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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于乱阵之中,被清兵围歼而死。幸好徐玉扬骑术不俗,拼死冲杀,最后能随着他杀出战阵的却已不足三百骑了。何常的三千脚夫营虽然顶住了清军的猛攻,但也付出近半的伤亡。
码头内的乡民得到清兵退去的消息,幸存的人们忍不住大声欢呼,而有的却是一窝蜂的冲出码头,来到港口外搜寻或为丈夫或为父亲或为兄弟的乡兵尸首。到了最后,胜利的欢呼声全成了一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哀号。成千上万的悲哭汇聚一处,竟然盖过了长江的滚滚涛声,响彻云霄。
无论如何,江阴的男人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为他们的妻儿老小们得得了一条活路。除了那些痛失亲人在绝望之下投江的近千女子,数万乡民簇在港口内外。清兵虽然退了,等到明日天明,清兵铁定会卷土重来。只有一晚的时间。如果船队没到,就离不了港。于是,数万幸存的江阴乡民又把他们的希望寄托在一直立在灯塔之上那个身影上。人们自发地围拢在灯塔之下,仰着头,有的大声问船什么时候到,有的却是要求加入高字营留在江阴杀敌报仇。
当数万人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时,高旭感受到的不是荣幸,而是沉重的责任。
“现在已是入这个死局了啊。”
高旭喃喃低语着。随着时日的推移,这大明末期无数的人和事与自己扯上关联的时候,高旭犹如入网挣扎的蜘蛛,再无法用旁观者的态度处世行事。
清兵为了攻上灯塔捉拿高旭,灯塔下的阶梯成为清兵与乡兵反复争夺的死地,堆积的尸体几乎又能砌成一座灯塔。这些死的人们一半为了高氏的船队,另外一半又何曾不是为了护卫他高旭的性命?这些乡兵一个个死在高旭的面前,正如高字营的招兵标语那样:死我一人,活我全家。他们死了,他们的妻儿就是高旭的责任了。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高旭极有自知之命。当初在峡谷举义,那是被酸菜所激,至于三官殿计夺清营,舍桥之战迫得卞之虎自杀,他高旭虽说随机应变能力不俗,那不过是因为旁观者清的缘故。最终胜利的取得还只是依仗薛一刀那批关宁老卒身经百战的战力,以及像徐玉扬这些本地的乡兵的血勇。
至于这次的黄田港撤退,高字营的趁势扩营,他高旭能集万千希望于一身,凭的不过是便宜老爹高老头以及老丈人沈廷扬的支持而已。如果没有船队,没有崇明这个避难所,谁来指望他高旭?而刘良佐的退兵,先是因为高旭的银两攻势,拖延了刘良佐的进军步伐,使得他直到黄昏才以区区一万人马开到黄田港。这花马刘可是有十万绿营军屯在江阴城下啊。再是江阴乡兵的舍生取义顶住了清兵的攻势,把时间从黄昏拖到黑夜,然后便是包头鱼十艘战船的炮轰,徐玉扬一千骑兵自杀性的冲锋,如果不是黑夜之中,刘良佐不知虚实,又没有赶尽杀绝之念,这情况会变成如何,还真不知道。
作为医生,高旭见过死人,但从没有见过这样成千上万的人死在眼前;作为医生,冷静是职业素质,但面对港外男人杀敌死义,港内女人投江死节的惨烈场景,高旭的冷静像烈火中的寒冰一样,他无法再保持冷静。
从今日起,真正成了局内人了啊。
高旭一边这样想,一边看着那包头鱼领着数百海盗从战船上岸,乡民以欢呼相迎。如果放在以前,见到海盗,乡民避之都来不及,哪像今日这般欢迎?海盗们人人精神抖擞,首领包头鱼也是满脸激动得通红,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做英雄的感觉怎么样?”
等包头鱼走到塔上的时候,高旭问道。
包头鱼鼓着一双突目,挠着头嘿嘿笑着,低头望着塔下不住向海盗们致敬的乡民们,突然道:“我想成家了。”
高旭走下灯塔,慰问乡民,向他们保证高氏船队一定会到,耐心等候。
当高旭见到遍地的伤员,让人取来了药箱,手法熟巧地包扎处理起那些重伤员。这些乡兵有勇气,缺的是实战,一旦经过铁与血的杀场中幸存下来,他们将会是以后高字营的精兵主力。身为外科医生,救死扶伤是高旭所长,人们听说过高旭医术过人,但这时眼见为实,乡民对高旭的观感更进一层。不管高旭是因为医生的职业病发作,还是有收买人心之嫌,但作为主事人,也不能陷于救治的烦琐之中。高旭让人收拢一些郎中,授以处理伤口的应急之法,让自己脱开身去。
来到码头,看着滔滔东逝的长江水,高旭由不得一阵出神凝思。作为穿越人,知道历史的走向,虽然对天下大势胸有成竹,但满清如旭日东升,而大明日薄西山,这是不争的事实。在这个激荡纷乱的大时代里,他高旭能走到哪一步,他的路又有多长?这些都是未知数。
乡民们把战死的乡兵收拢一处,堆在江边。数千具尸首堆在岸上,犹如一座让人透不气来的血山。国人历来讲究入土为安,只是如今乡土沦丧,而江阴近江沿海,事急从权,对于便利的水葬亦无话可说。在灯火通明之下,一群不知哪里来的和尚在悠悠地念着经文,乡民们把一具具尸首在家人见过最后一眼之后,扔在江水之中,随着浪水激起的是亲人的嚎啕哭泣。
作为高字营的骨干,徐玉扬和何常俩人一边忙着打扫战场,防备清兵夜袭,又要招募兵员,补充死伤的兵士。打退了清兵的进攻,又有船队来港口营援,高旭的声望自舍桥之战之后又上一台阶。高字旗的吸引力也大大增强。至于高字营那“死我一人,活我全家”的号召,更让这些深怀忠义之心的江阴男子趋之若鹜。
在江岸无数火把的耀映下,一个在波滔中翻腾的瘦弱的身影吸引住高旭的视线。高旭举眼望去,只见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在江中不住地起起沉沉,人虽小但水性极好,似乎在搜寻着什么。身旁的一个亲兵对高旭道:“有一个寡妇与自己儿女失散,一时想不开投江自尽。只是江水太急,那少年郎想打捞起母亲不可能。”
高旭一听不可能三个字,便道:“凡事皆有可能。”
不等高旭话声落下,一旁观看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只见那少年拖着一个女子向江岸边游来。
在岸边,乡民七手八脚地帮着少年把他的母亲拖上岸。只是那女子落水已久,早已没了声息。
少年没有哭泣,只是理着女子的额发,望着她的脸,一言不发,一看就是个性格倔强的少年人。这时,人群中冲出一个十三四岁的清丽女孩,一下扑在那落水女子的身上绝望地哭泣着。
高旭见罢,走了上去,先是查看了一下那落水女子的情况之后,出于医生的职业惯性,竟是一时之间忘了古代人的男女大防,立即施以人工呼吸急救。
那少年和女孩见高旭亵渎他们母亲,顿时勃然大怒,正要冲上去与高旭拼命,却被高旭的几个亲兵挡住。虽然高旭的声望正高,但如此当众唐突一个已死的女子,实在让人不堪入目。一旁观的乡民们瞪着眼,摄于高旭的威名,不肯上前阻止,只是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乡民们面面相觑看着高旭用手掌敲着那女子丰满诱人的胸脯,亲着她的嘴数十下之后,那女子竟是全身突地一颤,张开就吐出一大口水后。
她竟然死而复生了。
众人大哗之余,看着高旭的目光竟然带着一丝敬畏起来。
看着高旭不急不燥依然冷静如昔的脸色,旁观的乡民们真是替他着急。人家一个良家妇女,当众被你这样一番糟蹋之后,就算被你救活了,哪你让人家以后怎么做人?你怎么还这样一付没事人的样子?
但高旭没有理会众人复杂的目光,顾自走了。他只是职业病犯了,救活这个女人,不过举手之劳。大战方歇,有太多的事务在等着他去处理。
回到灯塔,高旭抬眼远望,只见数百只船逆流而上,渔灯犹如落在江中的星星那样点点滴滴,由远及近,由暗及明。
高氏船队去而复近,黄田港的第二轮撤退开始了。
第42章 箭与琴()
第42章 箭与琴
提起黄山,人们首先会想起安徽黄山那奇峰之秀丽,却不知江阴也有黄山。
江阴黄山没有那安徽黄山的那种妩媚的风光,但它雄峙在长江之畔,长江自京口折向东南,奔腾至此骤然紧束,形成重险,随后滔滔入海。江阴黄山是当地诸山之冠,距江北边岸最窄,隔江与靖江孤山遥相对峙,江面最狭处不足三里之遥。江阴的黄山犹如江阴的男人一般,它是刚性的,它见证了千年来在江阴上演的一幕幕铁与火。
就在高旭组织黄田港大撤退的时候,薛一刀押着数百绿营清兵离开了三官殿,来到小石湾休整。薛一刀对五百清兵俘虏的处理可谓干脆利落,正如他说的那样,先是从中挑出无伤的,以及背后有伤的,扔出二百来人,给沿途那千因家破人亡而暴走的乡民剁成肉酱泄愤,然后把余下的三百名押解到一个小石湾的一个山谷里。
二百关宁老卒依仗着山谷的地形,箭在弦上,居高临下地弹压着这些俘虏可能的反抗。三百清兵们正以为薛一刀要大开杀戒的时候,却见站在山谷上冷酷无情的薛一刀身后,缓步走出一个女子来。
这个女子正是随着薛一刀来到小石湾的小芸儿。
在火把的光辉下,小芸儿仍然一身素衣,她容色绝丽,曲线分明,山风掠起她的衣袖,飘然欲仙。看着这个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小芸儿,三百俘虏不由得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俘虏小头目仰着头叫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这小娘皮想来弄什么玄虚?”
薛一刀听那小头目出言不逊,眼神一缩,正要发作时,却见小芸儿地伸出一只纤手,手法优雅地从一旁的老卒手里拿过一把弓箭。那小头目见小芸儿拿起弓箭,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小娘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