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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事儿,最痛苦的还是陈飞扬。我和王昭阳到底都是成年人了,我们经历过悲欢离合,可以在伤心难过之后,平复掉情绪投入正常的生活,但陈飞扬还是个孩子。
在陈飞扬的世界,他已经一无所有了。怀着报效祖国的梦想,他牺牲十一年,没文化、没有社会阅历,然后被抛弃。怀着宠我一生的想法,却在这段感情中,不断地遭受打击,发现自己连疼爱一个女人都无能为力。
身后低低一声叹息,是王昭阳发出来的,话是对陈飞扬说的,他说:“我的目的不是要跟你抢,我只是希望小嫦能过得好。真正有用的男人,不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拳头有多硬,而是能让你的女人,在你的照顾之下,生活得踏实安心。你需要做的,首先是安排好自己,让她不用为你的事情操心,然后再去保护她,让她安心做好自己就可以了。”顿了一下,他补充一句,“小嫦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王昭阳说这些话的时候,陈飞扬已经平静了很多。我愣了一下,试图转头看王昭阳一眼,但我没有捕捉到他的目光,他已经转身,大步从容朝学校里面走去。
看看陈飞扬头顶的伤口,血流得不多,但是有些惊悚。我伸手触碰了下伤口的中心位置,陈飞扬也不觉得疼,也不躲。
松开怀抱,我说:“走吧,回去给你擦擦,就不去医院了,省得人家报警。”
打了辆车,出租车司机挺害怕的,把车开得飞快。家里好歹有些治伤的东西,坐在沙发上,我给陈飞扬擦。
他确实平静了很多,忽然蹦出来一句:“那个人说的话,我怎么好像听不懂?”
“不用懂,早晚会懂的。”我轻声安慰。
有些话,不是说了就马上能懂。对此我深有体会,中学课本上曾经有一句,“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透,数学使人精细,物理使人深沉,伦理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使人善辩”。
小时候我不懂,现在就懂了。
他看我一眼:“你还会离开我吗?”
我实话实说:“会,就像每个人都会死一样。”浅笑一下,“但是现在不会。”
他抱紧我:“永远不会,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陈飞扬对我的这份执着,让我内心很受感动,我很感激他,所以我要报答他、帮助他,而不是为了自己的自由和舒心,就固执地必须马上离开他。
幸福不是追求来的,幸福在人的心里,平静、温暖、诚实。
尽管现在被很多事情缠绕着,让人不舒服,但我却忽然在这种纠结中,品出一丝幸福,拍拍陈飞扬,希望此刻我的心境,有一天他会懂。
下午课上完以后,本来要去舞蹈教室开班,美术老师叫住我,说:“刚才通知教职工紧急会议,四点半,你交代好了赶紧过去。”
“怎么又开会啊?”
美术老师说:“不知道啊,于老师说今天教育局的人给校长打了个电话,好像是跟上次突击考核有关系,反正没咱什么事儿,你别忘了啊。”
做了错事就得有代价,我想今天这个代价到底还是来了。
在我做那些错事的时候,如果这个代价来,我会心慌,会想要躲。但今天,我反而一点都不想躲,那个教育局的王八蛋,骚扰我这么久,终于捅开了,长痛不如短痛吧。
会议室里,人已经挤满了,我来得比较晚,就只能坐在很前排的位置。旁边也没有熟悉的老师,今儿我可能要丢人,丢大人了。
王昭阳进来得比我还要晚一些,并没有往我身边挤,他也知道适当避嫌,但也坐在了第一排。
校长来了,打着官腔:“耽误大家时间了啊。”
没人理她,校长坐稳,开始训话:“咱们在学校当老师,做的是教育,教育是什么,是传道授业,授业就不说了,咱们学校几年的平均成绩,都是不错的,大家的业务能力,能肯定。那传道呢,什么是道?”语气加重,“德行,做人的基本原则,个别老师的德行,为了那点儿蝇头小利、个人恩怨,拿学校的名誉开玩笑,现在怎么样,被揭发出来了吧,面子上不好看了吧?”
说着,瞪我一眼,瞪得我脸红。
我急忙低下头,眨眨眼睛,心虚得谁也不敢看。校长说:“我给你一次机会,上次突击考核的事情,是谁在教育局使了手脚,现在自己站出来,当着全体老师的面,好好跟学校道歉。”
我咽了下口水,校长你下手够黑的啊,怎么着我还一个月一千租着你的教室呢,不看僧面看点儿钱的面子,私下说不行吗?
稍稍犹豫,我估摸今天这台是下不去了。
校长说:“怎么样,不好意思站出来了吧,我也不好意思点你的名!”
校长又瞪我一眼,极个别细心的人,捕捉到校长的目光,跟着看过来了。但此时我有种感觉,校长的话虽然说得丑,但其实并没有真的要让我站出来的意思,她这是在吓唬人,俗话说“杀鸡给猴看”。
学校里像我这种干过不好事情的老师,有很多。
我在这里考虑,站还是不站,有没有必要站,而此时周围的人目光忽然朝另一个方向投过去,我也跟着看过去,看到站起来的王昭阳,淡淡地看了大家一眼,面向校长,他说:“古校长,这件事情是我叫人做的,不用查了,责任我一个人担。”
全场哗然。其实,这事儿如果说是王昭阳干的,特别说得过去,因为那件事受影响最直接的,是小学部主任。而小学部主任和王昭阳是一个竞争关系,并且小学部主任总暗地里给王昭阳使绊子。
校长的脸色忽然变了:“王主任。”
王昭阳缓缓吸一口气,转头对在座的老师说:“不好意思,各位,事情是我个人的一点私人恩怨,耽误大家时间了。今天的会先散了吧,我和古校长单独说点话。”
再点下头,他看校长一眼,走出了会议室。
校长被闹得有点尴尬,无奈地垂了下眼睛:“事情还在调查当中,但这不是学校里的特例,今天这个会,就是要大家都反省反省,自己有没有为人师表的德行,先散会。”
皱眉,校长走出去。
都是些官话,谁真的反省啊。校长前面一走,后面的老师就作鸟兽状散了,只有我坐在这里迟迟不想动弹。
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王昭阳是替我揽下来了,怎么就让他揽下来了?
我还是打算去找校长承认错误,王昭阳如果只是不想让我公开丢人的话,那私下丢个人没什么。
起身,慢悠悠挪到校长办公室,我敲了敲门。
“进。”校长的声音。
我推门,站在门口,校长看我一眼:“小燕啊,你先出去等一下,我跟王主任有话说。”
看王昭阳一眼,他仍然目光柔和,我又退了出来。
等到学生都排队去了食堂,教学楼非常安静的时候,王昭阳才推门走了出来。我抬头望着他,仿佛眼前的男人异常高大。
我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怨怪,怪他自作主张,帮我承担错误。他不愿意我承受那些非议,难道我就喜欢他被人非议吗?
我要进去找校长,他拉我胳膊:“不用去了,我都跟校长说完了。”
“你”我有些着急,“你干吗呀你,这跟你都没关系,你为什么要替我承认?”
沉静地看我,他说:“在我心里,我们是不分你我的。”
我感觉很苦涩,咬着下唇把脸撇到一边看着地面,一脸懊恼的神色。
他的声音从耳畔落下:“你不用再找校长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学校也不会再追究,如果有别的老师问你什么,你也不用承认。”
我抬头猛然看他,感觉有些不妙。
他点头:“我辞职。”
我瞳孔撑大,表情复杂,不是,这事儿也不到辞职那么严重啊。
呼口气,他说:“是我自己不想干了,其实我一直都不太喜欢当老师,觉得责任太大,总想把所有认为对的东西都教给学生,但其实我也不能保证,我认为对的,就是绝对对的。我自己不是也犯过错误吗?”
我低头,轻声:“你别跟我说这些,我不相信。”
“有什么不信的,我的话你都不信,那你还能信谁?”
我撇嘴,快哭了。
他接着说:“这次回学校,就是想给自己的心找一份平静,但是你也看见了,学校也不见得就是平静的地方,其实我以前做生意,商人好歹都是把利字写在脸上,这些读书人的用心,有时候更让我觉得恶心。”
“你不喜欢。”我低声接话。
他点头:“对,我很不喜欢。你要相信,非黑即白也是存在的,但是它只存在于人的心里,要融入这个社会,但是也要尽量保持自己一颗纯净的心,很多东西确实是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不是社会不允许你简单,往往是你跟着社会一起浮躁了。其实偶尔浮躁浮躁也没什么,但要有一份自己的坚持,做每件事情之前,沉下心来想一想,有没有违背自己的坚持。”顿一下,他笑,“我是不是又对你说教了?”
我摇头。这不是说教,这是他对我的关爱,这些年,如果没有他的一次次说教,我的人生早不知道歪到哪个山沟沟去了。
他真是我的老师,一个特别特别负责的老师,无时无刻地督促和关怀。
我哽咽着说:“你以前说我一定会比她们有出息”
“你才二十多岁,急什么?你看我三十多岁了,要事业没事业、要家庭没家庭,你说我有出息吗?”他问。
我傻傻地点头。有出息,我觉得王昭阳是世界上最有出息的人。
他摸摸我的头发:“这是不用比的,只要有自己的坚持,你就不用把自己放在和人比较的位置上。”
我接着点头,王昭阳笑一下,似乎打算离开。
我扑上去抱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