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样内疚自责的他,真的能担负起高阳国来么?
阳楌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心中愈发怀疑起自己来,却不敢再想追随父亲而去的事,不得不强撑着吩咐众人做事。
他先扶起了夏恒,接着让众人起身,直言自己年轻,不知该如何处理,请夏恒帮忙处置。
夏恒恭敬应了,颤声吩咐众人做事,不难听出他正忍着哭。
众人得了令,各自忙碌了起来,找架子的找架子,抬尸首抬尸首,有人跟着夏忱去布置灵堂,有人连夜出宫去寻上好的棺椁。
夏恒自己则与阳楌一起往后头走,去给高氏报信去了。
高氏听说阳曦自尽,登时昏死过去,落霞一面哭,一面打发了侍女去请医官。
阳槿几人安顿好高氏,刚刚回到自己房中,还未及睡下,便听到这边又吵闹起来。众人来不及细问,以为高氏又闹起来,忙才穿好衣裳又过来看。
及过来看时,却见高氏昏死了过去,阳楌等人均一脸戚容。
阳槿、阳杺心道不妙,以为母亲不好,忙问阳楌高氏为何昏倒,是否要紧。
因高氏昏厥,阳楌还未来得及知会他们阳曦之死。见幼弟弱妹站在跟前,纷纷询问他发生了何事,阳楌再也忍耐不住,才刚强撑着的那股气霎时松了,只喊了一声“父亲殁了”,便又泣不成声。
三人立时嚎啕大哭,连平时嫌弃阳曦管束太狠的阳枍也哭得死去活来。待哭了一通后,阳槿先说要去见父亲。
虽怕三人见了伤心,但毕竟是为了尽孝,阳楌不好拦着不让去。他只跟阳槿说父亲死得惨,嘱咐她看好弟妹,便让田安顺带三人往前头去了。
高阳承昆吾旧制,设了世屋作为宗庙,国主殡天停灵也在此处。
宫人们手脚倒快,阳槿几人赶到时,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只是棺椁未至,阳曦的尸身只能暂时停在中间,临时搭了个台子罢了,未最终安置。
阳槿也不知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只觉得像在梦里一般,或许醒了也就好了。
阳杺却接受了事实,心中悲痛因此更甚,想到从此便没有父亲,眼泪便一直往下落。
因为母亲溺爱、父亲约束的缘故,阳枍跟阳曦感情并没那么深,可听说父亲死得太惨,阳枍自然也是心痛难耐,一路哭哭啼啼跟着过来。
来的路上阳槿便问过田安顺了,听说父亲是自尽,先抹了脖子又栽到湖里,不禁有些怨恨高氏。
方才几人出来得虽然晚,但听高氏自言自语,又跟侍女们略打听了一番,也知道是阳曦夫妻吵架,高氏把阳曦气跑了。据说阳曦连外衣也没穿,只穿了中衣就甩开了高氏。
见高氏哭得绝望,阳槿本来还有些心疼母亲,想着天明时劝说父亲,哪料到阳曦竟然就这么寻了死。
阳槿、阳杺一直知道高氏行事有些不妥,阳曦时常看不惯她,却诸多宽容,能忍便都忍了。
如今看来,高氏所犯之事不小。只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竟让阳曦如此看不开,决意要死。
几人各怀心事,默默地走上前,终于看清阳曦脖颈上那刺眼的伤口。
阳槿泪流了满面,却没怎么出声,只心中恨得厉害;阳杺哭得愈发凄惨,声音摧人心肝;阳枍则略缩了缩脖子,又是害怕,又是难过,拉着阳杺的衣袖哭个不停。
三人就一直在世屋里哭了一夜,只中间阳枍问了句“母亲是不是没醒,怎么还不来”,却被阳槿一个眼神狠狠地瞪了回去,竟再不敢多嘴了。
高氏只昏迷了片刻,医官还没来,她便先醒了。
转醒的高氏又哭又闹,嚷着要去给阳曦作伴,猛地坐起身来,穿了鞋就说要撞柱子。屋里服侍的忙上去拦住,连劝带哄,把高氏又按回到床上。
高氏坐在床上也不消停,隔了一会便起来穿一次鞋,满屋子的宫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都瞪着眼睛守了她一夜。
阳楌见她安稳了,吩咐人好生看着,便往世屋去了。
阳槿几个想是一直在哭,眼睛肿得老高,阳楌看了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没等开口说话,有内侍过来回话,说棺椁明日可以备齐。
“两层棺木都已经寻到了,稍后就可以送进宫来。蒙在亲身棺外头的皮革也有了,是月前得的犀牛皮,不过这会还没硝制出来,再等两日即可。外头的大棺也在赶制,照例是厚八寸的石棺,后日可以送来。”
阳楌点了点头,道:
“差事办得不错,你也辛苦一夜,回去歇着吧,后头还有多少事要你们撑着。如今且都乱着,待事情完了,一并赏赐。”
内侍闻言立即叩头,口称“不敢”。
阳楌没心情计较,命他回去歇着,自己则转身去叫了阳槿等人,催他们几人回去换衣裳。
“事情太过突然,一时找不到生麻布。你们回去收拾一下,把钗环项圈什么的都摘了,换身素净的衣服先赶过来,最迟明日一早,斩缞裳也就齐了,到时候再换罢。”
三人齐声答应,阳杺拖了阳枍的手慢慢往外走。
阳槿却没动。(。)
第二二六回 寻底里()
阳杺回头看时,发现阳槿一动没动,知道她是有话要问阳楌。阳杺便也不多停留,也不跟俩人招呼一声,领着阳枍先回去换衣裳了。
阳楌见阳槿留下,知道她是要问父亲死因,心中开始盘算着怎么说才最妥当。
他虽然知道不少事情,毕竟都不完全,许多话也并不想说。
还没等阳楌拿定主意,阳槿便朝他走了过来。
“兄长今日忙碌,槿儿本不该打扰,只是有些话不问清楚,实在不能心安。”阳槿低声问道,“兄长可知父亲为何自尽么?”
“我也不知究竟,才刚要去书房寻父亲却没寻到,一路找到宫门口,听见有人吵嚷,便循声过去,找到了听水榭里。”
阳楌有心撒谎,故意瞒下许多细节,倒不是为自己开脱。
他自然知道阳曦之死与高氏有莫大的关联,而究其起因却是阳筱的书信,只是阳楌宽厚,把过错都算在了自己头上,总想着若无他几次去求,父亲也不会死。
高氏行为有失的事他自然不能说,这既是为人子的根本,也是为了阳槿心里好过——哪有人愿意知道自己母亲有大过错,甚至因此逼死父亲的?
而阳筱与阳槿不睦已久,若是让阳槿知道今日事是阳筱挑起,只怕阳槿心中会愈发怨恨,或许还会做出什么伤害阳筠姐妹的事。
阳楌略想了想,便决意撒谎,无论阳槿为什么,他都推说不知。
“兄长今日一早是与父亲在一处罢?”阳槿直视阳楌双眼,仔细地分辨着他的神情。
“早膳后先给母亲问安,便往父亲书房里去了。”阳楌有些心虚。他实在没想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生怕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
“早上兄长看父亲,以为如何?”阳槿语气淡淡的,似乎提不起精神一般,“可曾见父亲为了什么事忧心,或因何事而动怒么?”
“这倒没有,一切如常,只是看着有些疲累。”阳楌轻叹了口气。
早起确实还好,听说有阳筱的书信,父子俩还认真高兴了一场,阳曦更是满口称赞,若阳筱如今实在是懂事。
然而拆开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阳楌再想起当时的情形,心痛得愈发厉害:那信竟是阳曦的催命符!
“既然只是疲累,更应该休息才是。”阳槿皱了皱眉,“没见过高阳国有哪个不懂爱惜身子的。我便是没跟着长老学习,也知道要应时而作,父亲自然比我更懂这个道理,兄长也懂,是不是?”
阳楌不知她要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阳槿见他点头,便知早上父亲便有不妥,阳楌必然是知道些什么,却决意瞒着她。她摇了摇头,苦笑道:
“父亲既然疲累,只会回母亲房中休息,不会一直在前头,连午膳、晚膳都不曾与我们一同用。我这猜测,合情合理罢?”
阳楌心里愈发虚了,忙要编些话解释,阳槿却不听他说,只继续道:
“晚膳后兄长就去请父亲了,父亲本来不欲回来,偏兄长能劝动。若要相劝,势必知道内情,否则无的放矢,又能说得动哪个?只是父亲回房之后却直接同母亲吵了起来,吵过之后父亲径自往前头去,兄长又直接追去找父亲。若说兄长一无所知,槿儿实在无法相信。”
这话说到阳楌的痛处,他重重叹了口气,道:
“要说是我请来父亲,导致有如今之祸,倒是真的。倘若我不求父亲回来,由着父亲在书房歇着,或许不至于此。到如今我还后悔,为何非要请了父亲回来”
阳槿缓缓摇头,眯着眼睛看了看阳楌,眼泪又流了出来。
阳楌见她咬着唇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以为阳槿心中怪他,愈发觉得对阳槿不起,又说了好些自责的话,说到最后,竟已经泣不成声。
阳槿见他伤感,忙拦住了阳楌的话头,苦笑道:
“兄长何必都揽在自己身上?父亲为何生气我虽不知,但他生了谁的气,气成了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兄长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父亲整日避着母亲,倒也不是头一遭,从前也有过两回。要真追究起来,每次都是母亲有错,德行有失。
“且今日母亲连颜面也不顾,哭喊着追了出来,父亲更是连衣裳也没穿,只穿了中衣便甩手离开了,不是母亲气着了父亲,还能是因为什么?
“必定是母亲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父亲恨得不行,却又顾及你我兄妹几人,左右为难,只能在书房里躲清静。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因母亲托兄长去请,不得不回到后面,与母亲又见了面。
“母亲或无悔过之心,父亲才心生绝望,想要一死了之,从此不必忧心。
“兄长且说,我说的对是不对?”
阳槿一行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