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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森见刘中藻没有被怠慢的觉悟,只是眉头微皱,应道:“希望如此。”
刘中藻侧目瞧了郑森一眼,心中不由微叹一声,暗想这个郑公子虽然英气勃发,却少了几份练达,少了几份磨砺,言行之间,不免多了几份意气。刘中藻刚刚受尽浙东官绅们一番阳奉阴违的折磨,对于崇明高氏的不讲排场、只求实务的处事风格,倒是多了几分期待。
当郑森、刘中藻下了战舰,走上崇明港口的台阶时,以高旭、沈廷扬、高老头为首的崇明本地的军政商要员齐齐地迎了上来。
刘中藻与沈廷扬是故交,俩人见礼之后,便是一番寒喧。
郑森却是径直走向高旭,这俩个将来对天下局势影响深远的年轻人第一次在崇明港口的灯塔下,以同样判究的目光,深深地打量着对方。
“高兄果真如传说中那般英明神武,”郑森见礼之后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将目光停留在高旭的头发上,不由叹息道:“只是头发有点短,实属大撼啊。”
一旁的刘中藻见郑森初次见面就以高旭曾经降清的污点来嘲讽,不由脸色一顿,正担心那高旭下不了台而恼羞成怒,抬眼望去,却见那高旭听罢神色不变,只是笑呵呵地摸着头顶的短发,笑道:“无撼,无撼,头发短点不要紧,重要的不能有鼠尾辫子。鞑子有令,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而我们同盟军也有号令针锋相对,留辫不留头,留头不留辫。呵呵。”
刘中藻怕郑森又有什么莽撞之言,连忙接过话,笑道:“候爷说的有理,说的有理。无论有发无发,无论发长发短,只要按同盟会所言驱逐鞑虏,反清复明,皆是我大明橦梁之才。”
刘中藻特地把同盟会的宗旨从“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改为“驱逐鞑虏,反清复明”,以试探眼前这个同盟会的创始人,却见那高旭只是笑笑不语。要说这其中的差别,对于有心人来说,实属意味深长。而且以前这高旭有驱逐义阳王、不敬大明宗室之举,考察这个高旭有无效忠明室之心,是刘中藻的任务之一。当然,提起义阳王事件,已探知来龙去脉的刘中藻认为那个义阳王行事实在昏庸混蛋,实非这高旭单方面之过。
郑森见高旭虽然言行举止看上去颇为怪异,似乎总带着一股别扭劲儿,但他神色之间不卑不亢,气度不凡,要论是相貌的俊朗,他或许不及自己,但他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使得郑森觉得自己似乎被对方看个通透。兵法有云,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但与高旭初见之下,郑森却感觉处在被人知已,却已不知人的劣势。
然而,郑森是个不服输的人。现在这个高旭外表很随和,内在很强势,但要论谁是天下英雄之楷模,来日方长,郑森自认绝不低人一头。
南京。
“大人,昨日大索全城,查获了一个崇明贼党的地下窝点,缴获了三百份《中华报》,擒获了三个贼党同盟会的会员。”
洪承畴一边听着手下的汇报,一边翻阅着缴获的一份来自崇明同盟会的《中华报》。自从进入九月份以来,崇明同盟会在南京城内的活动越来越猖獗,不光在街头有《中华报》的传阅,而且有人晚上在城墙上竟然刷着同盟会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标语。除了南京城,扬州、镇江等长江两岸的重镇,同盟会的反清宣传活动也是此起彼伏。
作为崇明同盟会的宣传刊物,《中华报》刊载的自然都是反清言论。当洪承畴看着自己的名字名列《中华报》中汉奸贰臣录的榜首,不由一阵心烦意燥,道:“烧了,统统烧了。还有严审那三个贼党,只要他们交待出城内同党,就饶其不死。”
转过头,洪承畴望着一份份《中华报》化为灰烬,脸色如墨。
当洪承畴来到豫亲王多铎的行宫时,只听多铎在咆哮:“江阴不过是弹丸之地,就算是铜墙铁壁,将近三个多月也该破了!为什么现在都快十月份了,本王怎么还没收到该死的捷报?江南不定,本王有何颜面班师回京!传令博洛,限令十月十日之内破城,否则军法处置!”
第161章 君山论英雄()
第161章 君山论英雄
江阴,君山。
每日清晨的时候,博洛就会登上君山之巅,循山眺望,一为观察敌情,二为领略君山那平地兀立、不连岗自高、不拖势自远的雄伟。作为已经问鼎天下的爱新觉罗家族中的一员,现在三十二岁的博洛在同辈的贝勒之中,无论文韬,还是武略,皆是杰出之辈。
自入关以来,博洛随着豫亲王多铎西破李闯,南灭弘光南明政权,扬州、杭州这些名城皆是一战而下,其兵势向来都是势如破竹。但是,谁又知道,这座位于长江边的小小江阴要塞,在他的十万重兵攻势之下,竟然二个多月了,仍然巍然屹立着同盟军的旭日中华旗!
在同盟军中,也只有江阴阎应元的第一镇才把青天白日的中华旗中的白日滴血盟誓为血红的旭日,这大约是当初高旭在明伦堂同盟血誓的缘故,这在将来成为第一镇的传统。
在晨风中,博洛遥望着江阴城头那一面面旭日中华旗,那中华旗中的旭日血迹已经风化成暗黑色,但这一面面旗帜传达着一种绝不妥协、绝不屈辱的宣言。立在君山之巅,博洛似乎闻到那旗帜上的血腥,带着一种呛鼻的气息,这是一种每夜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气息。
这种气息,就是由一缕缕浸得血淋淋的尊严所凝聚而成。
时到如今,博洛再也不会低估这种尊严所激发的力量了。
自剃发令下达之后的三个多月里,江阴人用铁与血证明了他们的尊严是不容亵渎的。
“这些固执的江阴蛮子们难道看不清天下的大势么?”
博洛着着江阴城下的累累白骨,不由喃喃自语着:“南北两京皆失,福建新立的残明朝廷也不过是尽是庸碌之辈,那当家的郑芝龙正与南京的福建老乡洪承畴暗通款曲,这个郑芝龙只想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只要许他一个闽南总督,迟早也是迎降之辈。至于浙东,勒克德浑已坐镇杭州,平定浙东的渡江战役马上展开,而且那个主政浙东的黄道周不过是一介绝上谈兵的酸儒,浙东一盘散沙,能有什么作为……明朝大势已去,以一隅之地而抗天下之力,这些江阴人还如此垂死挣扎,又有何用?”
在博洛的身后,立着镶黄旗固山额真拜音图、清初三顺王之一的孔有德、汉军固山额真佟图赖这些满汉大将,他们听了博洛的话,只是默默无言。众人皆是望着那江阴城头的旭日中华旗,长长地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孔有德道:“天下之大,总有一些不识时务之辈,贝勒大人勿以介怀。”
博洛叹一口气道:“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但以本贝勒看来,当今天下,只有那些不识时务,逆天抗命,那才是真正的俊杰。这江阴城内的阎应元,也算是个俊杰啊。”
“俊杰?”拜音图不屑地道:“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典吏罢了。”
博洛转头望了拜音图一眼,道:“很好,拜音图,要不给你六万多的乡兵草民,在本贝勒十万大军的强攻下,守三个月试试看,如何?”
拜音图忍不住打个冷颤,只是无语以对。
博洛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这个阎应元能守到现在,江阴仍然不动如山,当算得上英雄俊杰之辈。你等想想看,如果这个阎应元不是在弹丸之地的江阴,要是他在坐拥八十多万城民的重镇扬州,要是他在南京、在北京……如果大明朝多几个这样的典吏,我大清何以在关内立足!”
拜音图听罢,不由道:“贝勒,你如此说法,岂不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
博洛沉着脸,冷哼一声,高声道:“刚好相反,只有认清他人的威风,才能长自己的志气!遇强则强,一直是我们满人的本色。当年太祖敢以十三副铠甲起家,以七大罪伐明,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大清素来不重懦夫,只敬人杰。当然,只有把那些能让我们侧目相待的人杰,一个个贱踏在我们的铁骑之下,这个天下,才是真正属于我们,我们大清龙旗才能插遍普天之下,永世长存。”
众人被博洛迫人的气势所摄,不由齐声应道:“贝勒高见。”
博洛抬头又凝望了江阴城头的旭日中华旗一下,再把视线转移到城外黄山小石湾上同盟军第一镇第一营何常部驻守的寨堡。江阴城是难啃的硬骨头,那小石湾便如一个钉子户。那个有着打不死的蟑螂之称的脚夫何常,硬是在长江上同盟水师的声援下,把小石湾经营得草木皆兵,打退了清军无数次的进攻。
博洛回头望着拜音图、孔有德、佟图赖这一干满汉大将,神色冷峻地道:“豫亲王的最后通碟已下达,十日之内,如果到时江阴不破,我等皆以军法处置。”
众人听罢,脸色皆是森然,只听博洛又道:“要破江阴,先下小石湾。三天之内,算是把江阴的黄山铲平了,也要把小石湾拿下!”
“遵命!”
众人齐齐应道。大家都知道,北返京城归心似箭的豫亲王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孔有德望了望小石湾那满目苍夷的山岗,又望了望在江上不计其数的同盟舰队的战船,道:“贝勒,要破小石湾,必须先解决长江上崇明海盗船对小石湾的炮击支援。”
博洛瞧了孔有德一眼,道:“镇江的耿仲明已向豫亲王立下军令状,三天之内,他的镇江水师誓破崇明海盗,清剿海患,重夺长江水域的制江权。”
自从八月中秋之夜,耿仲明以新筹建的镇江水师突袭史战的同盟舰队,给予重创之后,虽然在史战以同盟号的反击之下,最终失去了长江口的制江权。但经过九月份的休整之后,耿仲明的镇江水师又恢复了战力。在整体实力上,仓促筹建的镇江水师自然逊色于史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