物有怪癖,她不吃一切让自己生畏的食物。
“母亲!您不是不知道女儿有多讨厌长虫!”
苏琬儿甩着袖子使劲搓着自己的嘴。
“它们都已经死了,又不会吃了你,现如今,是你在吃它们!”许氏斩钉截铁,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琬儿望着自己的母亲,竟找不到理由去反驳。
“你知道吗,这长虫是昆仑山脚下的灵蛇,它日夜吸取天地灵气,犹如生出了人的神识,最是难捉。捉蛇的是两兄弟,这弟弟身带异香,为灵蛇所喜。于是,弟弟便拿自己的肉身卧于灵蛇出没处做诱饵,待长虫缠上弟弟的身,张嘴要吃弟弟的胳膊时,这做兄长的再突然发力,出手生擒那灵蛇”
若是平时听到这令人作呕的捉蛇法子,琬儿定要止住话头,扑进她那重口味的母亲的怀里一通撒娇卖痴。可是,今日听得此言语,苏琬儿却心有所感,如饮醍醐。她呆立原地,痴怔了许久,就在许氏以为那灵蛇的肉把女儿吓傻了时,苏琬儿开口了:
“母亲,您说这沐阳国师,可就是您口中说的这作饵的肉身?”
第31章 诱饵()
这是重生后的苏琬儿第一次主动寻来吕府找吕吉山。
她身着一身恭谨又严肃的女官服;窄袖短衫;曳地长裙;高髻簪花、晕淡眉目,站在吕宅的花厅内飘飘乎如一朵遗世独立的牡丹花。
花厅内的苏琬儿转过头大大方方地迎上了吕吉山那意外又疑惑的目光;此时的吕吉山因岁数问题;还拿不出他前世那成排的姬妾来欢迎自己;这更让她感觉一切都容易掌控了许多。
“太尉大人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下官这是来向大人祝贺加官晋爵来了”
引祸未能成功的吕吉山再次面对苏琬儿时就一直有些提不起劲来。成功自是没话好说,因为苏琬儿这个名字就再也不复存在了;他也不用再对谁交代什么。可眼下不仅没成功;而苏琬儿明显是拿自己做对手了;这可真是一件恶心人的事情!
吕吉山被迫将苏琬儿延引至自己的书房,装模作样地给她奉了茶;并极力扯起愉悦的笑脸;冲苏琬儿表示:自己只是侥幸获得了一个小小的成就,就像瞎猫碰上死耗子,升官也是因为皇后娘娘的错爱,当不起尚宫大人如此隆重的道贺。
再说了,自己回到京城已经快大半年,连道贺表衷心的人早都歇站了,苏琬儿这个时候来道贺;是不是太晚了点?
所以吕吉山一面压下心中的不安;一面暗自揣度苏琬儿来寻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书房内静谧无声;有飘渺的烟丝自墙角的博山熏炉中蜿蜒四溢;那是琬儿熟悉的瑞龙脑香。琬儿端坐下首,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中的茶盏盖轻轻刮着杯中的浮茶。
有婢女送来了茶点,吕吉山随意扫了一眼,看见是糯米的玉露团、与紫薯粉的紫龙糕。吕吉山想也不想便张嘴说道:
“紫龙糕撤下,换怀庆楼的姜糖来”
话还没吐完,吕吉山脖颈一麻,便暗自唾骂自己脑子抽了。
苏琬儿口味重,偏爱吃佐料丰厚的烤肉,连带糕点也尤喜重口味。怀庆楼的姜糖,将怀姜制糖,加入红糖、蜂蜜、甘草和金银花。除了有驱寒除湿,舒筋活络的药用功效,更重要的是——它味道很重。
前一世的苏琬儿喝茶必配怀庆楼的姜糖,吕吉山彼时虽身居高位,但对琬儿甚是迷恋,对琬儿的爱好、脾性那是倒背如流。如今琬儿杵在眼前喝茶,他便下意识的就喊出了怀庆楼的姜糖。
好在吕府的婢女非常遗憾地告诉吕吉山,大奶奶不爱吃这玩意,从来没嘱咐过后厨备姜糖。如若二爷需要,婢子便现在去买。
琬儿见状便开口阻止,说眼下的茶点就很好,不需要再换了。她是来找吕吉山问事情的,不是来喝茶的,犯不着为了一块糖折磨他吕家的婢子。
吕吉山干咳了两声,借坡下驴便招呼婢女退下,也别买糖了。
“咳本官爱吃姜糖,没想到府中竟没有。”吕吉山摸着鼻子,讪笑着为自己适才的失措找了个理由。可话音未落,他便发现自己真是蠢到家了,如若吕家二爷喜欢,吕府还敢不备姜糖?
好在今日苏琬儿的心思不在吃糖,她也不想追究吕吉山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的问题。她迅速结束了吕吉山纠结的姜糖的问题,直剌剌便向吕吉山抛出了心中的疑惑:
“太尉大人,恕琬儿冒昧,琬儿记得沐阳国师遭遇意外那日,大人您曾亲口对娘娘说过你要去国师府上取他新调配出的玉露丸。不知大人您是几时去寻的国师?”
国师意外身亡案有大理寺卿亲自查办,苏琬儿不是想喧宾夺主。而是眼下大家都自动将吕吉山排除在沐阳的“仇家”范畴之外,她忍不住想自己来探探路。审案子她没权,找吕吉山随便聊聊,总是可以的吧!
吕吉山敛好心神,正色以对,他满面悲怆地将自己那一日的行踪仔仔细细地对苏琬儿再度复述了一遍。大理寺卿不是棒槌,与国师有关的人,无论亲疏远近他都会过滤一遍,吕吉山的口供,大理寺自然早就备过一次。今日苏琬儿既然问起,吕吉山再“背”一次便是。
苏琬儿听得认真,她默默地将自己在大理寺见过的那份吕吉山的口供,与今日吕吉山的说辞再比对了一次。发现这男人的记性倒是挺好,连细枝末节都全然无差,包括他在大明宫门口,与户部侍郎说笑了多长时间都与大理寺的记录分毫不差。
琬儿仔细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吕吉山,他神态自如,谈及沐阳的时候,脸上除了痛失友人的悲痛再无其他。可琬儿就是觉得他不对劲——他记得太精确了!
清楚早已不能概括吕吉山复述的全部,他的精准是苛求到了自早间进宫后他自己的每一个举动,再到沐阳出事的那个傍晚。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吕吉山都复述得与大理寺的记录一无二致。而大理寺的这份记录,除了是吕吉山的口供,还有大理寺以第三者的角度进行的客观行程记录。
吕吉山将大理寺的记录背得如此滚瓜烂熟,可是为了遮掩什么!
望着吕吉山的脸,青涩中流露出的她曾熟悉无比的那股俊朗,苏琬儿心中厌恶渐生——
这男人心怀不轨,手段下作。不排除他是因为与沐阳感情深厚,所以将沐阳去世的相关记得如此准确。但若他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欲便如此浑水摸鱼,栽赃嫁祸,那么他便是国之窃贼,罪不可恕!
“以大人的意思,这沐阳国师,他是遭遇宵小意外被害咯?”琬儿乜斜着眼看着言之凿凿的吕吉山,言语中有轻蔑,与鄙视。
吕吉山很明显感受到了苏琬儿的情绪变化,他有些生气。
“尚宫大人,吉山不才,也算是当朝一品武官了。且不说你有无资格如此盘问于我,单说我与沐阳的交情,你说我有必要日夜期盼着他死吗?”
吕吉山面带愠怒,浓眉竖起,一副遭人冤枉后的不甘模样。
琬儿不说话了,她知道她没有能力调动大理寺或六扇门,去调查吕吉山行凶的确凿证据,她拿不住吕吉山的尾巴去跟吕后交换李肇的命。她除了能自己看清吕吉山的丑恶嘴脸,并在往后的日子里日夜诅咒他之外,什么都替肇做不了!
是自己大意了!
于是琬儿极了舒缓了眉眼,她冲吕吉山轻轻地笑,“太尉大人言重了,皇后娘娘因为此事茶饭不思,琬儿可不敢盘问大人,我只是在同大人您随意聊聊,别无他意”
惠帝大病初愈,皇后娘娘心疼皇帝,便预备陪着皇帝去往庹山行宫养病,苏琬儿被唤进了太极宫。
吕后端坐于小几前,神情恍惚,她一遍又一遍地摸着一只斑驳的书箱兀自流泪。
我说琬儿啊,你说本宫是不是杀业太多,上苍要安排本宫的儿子前来如此折磨我?肇儿多好的孩子啊!怎么能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他六岁开始读书,十四岁学作文,至十八岁,四书五经、性理、纲目、大学衍义、古文渊鉴皆过目成诵!
我的儿!他天资聪颖,精明强干。他十岁随父出征突厥,十四岁独自披挂上阵,十六岁做将军率兵出征,十七平陇右,十八征突厥我的儿!他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啊!满朝文武哪一个不说他的好,念他的善?
可如今,肇儿肇儿他怎能如此毒辣,为了太子的权与利,忤逆母亲,清除异己他对臣工,护一派打一派,杀死樊凯,清除国师。要知道国师他他就是陛下的命啊
吕后泪流满面,痛彻心扉,她甚至伏在了书箱上,泣不成声。
苏琬儿第一次见如此脆弱的吕后,或许她是真的伤心了
苏琬儿这样想。于是她跪下身来,柔声安慰早已没了皇后威仪的吕后。
娘娘,莫要伤心了,国师是谁杀的,还不一定呢,大理寺不是还在查嘛
呵呵,琬儿,你还不知道让大理寺查的意思吗?到时候随便塞一个卒子做凶手,让咱皇家脸面上好看点而已。如此自欺欺人的做法,你就莫要拿来安慰我了,骗骗我那韧儿,他哥哥还是那个好哥哥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