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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故看着清平剑，冲容家家主伸手，“感谢容老前辈将剑收回，沈某代表归元山致谢。”
容家家主却骤然收手，一把将珠子攥手里，抬头看着沈故，目光尖锐，“沈掌教，你可否同老夫再说一遍当年清平真人殉道的具体情况？你是不是亲眼看着他死的？”
沈故伸出的手一抖，他抬眸，盯着容家家主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道：“师傅死了，我亲眼所见，他被扭曲的灵力绞碎。”
容家家主眉头紧蹙，“你确定全过程都看见了？没有眨一次眼？”
“……”沈故静静的盯着容家家主，双目漆黑，“没有眨眼，不是幻觉，也没有障眼法，师傅身上的血被风吹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
沈故忽然笑了笑，目光却是死沉沉的，阴沉冷寂。
“如果他在两界灵力的碾压下还能活着，又何苦在我面前演上那一出？如果是演的……”沈故捏紧了拳头，“我……又能如何？”
容家家主忽然将手中的珠子抛出去，沈故一把接住，耳边传来容家家主沙哑声线，“老夫将这剑私扣下来，本是要留给我儿，他对清平真人多有崇拜，这也算是个念想，但终归不能夺人所好，这遗物就由你收着吧。”
沈故捏紧了珠子，垂眸，冲容家家主行了一礼，“多谢。”
容家家主在同魔君傀儡那一场架里摔断了十几根骨头，修养数十天还没有缓过来，此时只能坐在床上看着沈故干脆的转身离去。
“对了，沈掌教，清平真人的佩剑还有谁能用？”容家家主骤然开口叫住他。
沈故一顿，“没有，除了师傅没人能将清平剑真正控制。”
容家家主眉头紧蹙，沉声道，“那日清平剑忽然从我手里消失，然后忽然变作一直箭矢被人『射』过来……若非清平真人，那还有谁能启动清平剑？”
沈故一顿，并不回答，只是推开房门，门外天光层层透进来，将房间照的明亮。
“大概是别人吧。”沈故的声音飘进容家家主耳中，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感情。
容家家主一怔，看着沈故的身影被阳光淹没，忽然就摇了摇头。
“顾长情，你可把你那乖徒弟给害惨了。”
容忱看着沈故从自家老爹房里出来，半笑不笑的冲沈故拱手，“沈掌教可还要在嵊州游玩数日？”
“不必。”沈故径直从容忱身侧走过，“多谢容公子款待，叨扰了。”
语毕却是直接绕过容忱走了。
容忱看着沈故的背影，默默捏紧了拳头。
柳庄。
日头正高，懒洋洋的光线从头顶落下，将四周投的透亮。陆玖杵着拐杖打着伞，手里提着一杯子，“望望呀，你说你在这里被人欺负，现在你这是要打回去？”
柳望站在陆玖手掌心里，看着眼前一片废墟，有些头疼的捂住脑袋——虽然手够不到。
“这里被你给烧了？”
白花花的阳光将整片柳庄笼罩，房舍伏倒，梁木焦黑，而在这刺目阳光下，数只地缚灵蜷缩在废墟之下，魂体透明，一副虚弱无比，即将消散的模样。
“作孽啊。”陆玖一边叹息，一边从口袋『摸』出只果子嚼，眉目间却满是轻快，“不过这可不是我烧的，望望你要是想感谢别人给你出气，你可以等以后有人形了自己去找莫归山的白溪去。”
柳望蹲陆玖手心里，他那便宜师傅打了把伞，帮他把直面刺来的阳气给挡了，再加上他有个壳子栖身，现在倒是不难受。但废墟里面藏匿的其他地缚灵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强烈的阳气落下来会将他们一点点削弱，最后完全消散。
“开心不？”陆玖戳了戳柳望的脑袋，“要是不开心师傅可以把你放过去打他们。”
柳望看了眼压在房梁底下的地缚灵，半晌，扭身，“算了，反正都这样了……我们走吧。”
陆玖抬手将手中果核抛开，抬手将柳望提起来，数步走向最近的一只地缚灵，“呐，既然是我的徒儿，我总得教你点东西，入我逍遥门第一课……”
柳望侧头看着陆玖，只见对方抬手手指掐诀，点点星光闪烁，一手画出数个花纹，按在一只地缚灵身上，一股透明光晕瞬间将地缚灵笼罩，转化作星星点点的碎光。
而地缚灵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便直接消失。
“你！你把他们怎么了？”柳望抱住陆玖一根手指，紧紧盯着他。
“当然是让他们灰飞烟灭啊。”陆玖一手撑头，微微一笑，“看，这种灵体，这种处理方式不是刚好吗？”
柳望往后退了数步，不敢置信的看着陆玖，“灰飞烟灭？你把他们杀了？”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翻倒，落进脚边草丛，险些摔出一条缝来。
“别啊，你们都死了一次了，怎么能叫杀呢？”陆玖轻笑，而后抬手抓住另一只地缚灵如法炮制的解决掉，“这应该叫解脱。”
柳望瞳孔瞬间紧缩，他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全身颤抖，“为什么……不！”
“不什么？”陆玖修长的手指翻飞，他侧头，冲柳望『露』出一勾戏谑的笑，“超度他们不好吗？”
柳望：“唉？”
第19章 十九 说书人（十九）（）
“诶什么诶，”陆玖一手将柳望给提起来，“刚刚教了你，还不赶快过来给我帮忙。”
柳望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脑中回想起方才陆玖手心的动作，这才发现自己是被人耍了，顿时炸『毛』，“你超度他们为什么要装作一副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陆玖持续掐诀，将在阳光中瑟瑟发抖的地缚灵一只只超度，“我这叫个『性』，你看它们原来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不吓吓它们我心里不舒服。”
柳望：“……”
陆玖一把将柳望扔下地，“别傻站啊，刚教了你，还不给我动起来。”
柳望蔫蔫的蹲地上，刚起身跑了几步就被太阳晒的一个头晕，倒地不起。
眼角瞥见被太阳晒的缩成一团的柳望，陆玖跑去摘下一宽阔的树叶，遮柳望头顶，“自己顶着，再被太阳晒到可别怪师傅没管你。”
说罢，便直接去别处超度地缚灵去了。柳望顶着一片叶子，看着墙缝底下的瑟瑟发抖的原同伴，静静的抬手，模仿着陆玖原来的手势掐诀。
“我们在这里流转数十年，也够了，都走吧。”
语毕，柳望掐诀，口颂往生咒，然后……眼前一黑。
太阳蔫蔫的投照而下，四周冤魂聚集，透着渐渐稀薄的光线，陆玖手捧杯子一脸漆黑。
“我的个乖乖啊，谁让你念往生咒了？你不知道自己是只鬼啊？”陆玖一边将柳望灵体往杯子里塞一边念叨，“你是不是傻啊，谁让你超度他们了，我让你自己练习手决，你是觉得自己天纵奇才？还是觉得自己这只鬼异于常人？”
柳望躺陆玖手心奄奄一息，“当初在客栈你自己说的，我看起来根骨非凡，就是个天纵奇才，今后必成大器。”
陆玖：“……我……说过吗？”
“你说过的，而且就在前天。”柳望盯着陆玖，满眼的鄙视，“你不会把你收我为徒的理由都忘记了吧？还是……你最开始说的都是骗我的吧？”
陆玖猛咳一声，“怎么会？小孩子家家的，不能我奉承你一句你就当真吧，就你这样子，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三两下把柳望的魂魄给重新固定住，陆玖摘一根枯草叼着，挑起半边眉目，看着柳庄剩余的地缚灵，叹气，“这么多的灵体，真麻烦。”
柳庄面积甚大，原来也算是一个大型世家，虽然一朝覆灭，院内荒草四起，但是还是非常广阔的，当时门中数百门众，全部覆灭，怨灵众多。
柳望被陆玖一把塞到口袋里，他拉着陆玖的衣服往上爬，刚爬到口袋边沿，就看见透明的微光自陆玖身上『荡』开，一层层向四周漫开，笼罩了整个柳庄，而徘徊在其中的地缚灵则在这层层微光中往生。
柳望瞪大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怎么会……”
这种大面积的超度，需要非常大的灵力支撑，就他所知，至少大乘期的修士才能完成。而大乘期，在现有的修士中也算是少有的。
“难道他真的是个隐藏的大能？”柳望看着被陆玖一只只超度的地缚灵，不由得沉默。
“哎呀，看啥看，看啥看，小心被我不小心超度咯。”一手把柳望塞衣服里面，陆玖叼着草根，在夕阳西下时将这整片地区的离散魂灵全部送归。
“那么多的修士都没有管过，你为什么要消耗灵力来管？”柳望从陆玖口袋中爬出来，看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纸笔刷刷刷奋笔疾书的陆某人，幽幽的抬起了脑袋，“你在写什么？”
“记账。”陆玖『舔』了『舔』『毛』笔笔尖，“我超度一个地缚灵就是做一件好事，我做了一件好事就攒了一点功德，功德越积越多，那以后别人就欠我的越来越多，这样，再以后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哈哈哈哈哈……”
柳望看着陆玖手中那个极厚的本子，密密麻麻的账目，但也只占了那个本子的三分之一。
“功德？谁会欠你功德啊？”柳望困『惑』的看着陆玖脸，对方却不回答了。
最后一点光线被群山吞没，陆玖收了纸笔，抬手『摸』向一侧的清翠的竹竿。他的脚踝还是有些问题，走路一瘸一拐，便削了根竹竿撑着。
黄昏，又称逢魔时刻，鬼魔出行，空气中的阴气拢聚，柳望也觉得自己精神许多。
“现在回客栈吗？”他坐在陆玖兜里，仰头看着对方。
“不。”陆玖一口吐出嘴边叼着的草根，看着柳庄寂静的废墟，撑着竹竿往前走了数步，“现在才是真正的教学，你看这整块地方的建筑排序。”
柳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