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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打算好在妈妈的寿宴过后,就上飞机回美国,不带行李也省得牵绊。
“那小姐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的车子就停在对面,我去开过来——”阿四说完便连忙飞奔离去,留下邵薇一个人站在机场大门口。
邵薇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际,很久没有回高雄过冬天了,她几乎快忘记这种潮湿、寒冷的感觉……看这情形似乎要下雨了。
奇怪的是,除了不愿意回到邵家外,她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
将脸颊枕于黑色加长型轿车的窗户上,邵薇感到一阵冰凉从她的脸庞窜人,她不由得缩缩身体,以手拉紧身上的毛衣。
贴靠在窗户上的耳朵可以听到外面滴答的雨声。这场雨下得可真大,加上雷电和狂风,打在车上的两势更猛烈。
车子缓缓地穿梭在山路上,这场雷雨令马路泥泞难走,也拖长回到邵家山庄的时间。
搭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邵薇疲倦地闭上眼,长长的车程令她昏昏欲睡……
才刚要入梦,她却惊觉车子完全停住了。
到了吗?她睁开眼睛四处查看,却没有看到山庄的踪影,四周除了树木外,还是树木。
“怎么回事?为什么停车?”邵薇开启前座和后座之间的隔音玻璃,问着开车的阿四。
“我们的目的地到了,”阿四卸下前几分钟挂着的和悦笑容,露出阴险的眼神,“下车。”他亮出一把手枪,命令着邵薇。
真是天助人也!这场雷雨一冲洗,别人很难找到完整的证据。
邵薇倒抽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阿四亮出来的枪,她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并不是屈服或乖乖就范,而是逃。
她快速地打开车门,躲开枪口,往树林中飞奔。
“邵大小姐,别再作无谓的挣扎了,你再怎么跑也快不过子弹的速度——”阿四小跑步地紧追着她,还一边优闲地“劝解”。
他站定,朝邵薇的背影开枪。
邵薇突然滑了一跤,跌倒在满地泥泞之中,躲过那一枪。子弹掠过她上方,射进前方的树干之中。
“还想玩吗?邵大小姐?”阿四问着正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的邵薇。
可惜、可惜,可惜邵薇长得如此标致动人,却马上就要死在他的枪下。可惜他已经收到顾主的头款,令他不得不辣手摧花。
“你到底是谁?”邵薇已从泥地上站了起来,躲不掉,她只好勇敢地面对他。
“大小姐忘了吗?我是阿四啊。”他向她逼近。“我的确有去参加过你的生日宴会,只不过我不是邵家帮的人,我是邵二太太请去的座上宾。你真的忘了吗?今天是二太太特地请我来迎接你,把你送‘回家’的。”
他一步步地逼近,邵薇一步步地往后退,一时之间被他的话弄得毛骨悚然,没注意到自己正往一处断崖退去……
当然,阿四指的“家”并不是邵家,若非邵薇离家太久,她会察觉这里和山庄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指的“家”无疑就是……
他举起枪,对准她。
邵薇一脚踏空,整个人失去重心地往后栽。
她最后记得的事是她坠人断崖,落在一个小平台上,接着便失去所有意识。
阿四赶到崖边,在不远的下方平台上找到邵薇的身体,为了预防任何变故产生,他举起枪瞄准她动也不动的身躯,准备补射一枪。
“砰!”这枪声在雷雨之中仍教人心惊。
***
在外面瞎骑了一个多小时,沈浩好不容易才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到他的小木屋。此时,他惊讶地发现在这偏僻的山林中竟停着一辆黑色豪华轿车。
这辆车和偏僻荒凉的山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更令人起疑的是车上空无一人,引擎仍在运转着,而前座和后座的门都大敞着。
“砰!”
他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枪声。他熄掉引擎,走向枪声的发源地,拔出自己身上的枪。
他看到一个男人正向一个十分狼狈的女子接近,女子一时失察掉入后方的断崖。
那名男子的侧脸……他是阿四!沈浩在黑暗中认出持枪男子的身分。
待在邵家许多年,沈浩深知阿四是邵家二姨太宋珍的得力助手,他虽然不是邵家帮的人,但总是替宋珍料理一些她的仇人。
那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又怎么会成为宋珍的仇人?
沈浩没有时间细想所有疑点,在女子坠人山崖的刹那,他竟然无法克制地往前冲去,一颗历经大风大浪的心忽然暂停跳动。
阿四站在崖边望了数秒,毫不迟疑地再度举起手枪,枪口对着下方——
“砰!”
在他扣下扳机的前一秒,后方传来枪声。
他右手腕中弹,受痛之下,手上的枪飞了出去,坠入崖中。
按住血流不停的伤口,阿四回头查看,在视线不明的夜色中只能看出是个高硕的黑影。
不行!他不能暴露身份。阿四负伤迅速回到车上,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
第二章
沈浩收起枪,不去阻止仓皇逃逸的阿四。
他身手矫健地攀爬到女子坠落的下台上,伸手探着她的颈动脉。
她还活着,但是鼻息和脉搏都十分微弱。
沈浩拨开她沾满污泥、鲜血的头发,看到她娇小的脸庞上布满了擦伤,额头也不停地渗出血来。
该死的!她伤得不轻。
不自觉中,沈浩为了这名陌生女子的伤势而失去平时的冷酷,冰冷的心被一丝生气和慌忙所取代。
他单手抱着轻如羽毛、游移在生死边缘的她,另一手攀扶着凹凸不平的崖壁,平稳地爬回顶端。
这场雨下得愈来愈大了,她额上流出的血和着倾盆的雨水,在他衣服上渗开一片可怕的血红。
沈浩脱下外套,包在她柔弱的身体上。
他跨上自己那辆重型机车,将她横放在前面,一只手臂抱紧她,另一手驾御着机车。
路上他不时地低头查看,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体温也愈来愈低……
沈浩一次次地催快油门,黑色的机车在弯曲的山路中惊险地狂奔着,冒着大雨和阴沉的夜色,这个旅程看似玩命,事实上却是在救命……
***
阿山、猪仔和四、五个兄弟们围在饭桌前,无语地等待着沈浩回来吃饭。
等沈哥回来才开饭是这里不成文的规定,无论事后沈浩如何责备他们,他们始终改不掉这个习惯。
杨仲康巡完房,确定所有受伤的人情况都稳定下来后才出来。
“阿浩还没回来?”他看着渐渐凉掉的饭菜,声音中透露出担忧。
这里也只有他会大大方方地喊沈浩名字,他和沈浩算是平辈的朋友,和阿山他们不同。
有时候他真的很为沈浩操心,像沈浩这种凡事都放在心里,外表却显得毫无情感的人最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闷出病来。
“是沈哥——”猪仔听到引擎声,很肯定地站了起来。
他和阿山连忙走到门口。
“沈哥?”阿山吃了一惊。
全身湿透的沈浩正疾速煞住往前狂飙的机车,踩下固定车身的支柱,跨下车朝着他们走来。黑暗中,他们只能看到满身沾血的沈浩,他手臂中似乎抱着一个东西。
“沈哥,你还好吧?”猪仔被他胸前的血渍吓了一大跳。
“杨医师呢?”沈浩吼着,三步并作两步地跑,没有回答猪仔的话。
“天呀,沈哥!她是谁?”阿山终于看清他怀抱中的东西——一个四处都是伤痕的女人。
对于阿山的问题,沈浩不知道如何回答,也没心思去应付,他只是重复吼着:“杨医师呢?”
“怎么了?”杨仲康在里面听见他的吼叫,连忙奔到门口。
不用沈浩解释,杨仲康已明白自己该做的事。
“把她放到医疗室。”探完她的脉搏后,他迅速下着命令。
在窄小、但设备精良的医疗室中,杨仲康仔细检查着她身上各处伤势。
“知道她的名字吗?她是怎么弄成这身伤的?”
“她失足坠入山崖中。”至于她的名字,沈浩以摇头代替回答,她只是他“捡”回来的落难女子。
此时小小的医疗室中挤满了人,让忙碌的杨仲康深感碍手碍脚,他忍无可忍地下着逐客令,“你们先出去等,去吃你们的晚餐。沈浩,把自己弄干,我今天已经够忙了,不想再看见有人病倒,知道吗?”
出去之前,沈浩忍不住回头看手术台上的她,然后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
“你确定自己没有烟瘾?”杨仲康推开阳台的门,半消遣、半正经地问着吞云吐雾的沈浩。
也只有沈浩会在足以冻僵人的冬夜里跑到外面“乘凉”,有时候杨仲康甚至怀疑阿浩的身体结构是否和常人相反,他常做一些极伤身体的事,却很少看过他生病,几乎没有。
杨仲康的声音唤醒了兀自想得出神的沈浩。
一如往常,沈浩没有多费唇舌去回答一个不甚重要的问题。他从来不对任何事物上瘾,就算他有烟瘾,他也能轻易戒掉。
“她怎么了?”他关心的是这个。
将抽到一半的香烟丢到地上,用脚尖踩熄,他毫不眷恋那种味道。
杨仲康整个人瘫进沈浩身后的竹椅中,大大地舒展紧绷一整天的筋骨。下午是阿国他们,晚上又来个“落难美人”,害他到现在还没能好好喘口气、吃顿热饭。
不过,面对沈浩喷火的眼神,他还是赶紧回应道:“她如果还没脱离险境,你想我会有闲情坐在这里吗?幸运的,她身上的骨头除了右脚外,其余皆安然无事。我替她的右脚打上石膏,过一阵子就没事了,”杨仲康尽量省略一堆费词,把女子身上的大伤都说成小伤,省得沈浩操心。“不过,她头部所受的伤不小,目前仍昏迷不醒,我无法确定她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