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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容看着郝解放,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可是我们已经插手了,天道会把我们的因素也算进去,到时候罪责也会分到我们俩的身上。”
“我无所谓最多也就是”
看着穆容冰冷的眸子,郝解放收住了话头。
“对不起啊,穆容,我忘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有听你的劝,反而连累了你,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忙,这个替身暂时就先放在这里,我再想想办法。”
“好。”
“对了,阿喵的灵体不稳,你帮她稳固一下,我用逆境查过了,可以救。”
“行,你放心去吧。”
“穆容大人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和你一起去!”
郝解放一把抓住了阿喵的胳膊:“我劝你,别去烦她。”
阿喵看着一脸严肃的郝解放,停下了脚步,穆容虽然离开,压抑的气氛并没有散去。
阿喵想了想:好像是二人说了什么“天道”,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郝解放揭下了阿喵头上的黑色符纸,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荷包,拿出一粒黄豆大小的东西递给阿喵:“吃下去。”
“这是什么?”
“鬼丹,可以稳固你的灵体。”
效果和很显着,阿喵身上的那些补丁般的空白都消失了。
“谢谢。”
“不客气,这一枚鬼丹也救不了你,能管多久我也不知道,你是无根之魂,要想永生,最好的办法就是随我下去。”
“不,我不去。”
郝解放轻笑道:“那随你吧。”
穆容来到了山阳市立医院的天台,坐在护栏上,脚下是二十几层的高度。
她毫不在意,将目光投向远方,大风吹的黑袍猎猎作响,穆容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就连月光都洒不到她的身上,周身散发出无尽的萧索。
“妈妈妈妈救救我,妈妈!”
“啊!!穆容,海俊,海俊,你卖我吧,我求求你,放过我们的女儿吧,她还是个孩子,不值钱的,你卖我吧!”
一处破败不堪的土墙小院里,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告求声,还有男人的咒骂声,传出很远。
一位三十多岁,一脸凶相,人高马大的男子,正抓着一个小女孩的头发,将她往外拖,女孩穿的很破旧,尘土和泪水和在一起,让她变成了一个小花脸。
女孩满眼恐惧,被男人拽着头发往外拖,毫无反抗的力量,唯一能做的,只有朝自己的母亲张开了双臂。
被唤做“妈妈”的女人,面黄肌瘦,身上穿的也很破旧,脸上还有明显的淤青。
母爱的力量到底战胜了恐惧,女子一个飞扑,抱住了男人的大腿,哭嚎道:“海俊,穆容还小,你卖我吧,我什么活都能干!”
穆海俊抖了抖腿,没有挣开,他便抬起另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一下下扇在女子的头上。
可一向胆小懦弱的女人,竟然没有撒手,男人更怒了,松开了小女孩的头发,开始全力对女人拳打脚踢:“我送她去卖,你这个烂货值几个钱?他妈的,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女子承受着雨点般的拳头,却依旧死死的抱着男子的大腿:“穆容,快跑,跑,永远也别回来!”
“妈妈!”
“快跑啊!”
“你敢跑,你跑了我打断你的腿!”男子气急败坏的吼着,手上的拳头更重了。
“跑啊!”
“妈妈”
穆容跑了,那年她九岁。
穆容没有被卖掉,可那天,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妈妈。
在十六年前,山阳市曾发生过一起震惊全国的凶杀事件:妻子不堪丈夫家庭暴力,用菜刀劈砍丈夫后脑三十余刀,致丈夫当场死亡,面目全非;随后女子在租住的农院厨房内,悬梁自尽,留下一九岁女儿。
第9章 邻居阿明()
阿喵脸上的震惊久久不散,郝解放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烟就自己着了。
一吞一吐之间,氤氲了他的表情。
二人沉默良久,香烟过半,郝解放继续说道:“穆容的生身父亲穆海俊是个赌棍,把好好的家输的家徒四壁,债台高筑,债主紧逼,丧心病狂的想把穆容给卖了;而穆容的母亲唐洁性格比较软,穆海俊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一步一步将唐洁压的连话都不敢说。”
“那后来呢?”
“后来啊”郝解放吐出一个烟圈,陷入了回忆。
“也许在你们活人看来,穆容的母亲很可怜,是可以原谅的;但是在地府无论是自杀还是杀人,以及抛下遗孤,都是重罪当年这件事情震惊地府,穆容的父母是被牛头马面二位大人亲自押解到地府的。”
“牛头马面真的存在吗?”
“那当然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都是真实存在的,这四位大人在死神学院各司一部;像我,隶属于死神学院昼部,我的先生啊,也就是我的老师,直属上司;是七爷谢必安;穆容则是夜部学生,归八爷范无救管辖。”
说完,郝解放抱着拳,向四方拜了拜。
“那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郝解放的脸上闪过一抹奇异的笑容:“你以为七爷八爷是想见就能见的?想见他们,还要看你够不够格!”
“什,什么意思?”
阿喵此时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听着郝解放的讲述,就好像进入了一个神话世界,沉迷不已。
郝解放丢掉了烟蒂,坐到穆容的办公桌上继续说道:“七爷八爷若成双去接一个人,此人生前必定有大功德,行大善,做大事,造福一方黎民百姓,若是谁死了,碰巧看到这二位爷,也算是他的大造化,被他们接到的灵魂,下辈子必投人身,且大富大贵。”
“牛头马面则反之,牛头阿傍,马面明王这两位,若是去钩了谁,此人一定会下地狱受上千百年的苦楚,下辈子托身畜道。”
“啊!那穆容的妈妈”
郝解放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扎纸铺中,再次陷入了沉默,郝解放盯着立在角落里的替身女鬼怔怔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复又说道:“穆容成了孤儿,被山阳市福利院收养,在她十岁那年,她梦到了她母亲在地狱受苦,要说母女连心这种东西真是无解,穆容的母亲,那时候已经坠入地狱,是没有资格给家人托梦的,可是穆容就是感应到了;她也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居然偷偷喝了福利院的消毒水自杀。”
“啊?!”
“恰巧是我钩的她。”
“那穆容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郝解放笑了笑,跳下了办公桌:“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若实在好奇,不妨问问穆容?”
阿喵打了个寒颤,心底里对穆容还是有些怕怕的,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既被深深吸引,又有些忌惮。
郝解放一脸了然:“早点回去吧,你是无根之魂,若是能跟在穆容身边,也算是你的造化。”
说完,捏了一个法诀,消失在了原地。
阿喵飘飘荡荡的回到了欣欣家园403号,回忆起郝解放今天告诉她的,心里痒痒的。
“桑榆桑榆!”
“唔”
“桑榆,醒醒,我有话和你说。”
穆容忙完了工作,飘回了家,见桑榆竟然一大早就醒了,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而阿喵就坐在桑榆的身边,她挑了挑眉:“你离活人远一点,别扰了人家的气场。”
“是,穆容大人”阿喵立刻拉开了和桑榆的距离。
而正在摆弄手机的桑榆,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对着手机屏幕笑了起来。
穆容不由得看了两眼,然后飘回了自己的房间。
桑榆拿开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泗川的天气预报
早晨八点,穆容从房间里出来,桑榆已经做好了早餐。
看着愣在门边的穆容,桑榆笑道:“起来啦,洗漱吃饭了。”
穆容张了张嘴,却在桑榆那如水目光的注视下,乖乖的洗漱去了。
看着穆容的背影,桑榆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阿喵昨天,都和她说了。
桑榆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更不可能去出言安慰,她能为穆容做的,或许只是在二人还是室友的阶段,做些可口的饭菜,或者提供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陪伴。
二人相对而坐,桑榆夹了一枚荷包蛋放到穆容的碗里:“你有什么忌口的食物吗?”
“没有。”
“喜欢吃的呢?”
“没有。”
“那不喜欢吃的呢?”
“肥肉和香菜。”
“哦,记住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我在一家早点铺交了钱,每天去那里吃就行了,还顺路。”
“现在天越来越冷了,吃了凉东西,胃要不舒服的,再说我也要吃饭的嘛,难得我们俩的作息时间差不多,也没什么麻烦的。”
“随你吧。”
“穆容?”
“嗯。”
“我一个人白天在家里有些无聊,不知道能不能到你的店里面去看看?”
“扎纸铺。”
“我知道可以嘛?”
“行。”
一直飘在旁边的阿喵笑的花枝乱颤,按着腰,指着桑榆说道:“桑榆,你看没?穆容刚才说“扎纸铺”的时候,用那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你,她一定是觉得你不正常,你完了,你现在在穆容的心里是奇怪的女孩了,哈哈哈哈哈”
桑榆俏脸一红,偷偷瞥了一眼穆容,见对方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似乎没有阿喵说的那么嫌弃,才放下心来。
吃过早饭,二人一同出门,由于桑榆的加入,穆容也不好骑车了,推着自行车,和桑榆并排走着。
穆容历来话少,即使身边多了一个人,她也不认为有什么可说的。
而桑榆倒是有不少话想和穆容说,但一想到穆容高冷的性格,还有刚才阿喵说的也只好跟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