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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着眼睛的飞刀邹又转几圈,腾空跃起,只听“嗖嗖”几响,四柄飞刀几乎是同时飞向木华与木实,分别锁在两个孩子脖颈的左右两侧,离脖颈不过一寸。
锣声止住,表演结束,飞刀邹缓缓取下蒙眼的黑布。
木华、木实面不改『色』,各自给出甜甜的一笑,缓缓离开门板。
在他们离开的地方,数十柄飞刀镶拼出两个“大”字。
一场虚惊之后,掌声雷动。
飞刀邹向观众鞠躬,木华、木实各拿一顶斗笠,甜甜地笑着走向观众。
观众纷纷向斗笠中扔钱。
两个孩子不停地向扔钱的观众鞠躬。
木华走到贾舍人跟前。
贾舍人扔进的是一个金块。
与赵都邯郸相比,燕都蓟城显然破旧、落寞,大街上行人甚少,即使集市也是冷清。
苏秦的车马在街道上缓缓地行驶。苏秦的两眼盯在大街两边的招幡和门楣上。显然,他在寻找一家可以下榻的客栈。
沿街客栈不少,但都不是苏秦想住的。贾舍人借他的只是车马,没有给他盘费,苏秦囊中没钱了。
“你是说……”太子苏愣怔半晌,恍然有悟,一拳击在案上,不无懊悔道,“咦,本宫怎就忘了她呢?”
车马驶到偏僻处,苏秦眼前一亮。
是一家又小又旧的老客栈,门楣上写着三个墨字—“老燕人”。
苏秦停住车子,缓步上前。
一位老丈听到响声,迎出来,躬身揖道:“老朽见过客官。”
“哐哐哐……”屈将子瞄一眼贾舍人,朗声叫道,“看客们注意了,这位壮士名叫邹生,别名飞刀邹,他手中的两柄飞刀皆由乌金打制,锋利无比。有多锋利呢?大家看好了!”
苏秦拱手还礼:“洛阳苏秦见过店家。”说着朝店中望几眼,“请问老丈,您这客栈可有空舍?”
“有有有,”老丈应道,“只是,我这儿是老店,陈设破旧,方位偏僻,前些年生意还行,近年生意不好了,从年头到年尾,从未客满过。苏子若不嫌弃,可以进来看看。”
“武成君在武阳招兵买马,已募勇士万余,良马数千匹,勾结赵人,图谋犯上!赵人以对付中山国为由,大兵压境,欲助武成君谋逆!”
见老丈自曝家丑,苏秦颇为叹喟,将缰绳递给老丈:“不用看了,晚生就住老丈这儿。”
老丈喊来小二,让他将轺车赶至后院,又转对苏秦礼让:“苏子,请。”
苏秦随老丈走进客栈,来到一处小院,推门道:“苏子请看,这进小院中你眼否?”
苏秦走进院中,巡视一圈,见院落虽然不大,却是干净整洁,连连点头:“不错,就这儿了。”略顿,“请问老丈,店钱怎么个结法?”
“三日一枚燕刀,饭钱另计。”
内宰话中有话:“殿下何不前去为他讨来虎符呢?”
苏秦松出一口气,略显尴尬地抱拳道:“敢问老丈,晚生可否……迟几日结账?”
第065章  姬鱼结赵谋大位 同胞相残起刀兵(3)()
苏秦拱手:“谢老丈了!”
老丈正欲答礼,前面传来争执声,接着是人搬东西的声音。
见小二卸完马,提着苏秦的包裹走进,老丈吩咐道:“小二,待客人安顿好,请到前厅用膳。”又朝苏秦拱拱手,疾步走向前面院子。
苏秦安顿已毕,随小二走到前院,见两个士子模样的人已将行囊提到院中,其中一人正与老丈清算房钱,另一人候在一边。
算完房钱,二人却不急着走,反倒盯住苏秦上下打量。苏秦觉得奇怪,正欲说话,一个年岁稍长的拱手揖道:“这位仁兄,可是来燕谋仕的?”
姬雪怔了下,放下『药』碗,走过去。
苏秦还礼:“在下洛阳人苏秦,初来乍到,诚请二位仁兄关照。”
那士子苦笑一声,摇头叹道:“唉,混到这个份上了,还关什么照呀!在下奉劝仁兄,不要在此浪费时光了,趁早赶路吧!”
“哦?”苏秦怔道,“仁兄何出此言?”
“不瞒仁兄,”那士子指向另外一人,“这是在下师弟。我二人家居中山,苦修五行之术,可知阴阳变化,此番赴燕,本想在蓟城谋个差使,不想苦候数月,莫说得见君上,竟是连宫门之内是何模样也一无所知啊。”
燕山之木枯兮
“燕国不纳士了吗?”苏秦惊问。
那师兄未及说话,其师弟惟妙惟肖地学起宫门卫士的声音:“君上有旨,概不会客!”
师兄再次苦笑。
苏秦微微点头:“二位仁兄欲至何处?”
“唉,”师兄轻叹一声,“身无盘资,不可图远,听闻武阳招贤,打算去那儿混口饭吃。”
“你们这是去投奔武成君?”
“是哩!”师弟不无抱怨道,“武成君在武阳招贤纳士,赴燕士子大多投他去了。我上个月就说去投,可师兄死活不肯,硬说什么武成君名不正,是个小庙,我怎么劝也不成!可结果呢,我们等呀等呀,我这等不及了,我这受不了了!”
苏秦看向他师兄,见他果然是一脸无奈。
“这位仁兄,”师弟盯住苏秦,不无热切道,“我们一道去武阳吧,正好结个伴儿。人多势大,或能混出个名堂呢!”
“君上,”姬雪索『性』直说出来,“殿下要臣妾向君上讨要虎符,说是—”
“谢仁兄好意!”苏秦朝他略略抱拳,“既来之,则安之,无论如何,在下总得瞧瞧蓟宫大门之内是何模样吧。”
见话不投机,那师弟背起包裹,一把扯上师兄,不由分说拖他走了。
翌日晨起,苏秦早早赶至宫城,远远望见红漆大门两侧各站八名持戟卫士。
苏秦走近,早有两名卫士持戟拦住。苏秦躬身揖礼,『摸』出早已写好的拜帖,递予卫士。卫士看也不看,递还过来,大声唱报。
一个门尉闻声从耳房走出,打量苏秦一眼,拖长声音:“来者何人?”
文公眼睛未睁,问道:“夫人,出什么事了?”
苏秦揖道:“洛阳士子苏秦。”说毕,呈递名帖。
算完房钱,二人却不急着走,反倒盯住苏秦上下打量。苏秦觉得奇怪,正欲说话,一个年岁稍长的拱手揖道:“这位仁兄,可是来燕谋仕的?”
门尉接过名帖,审视:“你来此处,欲见何人?欲做何事?”
“在下有重大国事,求见燕公。”
门尉哼出一声,将名帖递还,再次拖长声音:“君上有旨,概不见客!”一个转身,礼也不回,径自走进耳房。
苏秦寻思有顷,沿宫城转至旁边几门,逐一问去,果如两个士子所言,门尉不问青红皂白,劈头即道:“君上有旨,概不见客!”
苏秦连遭几番抢白,悻悻然回到店中,思考该从何处入手。
姬雪怔了下,放下『药』碗,走过去。
燕文公的确不能见客。
明光宫的正殿里,燕文公躺在榻上,二目紧闭,脸『色』黄中泛白,全身一动不动,形如垂死之人。
姬雪守在榻前,轻声哼唱一曲燕地民歌:
燕山之木青兮
“燕国不纳士了吗?”苏秦惊问。
之子出征
燕山之木枯兮
文公咳嗽一声,姬雪端过一杯开水,递至文公唇边:“君上为何未立子鱼?”
胡不归
这首燕人悼念征人的民谣,是她不久前从一个老宫女口中学来的。此时姬雪不知想起什么,信口哼唱起来。曲调原本哀伤,又经姬雪反复『吟』唱,更见悲凉。文公听一阵,两行浊泪从眼角流出,伸出右手,一把捉住姬雪的纤手,紧紧捏住。
文公用力过大,姬雪强自忍住疼痛,任他捏一会儿,方才柔声道:“君上,您醒了。”
文公似也意识到什么,将手松开,睁开眼睛,多少有些抱歉地望着她:“夫人,寡人捏疼你了。”
“燕国不纳士了吗?”苏秦惊问。
姬雪的声音更加轻柔:“君上,您……哭了?”将手抽出,用丝绢轻轻为他抹泪。
文公苦笑一声:“是夫人唱得好。”
姬雪应道:“是君上的心肠好。”又转对春梅,“君上醒了,传『药』。”
两名宫女端着托盘一前一后进来,一个托盘里放一盅汤『药』,另一个托盘里放一盅蜜水。春梅接过,姬雪取来汤匙,舀出一匙,亲口品尝一下,轻道:“君上,臣妾尝过了,不算太苦,冷热也正好。”
文公摆手让她端下。
姬雪端起『药』碗,恳求道:“君上,您……这就看在雪儿面上,喝下吧。”
“唉,”文公长叹一声,摇头道,“夫人有所不知,寡人之病,何种汤『药』也不济事。”
姬雪泪水流出,缓缓跪下:“君上……”
姬雪正要苦劝,老内臣走进,在门口咳嗽一声,轻声叫道:“夫人。”
姬雪抬头望去,见老内臣冲她连打手势,似有急事。
文公眼睛未睁,问道:“夫人,出什么事了?”
姬雪怔了下,放下『药』碗,走过去。
老内臣在她耳边低语数句,姬雪怔道:“殿下?”
老内臣神『色』惶急,指指燕公,示意她出去。
姬雪跟他走出殿门,急切说道:“殿下寻本宫何事?”
“老奴不知,”老内臣应道,“看殿下神『色』,是有天大的事。君上龙体欠安,太子理政,此来想是有大事,夫人最好过去一趟。”
姬雪跟随老内臣大步走向偏殿。
二人一进殿门,太子苏就迎上来,扑通跪地,连连叩拜,泣不成声:“母后……”
见这个比她大了将近二十岁的男人喊自己母后,姬雪不无窘迫,急道:“殿下,快……快快请起!”
文公低下头去,不知过有多久,再次长叹:“唉,夫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