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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逆流而上,可在数名水手的拼力划船之下,小划子很快便赶回到了离码头三里半开外的华军船队所在处,径直赶到了旗舰,自有一名穿着夏军服饰的华军伙长紧着沿绳梯上了前甲板,冲着早已屹立在甲板处的张镇周一躬身,紧着便将敌情简略地道了出来。
“好,传令下去,各部即刻照预定计划展开,行动!”
张镇周虽指挥过水师,也算是百战之将,可要说到指挥手下这支比乌合之众还乌合之众的水师,那绝对是头一遭,哪怕事先制定了详细到各船的战术安排,出发前又反复叮咛了那些临时调来充当船长的特战队官兵,然则要说到成功之把握么,张镇周自己都不敢看好,只是君有令,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的,而今一听大夏军居然毫无准备,张镇周紧绷着的心弦这才算是微微一松,可也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紧着便下了道将令。
“各船听令,保持队形,以本船为基准,间距十步并排下行!”
相较于张镇周的患得患失,从樊城水师临时抽调来的分舰队提督张万乘倒是明显自信了许多,这一得到出击之将令,紧着挥手招呼了一嗓子,旋即便见十六艘满载着浇了油的柴草之乌篷船快速划出了船队,也没点亮火把,就这么在暗夜里急速向下游冲了去。
“哪来的船?停下,快停下!”
大夏水师的警惕心虽弱,可终究不完全是摆设,就在华军先锋舰队顺流冲到了离警戒线只有六十余步之距时,终于有一名察觉不对的夏军水手高声咋呼了一嗓子,刹那间,整艘乌篷船的夏军官兵们全都被惊动了,有意思的是尽管都觉得来者恐怕不善,却愣是无人吹响告急的号角,反倒是全都好奇不已地张望着那些急速冲来的乌篷船。
“点火!”
这一听到对面的大夏战船上响起了喝问声,张万乘自是不敢再有丝毫的迁延,紧着便挥手下了将令,旋即便见十六艘乌篷船上先后都燃起了火头,很快便烧得大火冲天而起。
“敌袭,敌袭”
“快,快吹号!”
“拦住敌火船,快靠上去,拦住敌火船!”
这一见冲来的十六艘乌篷船上突然燃起了大火,夏军水师官兵们顿时便全都乱了阵脚,大呼小叫个不休,只是嚷归嚷,却根本没啥卵用,此际那十六艘战船上的大火已是冲天之势,夏军警戒线上的那些乌篷船别说根本来不及靠上去阻拦,就算能,在火势如此大的情况下,真靠得近了,闹不好自身所乘的战船都得跟着倒霉了去。
乱了,彻底乱了,十六艘顺流而下的火船很快便冲到了码头处,原本挤在一起的大夏船只全都乱了分寸,都想着赶紧脱离大部队,可惜彼此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些,乱冲乱撞的结果便是火船尚未杀到,大批大夏船舰便已自行相撞在了一起,除了最外围的十几艘算是勉强起航逃脱之外,余者根本无路可逃,随着十六艘火船先后闯进了舰队之中,大火顿时便在舰队中四下蔓延了开去,很快便烧得河面上大火冲天,众多的大夏官兵有若下饺子般往河里跳,整个码头处有若开了锅的水般彻底沸腾了起来。
“传令下去:着刘国成所部追歼河面上的逃敌,其余各船即刻靠岸,从陆上攻击敌水寨!”
张镇周本来还担心火船攻势会出岔子,却不曾想率部赶到之际,敌舰队主力已然大部被卷入了火海之中,看那等冲天之火势,明显已是无可挽救了的,登时便为之狂喜不已,但却并未得意忘形了去,紧着便连下了两道将令,旋即便见华军八十六艘大小战船分成了两路,一路由樊城水师分舰队提督刘国成率三十艘乌篷船急速向逃往下游的敌船追了去,其余五十六艘大小船只则飞速地靠上了岸边,一队队华军将士紧着跳下了船帮,踏着过膝的河水拼力向岸边冲了过去。
“不要乱,弃船上岸,跟我来,退到敖仓城中!”
大夏水师的水寨就设在码头边上,时值大火一起,满河面上到处是飘来飘去的火船,竟是将水寨的出口都给堵上了,这等情形一出,大夏水师都督许才栋登时便急红了眼,在不清楚华军来袭的部队有多少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敢据营坚守,一边拼着老命地向寨口处飞奔,一边声嘶力竭地狂吼着,只可惜留守水寨里的众大夏军将士早已乱了分寸,真听其令行事的官兵可谓是少得可怜,待得其奔行到了寨门处,跟在其身后的将士拢共也不到两百之数。
“跟我来,杀啊!”
人若是倒霉了,那真是喝凉水都会塞牙缝,这不,许才栋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刚冲到敞开着的寨门处,刚巧就被张镇周率部堵了个正着,但听张镇周一声大吼之下,人已挥刀向许才栋冲杀了过去。
“给我死!”
这一见张镇周如此凶悍地冲将过来,许才栋登时便急红了眼,深知此际若是不能将张镇周这个身着鱼鳞甲的大将立毙当场的话,接下来等待他的便是全军尽灭之下场,到了此时,许才栋也自起了拼死一战之狠心,但听其一声咆哮之下,不避反进,拼尽全力挥出了一刀。
“铛!”
许才栋倒是情急拼命了,只可惜他的武艺乃至力量都远不及张镇周,出刀虽是凶悍,可根本挡不住张镇周的反劈之势,两刀只一个交击,但听一声脆响过后,许才栋只觉得虎口以及手腕处猛然一疼,手中的横刀竟是被张镇周给劈得飞上了半空。
“噗嗤!”
还没等许才栋从一招落败的昏眩中回过神来,就见张镇周脚下猛然一点地,人已急速蹿上了前去,只一个大步便追上了踉跄倒退不已的许才栋,手一挥,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之后,许才栋的头颅便已翻翻滚滚地飞了起来,其无头的尸体鲜血狂喷地摇晃了几下,而后方才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突进去,放火,给我烧!”
一刀劈杀了许才栋之后,张镇周根本不曾再朝其尸身看上一眼,一边大肆砍杀着大夏军乱兵,一边高声地喝令着。
面对着华军将士的凶悍突击,早已乱了分寸的大夏水师官兵根本无力抵抗,很快便被汹涌而来的华军将士杀得狼奔豕突,寨门一沦陷,冲进了水寨的华军将士们自是不会有甚客气可言,点燃了大量的火把,四下里乱放其了火来,前后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大夏军的水寨已然烧成了支冲天的火炬。
这一见水寨也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躲在敖仓城中的大夏步军可就真被吓坏了,原本还嚷嚷着要出击救援的几名将领至此全都哑了火,再无一敢言战者,尽皆傻愣愣地看着自家水师就这么被华军彻底吃干抹净了去
第四百三十八章图穷匕见(一)()
“报,禀陛下,不好了,敖仓遇袭,水师都督许才栋战死,水寨被焚,我水师已全军尽墨。”
一大早起来,窦建德的心情便一直烦躁得不行,总觉得会有甚不妙的事情会发生,果不其然,匆匆用过了早膳之后,这才刚将随征的文武重臣召到中军大帐,都还没来得及寒暄上一番呢,就见一名浑身大汗淋漓的报马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冲着窦建德便是一个单膝点地,惶急不已地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怎会如此,说,你给朕说清楚了!”
这一听水师全军尽墨,窦建德的双眼立马便瞪得个浑圆,猛然站直了身子,惊怒交加地喝问了一嗓子。
“陛、陛下息怒,昨夜”
这一见窦建德暴怒如此,前来禀事的报马登时便被吓得面如土色,自不敢稍有迁延,赶忙一躬身,结结巴巴地将昨夜一战之经过详述了一番。
“华朝水师?张家小儿何来的水师,嗯?”
耐着性子听完了报马的陈述之后,窦建德的脸色已然黑得有若锅底一般,但却并未再发飙,而是声线冷厉地追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我军今日一早抓到了几名华朝水手,据审讯,已确知前日郑国水师夜袭仓口城,却不料竟遭华朝大军设伏,全军尽墨,其水师都督陆全明率军投降,所有战船皆落入华军手中,故方有我水师昨日遭袭之事。”
见得窦建德脸色不善已极,那名可怜的报马虽是被吓得浑身哆嗦不已,却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硬着头皮便将华军水师的由来解释了一番。
“废物,滚!”
搞清楚了缘由之后,窦建德不单没有释然,反倒是更火大了几分,可也懒得再问将下去了,但见其恨恨地一跺脚,已是怒不可遏地咆哮了一嗓子,直吓得那名倒霉的报马连谢恩都顾不上,连滚带爬地便逃得没了踪影。
“陛下息怒,今我水师尽丧,粮道恐有受阻之虞,须得早作决断方妥。”
时值窦建德怒火中烧之际,帐内诸般臣工们尽皆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在此际胡乱进言,唯有齐善行倒是有些胆气,紧着便从旁闪了出来,满脸凝重之色地进谏了一句道。
“嗯卿等都议议看,此事当何如之?”
窦建德尽管正在火头上,可毕竟是枭雄之辈,自不会不清楚发脾气根本不能解决问题,但听其长长地出了口闷气之后,心神已是稳了下来,只是脸色却依旧青黑着。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贼军龟缩虎牢关不出,事恐已难为矣,当须得尽早撤兵,以防有变。”
窦建德话音方才刚落,就见中书舍人刘斌已头一个站了出来,朗声便提出了撤兵之议。
“撤兵?撤往何处?哼,莫非要朕一路撤回乐寿不成?当初说要进兵的是你,如今说要撤的也是你,哼,当朕是提线木偶么,嗯?”
一听到“撤兵”二字,窦建德原本就难看着的脸色顿时便更难看了几分,没旁的,此番出征前,他可是信心满满地要一统北方的,如今都已打到了虎牢关下,眼瞅着离胜利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此时说要撤军,窦建德又怎肯甘心。
“陛下息怒,微臣不敢,微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