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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家的少年?怎么会出现在这景山之上?”载泓清清的问道。
谁想那少年答的却是甚奇,只是长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原来是纳兰家的,难怪琴声天然,率性自在。”
“能说出这番话,姐姐看来也是通晓琴音之人,”朱衣少年笑道,“不知你可识得我手中的琴吗?”
载泓闻言转身,拿眼望去,那少年摊开手臂,将琴完全现出,载泓只看了一眼,便惊道:“这是绕梁之琴?”
朱衣少年哈哈大笑,“姐姐果然是个懂琴之人。今日倒是来的值了!”
“这绕梁琴,传言早就湮没无踪,你却是从何处得来?”载泓心中好奇,不禁问道。
“说来无奇,不过是少年时的一桩际遇罢了。”朱衣少年淡淡说道。
载泓见少年不愿细说,也便不再追问,略停了一下,转身便欲下山。不料想那少年突然问道:“我听传言,此山便是当年明思宗朱由检自缢身亡的煤山。可我寻遍全山,并不见有铁链锁着的罪槐,不知道姐姐可知道那罪槐现在何处?可还在这人世吗?”
这话突如其来,却将载泓问的一惊,她回转身来,冷眼看着那少年,声音顿时有些厉色,“你寻罪槐作甚?”
“无他,只是如今正当国事纷乱之秋,见眼前之事,颇像当年,所以过来感怀一下罢了。姐姐莫要误会。”
这话却直直的探到载泓的心中,她通略经史,自然知道这少年所言为何。不错,眼前这中华大地上的乱象,的确是有几分当年明亡之时的模样,不,只怕是比当时更有不如。相同的,是那异族盘踞满蒙,日侵月逼,自北方袭来;相同的,是皇族糜烂,再无当日血性骨气;更甚的,却是汉人士族已经离心,纷纷自立,脱离朝廷。更甚的,却是这片国土之上,无数通衢要冲,已经是他国异族的领地。想那明末崇祯之时,国内士族仍旧凝聚之日,李闯就敢发檄文,称“嗟尔明朝,气数已尽!”,那么方今如此之世,这大清,如何还不算是气数已尽?
恰眼前飞鸟绝迹,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这大清,成也寡妇弱君,失也寡妇弱君。这老天,最喜轮回,却是恁的喜欢逗弄于人。载泓这般想着,胸中血气便一阵翻滚,张嘴便欲呕吐。
那朱衣少年见状,急伸手在空中虚点几下,助载泓平复血气,又随手划过琴弦,一阵清新普善之音袅袅而出,顿时将载泓胸中的一股闷气,化去无踪。
载泓手抚胸口,长叹了一口气,“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也许过不了多少时日,那便是我的埋骨之处了。”
说罢,载泓前面带路,便向那罪槐之处行去。其实罪槐所在之地,离这万春亭并不远,统共也不过数十步而已。那朱衣少年见载泓在一棵槐树下停住,叉手呆呆的看着,不禁有些迟疑,他思之再三,还是问道:“我听风言说,这罪槐之上,是有铁链缠身,这棵老槐虽然风致颇像,但……”
载泓不等少年说完,便低声说道:“当年庚子变乱之时,八国联军进了北京,法国人抢先进了这景山,就把锁链也一块掠走了。”
“又是法国人,”那朱衣少年有些气愤,“这法国人也忒的没见过世面,竟连一根缠树的锁链都要劫掠,真是乡野的暴发田户一般!”
“便是这等乡野匹夫,我中华如今竟也匹敌不过。”载泓心中悲伤万分,这大清国,现在哪里还有半分的脸面?到如今,只不过是一个任人赏玩的笼中鸟罢了,洋人喜欢站在一处远远的赏玩,有实力的疆臣,喜欢远远供着这个表面的体制;但许许多多爱面子的国人,却是恨不得一脚将它踩个粉碎。
这时,虚空中却又飞扬起无数冰晶雪魄,纷纷扰扰,忽起忽落,倏忽间便天地充塞,浑然一白。
载泓正自发呆,却见一旁朱丘已经摆出几样果品,恭恭敬敬放在树下的石栏之上,然后取出一小坛子酒并几个酒杯,一次摆开,酒杯满上,自己端起一杯,冲着那罪槐敬道:“非是亡国之君,却逢亡国之世,此时也;命也;运也。悲喜无路,但一番心血明月知!”
“无知后人到此,暂凭杯酒相祭。尚飨!”
说罢,那朱衣少年便将手中杯酒倾洒于地,眼眸呆呆的看着那棵沧桑无语的古槐,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忽然之间,两行泪便渐渐自眸中涌出,寥落在尘。
“非是亡国之君,却逢亡国之世……”载泓喃喃的念着这两句话,似是有些痴了,“想不到我载泓苦心经营这十数年,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到头来,却连一个空欢喜都没有……”
那朱衣少年本自出神,耳畔忽然听到“我载泓”三字,猛的转过头来,冲载泓惊疑的问道:“你是载泓,爱新觉罗?载泓?你…你居然是个女子?”
这话也将载泓问的一惊,“你是谁?你不是纳兰氏的子孙?”
朱衣少年也被问的一呆,尔后便哈哈笑了起来,一会儿,忽正颜对载泓说道:“十年之前的越州故人,君已不识了吗?”
原来眼前的这朱衣少年,便是朱氏少年,便是那越州长夜的朱丘,便是那译书的朱方生,便是那掀动南国变乱的朱崇祯。原来,这一切的汇聚,便是眼前的这个朱衣少年了。
载泓抬眼看了看朱丘,也是不禁一乐,忽然想起刚才朱丘念得那句词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你来祭奠朱由检?”
“我来看看这故城,看看这三百年前的朱氏故居。”
“哦?”载泓轻轻一笑,“怎么,如今想试试住在这里的滋味吗?”
“你爱新觉罗做了这么久的秦哀公,如今,也是该将这万里河山还于我汉家子孙了。”
载泓摇摇头,伸手出去,接住两三朵悄悄飘落的六角冰凌,看着她们在手中慢慢消逝,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后日便是决战之日了吧?有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朱丘侧头看着载泓,也是轻轻一笑,“不错,这一场雪落尽之后,便是决战之期了。到时候,成王败寇,的确要简单的多。”
说罢,他便一纵身跃下山去,凌空中转身过来,冲那载泓说道:“雪尽之日,紫禁之巅,我与你,再一决这河山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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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 技击()
朱崇祯下的景山,晃身出了紫禁城,便行在了四九城中。在这短短的片刻之间,那雪下的越发的紧了。
因着此时大雪,街上并无多少行人,朱崇祯一时少年心性,便从怀中取出红巾,蒙在面上,猛一踩路面,跃到一间房屋之上,便在这漫天风雪之中,展开身形,畅快而奔,风雪夹头夹脑而来,却击的心神越发的清爽了。
忽忽略过了前门大栅栏,朱崇祯便觉得似乎身后慢慢跟上一个身形。他心里好笑,也不揭破,只是又加上几分气力,轻巧巧在空中一个转身,便逆着风雪,狂奔而起,霎时间便从脚下升腾起一股风雪,斜斜迎着那天降的风雪直卷而上。
朱崇祯渐渐奔出兴致,再不顾忌,仰头一声长啸,长啸声如同龙吟,直透过这漫天风雪,向九天之处翱翔。自从越州剧变以来,朱崇祯久已没有这般率性而为,此时约期将至,心怀大开,索性不再施功护体,不一会儿,这头顶衣上,也俱都铺满雪层,常常在朱崇祯一停一顿之间,簌簌而落。他奔了一会儿,身上便腾腾的冒起白气,却是身体发热,将身上的雪,融掉了大半。
不料等朱崇祯头脑稍稍一静,便察觉到那身后之人,仍然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朱崇祯顿时一惊,并不回头,几个纵身,便闪下楼去,几个晃身,便转过几条胡同,奔回来路,复又腾身上屋,在风雪中慢慢向身后那人逼去。
朱崇祯忽然下楼,在后跟踪之人措手不及,风雪遮天蔽日,寒气四散因袭,也隔断了气息,那人一矮身,在四维的楼房之上转了一圈,却仍是没有发现朱崇祯的踪迹。风雪中,那人呆呆伫立了一会儿,摇摇头,纵身就要向来处回转。
便在此时,一团风雪,由远至近,凝成一条若有形质的长棍,似缓实快,直向那人杵来!
那人显然也是个中高手,一见雪棍,不慌不忙,蹲步凝力便击出一掌,掌风飒然间,便将风雪吹的散了。
雪棍之后,朱崇祯忽然欺身到跟踪之人身前,飞起一脚,便蹬向那人胸膛。那人一仰身,腰如扶柳,往后一仰,避了开去,紧跟着脚下一用力,却像有丝线扯住一般,猛地向后直直飞出,尔后一个挺身,静静站住。
一个回合,朱崇祯便知跟踪之人并无恶意,他定睛看去,见那人不过五十左右,颔下白须冉冉,身形精瘦,却显得十分精干,在这风雪之日,身上不过裹着普通人的步袍棉衣,只是在雪中奔了这许久,那老者衣衫之上,却只是斑斑点点有几处润湿,显然于这技击一道,已经颇有境界。
老者见朱崇祯现身出来,又出手相斗,却并不惊慌,反而舒了一口长气,他冲着朱崇祯一拱手,说道:“小老儿见公子风雪狂行,夭矫有若神龙,不由心中惊奇,便跟上看看,并无其他用意,还请公子见谅。”
方才这老者一掌一避一退,十分的精奇,朱崇祯也是颇有所感,见那老者一副江湖口吻,说的又是这般客气,也微微一笑,“长者客气了,于这漫天风雪之中,长者依然能紧紧咬住在下,不失踪迹,这份本领,也令在下十分佩服。”
老者听到此话,却拱手连连说道:“惭愧!惭愧!”说罢,突然问起一句:“小老儿敢问一句,公子是不是、已经入了至诚之道了?”
这一问,却把朱崇祯问得一惊,他少有际遇,英资天纵,又曾在混沌钟中经历过三十六重轮回,遍历人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