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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儿却撇了撇了嘴,小声嘀咕道:“连这昊天塔都出不去,还能驰骋到哪里?”
刑天慢声道:“昊天塔是上古神器,萃聚了十八位上古大神的神力,被昊天塔所困,并不丢脸。不过即便是这昊天塔,也不能永世困住本尊。小水妖出塔之时,便是本尊重获自由之日!”
绿儿大惊,转身直冲向小屋,推门而入,指着刑天质责道:“怪不得你急着诳小白回紫府洲找东华帝君,原来是你要借机逃出昊天塔!小白视你为至交故友,你竟然利用他!你卑鄙!”
刑天并不恼,悠然面对绿儿的指责:“你知道什么?本尊自然是不会做对小白不利的事。如果你有机会问小白,他会亲口告诉你,他是最愿意看到本尊走出昊天塔的!”
随即,他欺近绿儿,挑起她的下巴,俯近她的脸,瞳中紫焰轻闪:“小水妖,你是本尊的福星,所以在东华到来之前,本尊是绝对不会让你死掉的!”
绿儿虽不怕他的焠神瞳魔功,可是被他那双紫幽幽的眸子盯住,还是会心跳加快。她别转了脸,强撑着硬气道:“怕是殿下高看绿儿了。殿下身为魔界太子,一定是因为犯下了滔天罪行,才会被关进这昊天塔中。绿儿命如草芥,微不足道。殿下不妨想一想,就算东华帝君碍于毕方上神的嘱托,有心来搭救绿儿,其他四位天帝呢?会为了一个如细尘末埃般的小水妖,而放了你这个大魔头吗?”
刑天冲着绿儿露出赞赏的一笑:“你倒识得轻重。原本遣小白回苍灵宫的时候,我对这件事还只有三分的把握。但是现在,本尊的希望已经增加到八成了!”
“为什么?”这个问题很傻,可是绿儿实在忍不住要问。
刑天一指绿儿的胸口:“因为你身体里那一团来历不明的妖气,还因为你一身清馨的莲香。”
绿儿张了张嘴巴,却突然想起东华会偶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是不是说明,东华对她的来历也是有所怀疑呢?
体有莲香?这件事她是完全不知道的。但是东华每一次到蕴灵泉,都会探她的天灵穴,不会查不到她体内有一团杂乱厚重的妖气。只是他从来不说,想必是等毕方出关,他一定会问的。
那么东华不许她修练,也不许她借他的神力修为,是不是也因为那一团妖气?八成他是担心她会有什么不好的来历,若将那一团妖气养成了,会为祸天下。
这样一想,她突然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虽然她依旧与万神景仰的东华相去甚远,但若是东华饿着她,是有一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缘由,那她的心里便不会那么难过。
她正沉思,突觉自己被刑天扳着肩膀转了身,背着他。随后,刑天的一只手掌覆上了她的灵台穴,一股缓缓的气流立即从他的掌心输入她的灵台之中,缓慢运转之后,向上升腾。
绿儿被五行镇附折磨得逐渐虚弱的身体,如沐温泉之中,力量也在充盈。这次她没拒绝刑天的帮助,因为她也想活着走出昊天塔,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待那股温暖的气息在绿儿的体内循环了一个小周天之后,刑天住了手。
绿儿动了动身子,果然是舒适得多了。她回头看刑天:“既然殿下明说这是在为自己图谋,绿儿倒不必称谢了。”
刑天不介意她的冷言冷语,调息片刻,睁开眼说道:“本尊不稀罕你的谢意,不过你倒是一个挺坚强的小水妖,明明体内妖气已稀薄近无,若是换了别的妖,怕早已经弱极而倒。你却能活蹦乱跳地来与本尊顶嘴,倒是让本尊刮目相看了。”
他不经意地一番话,却勾起了绿儿的心酸事。
她沉默片刻,苦笑道:“妖气稀薄吗?我倒是习惯了的。”
第16章 惨遭调戏()
被囚进昊天塔里的第二夜。
天还没有黑下来,绿儿就嘱咐蛊雕保护好呛呛,别让它在夜里到处乱跑,也别让它冻着饿着。
那蛊雕白天带呛呛飞出去一趟,带回来好些新鲜的果子,自然不会让呛呛饿肚子。得了绿儿的吩咐,它更是将一侧翅膀支楞起来,将呛呛护在它的羽翼之下。
这蛊雕在没有认主驯服的时候,悍鸷凶戾的样子。此刻认了绿儿做主人,乖顺起来,看起来有些呆憨,让绿儿觉得甚是有趣。
于是她给蛊雕起了一个名字,叫憨憨。
天黑下来之后,绿儿坐在木台上,看着塔外那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知道那是憨憨。有它守着呛呛,绿儿就不必为呛呛的安全担心了。
回头看小茅屋,居然还亮着灯。这刑天也是蛮有意思,明明这屋子就是一个幻像,他非要做足全套功夫,连晚上这盏灯也要点起来。
若那魔头走出屋子来,立于天地之间,也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俊伟男子,却不想竟有那样的癖好,真是令人唏嘘。
绿儿只要一想到刑天会斜倚在靠窗那荷粉的软榻之上,捧腮颦眉,凭窗而望,神情中再流露出几丝幽幽的哀怨,那画面真是令人绝倒。
想着想着,她不由地轻笑出声。
因为今天早晨刑天给她渡了真气,她这一天还算好过。所谓好过,对绿儿来说,也仅仅是指维持了她昨天的那种状态,并没有比昨天更虚弱而已。
受困于方寸之地,忍受着身体上的不舒适感,这似乎才是绿儿本来的生活面貌。
倒是离开苍灵宫后的那半个多月时间里,一路上那种自由而畅意的日子,竟是那么地虚幻,不像是她该拥有的,倒像是她偷来的一样。
她仰躺于木台之上,心里惦记着小白,不知道他此刻已经行至何处了。他也是个没用的,但愿意他慌急之中,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来才好。
渐渐地,脑子里便熬起了浆糊,困倦之意袭来,她要睡着了。
沉入梦乡之前,她想起了刑天白日所说的体有莲香,便低下头,在自己的两侧肩窝处嗅了嗅。哪里有什么莲香?分明就是蕴灵泉水的味道。
想起蕴灵泉来,她又有些心酸。不出来不知道,天下间真的很难再寻到一处泉池,如苍灵宫里的蕴灵泉那般澄净甘冽。
她就在想念蕴灵泉的淡淡心酸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醒来,依旧是在那只大木桶中,依旧是在屋子里。
这次绿儿很坦然地站起身来,那木桶就在她的脚下消失掉,她连看也没看一眼,转头冲着正在仔细擦拭琉璃茶壶的刑天说道:“殿下若是对绿儿怀有怜慈之心,不如下次把这只木桶幻化在屋外吧。绿儿实在不该打扰殿下安歇,还是睡在外面,心里才会安稳些。”
笑话!她虽然还未修成人身,却也是女妖,每天晚上睡在一个男魔头的屋子里,像什么话?
即便这屋子是幻像,绿儿也不愿意造成自己与一个男人在同一屋檐下住夜的假像。
刑天也不搭她这个话题,放下手中的茶壶,走了过来,扳转她的身体,伸掌覆于她后背心处。绿儿知道他又要给自己渡气,便静静地立着。
刑天的掌心贴在她的背上,不一会儿,讶然道:“咦?怎么你的经脉之内存不住我的真气呢?昨天渡给你的真气,竟然全数流失,剩下的只有你自己那几缕微弱的气息。”
昨儿一天,绿儿也感觉到体内真息流失得非常快。她不甚在意地笑道:“殿下渡我真气,最其码可抵挡得住那五行镇符一天,否则我可捱不到这个时辰,怕早就气绝身亡了。”
刑天再没言语,直到渡气完成,他自己调息完毕,才张开眼看绿儿道:“你倒是淡然得很,气绝身亡是挺好玩的事情吗?你说得那么轻松,竟不害怕吗?”
绿儿甩了甩头发,浅浅一笑:“我怕什么?殿下还指望着我留一口气等到东华帝君呢,若是我死了,这昊天塔也没有启动的必要了,殿下还不一定要在这塔内再囚多少年呢。就算退一步来说,即便我元气耗尽,不是还有元神在吗?只要元神不灭,君上就会有办法让我复生。想当年我也是灵识未开的时候,被毕方上神送到苍灵宫的,再不济,也不过是那样罢了。”
绿儿的淡定,倒让刑天有几分佩服了,他勾唇一笑:“既然你提起了当年,不如你讲与我听听,在毕方没有遇见你之前,你是在什么地方成的妖?”
“据说是在章峨山下,就是毕方上神仙居的那座山,想必你是知道的。”绿儿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如实回答。
“章峨山”刑天沉吟,“竟在章峨山吗?这地点听起来没有什么特别,难道毕方真的仅仅因为你有一身的莲香,便决定豢养你这只小水妖吗?那本尊可真要对他嗤之以鼻了。”
绿儿听他又提起莲香一事,便问道:“殿下说的莲香,到底有什么来历吗?为何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如果我真的体有莲香,最先发现的应该是小白,他却从来没有提起此事,会不会是殿下久居此屋,嗅物也有了幻觉呢?”
刑天瞪了她一眼:“真正是无知者无畏,敢跟本尊这样讲话的,这世上还真数不出来几个!你既什么也不知,本尊也懒得与你废话!赶紧出去看你那只笨雕去吧!”
他果然不肯说!
绿儿哼了哼,一边往外去,一边说道:“如今能够得着跟殿下讲话的,的确是数不出来几个了。绿儿虽然身微命贱,可好歹也是这八千年来头一个与殿下面对面交谈的人,殿下就惜福吧。”
她也是因为知道了刑天的企图,拿准了他不会对她怎么样,才会大着胆子嘲讽她。
却不料她话音刚落,突然觉得身后一阵罡风扑来,她的身子如同一片轻飘的树叶,“忽”地一下就被吹出了屋子,直奔着那徐徐流转的光结界去了。
这昊天塔的威力,绿儿这两天算是领教得差不多了。她估摸着自己这一下子若是扑上去,这一身的妖形怕是保不住了。难道自己一大早的乱说话,竟一语成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