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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曦婴看着他又惊讶又愤怒的样子,直掉眼泪,“我发了什么神经才会跟你绞在一起?我真是疯了我!”
江曦婴一个人在前面走,许暮融也生气,跟在后面,心里想,只要她回头了,他就道歉,只要她回头。可是江曦婴一直没有回头,她是那样生气,气得恨不得马上消失在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再也找不着。
想到这里许暮融又怕了,于是在后面叫:“喂,我错了。刚才说的话是醉话,你就当没听到行不行。我错啦!”
江曦婴气得哭,根本就不想理,横冲直撞地,哪知迎面跑过来一个小孩,撞到一起,小孩子疼得哇哇叫,江曦婴连忙抱着她哄。“对不起。对不起。是阿姨不对,别哭了。”小孩的妈妈赶紧跑过来,抱过孩子在怀里轻轻摇,一会儿孩子就不哭了,还露出个笑脸。引得江曦婴也跟着破涕为笑,后来人家抱着孩子走了,江曦婴还望着出神。
许暮融站在旁边冷不丁说:“原来你喜欢小孩子啊。”
江曦婴瞪他一眼:“跟你没有关系。”
许暮融说:“什么叫没有关系啊,将来我们也要生一个吧,这可是人生必修课。”
江曦婴冷笑一声,“不要再说这种轻浮的话,因为明天你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江曦婴并没有说错,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不可能会去想象自己作父亲的样子。他只是自然地相信许多年以后他也会成为一个父亲,就像他自己说的,这是一门人生必修课。可是那究竟是多少年以后呢?他也许忘了,她比他走得远,她比他离将来更近。
江曦婴越想越觉得可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这人生,她一个人在前面走,完全忘了跟在她身边的许暮融。许暮融似乎察觉到她又开始变得疏离了,于是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继续往前走。
江曦婴看着他:“你又有什么好话要说?”
许暮融给她憋得心里难受,于是凑上去要接吻,这个焦急的吻与他一开始设想的浪漫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总是可以打乱他的安排,原本他是想给她一个难忘的等同誓约一般的吻。许暮融说“你总是这样对我,嫌弃我,泼我冷水,不想要我。你在想什么也不告诉我,我知道你一定在计划着永远甩了我。因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事业,没有权力,我的一切包括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泡影,属于我的爸爸妈妈。一旦我们的事给人知道了,我会连穿着自己的衣服和你见面都做不到。我知道,可是,小老师,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就一点。”
江曦婴听了他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她可以转身就走,那她早就走了。
江曦婴说:“你先把你的混帐话收回去。”
许暮融猛点头:“我收,我收,我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去学校裸奔。”
江曦婴噗嗤一笑:“暴露狂。”
许暮融抓着她的手,“呐,你笑了,你笑了,不生气了吧,走,咱去吃饭。”
江曦婴由他拉着,七走走八走走终于找到一家气氛不错的餐厅,里面开着空调,温度适宜,两人坐下来点餐,等侍应捧着菜单离开。江曦婴就说要去下洗手间,许暮融没在意,只笑眯眯地看着她。过了几分钟,江曦婴回来,已经脱了外套,原来外套里穿着一件紧身的粉紫色圆领针织衫,配着一条碎花纹的亚麻长裙,她挽着头发,领口露出了部分锁骨,尽管没有佩戴任何饰品,她依然显得秀美而性感。
许暮融坐在那儿瞧着她发呆,瞧得江曦婴有些不好意思,坐下来说:“这儿有点热。”
许暮融的脸红得像个番茄,好一会儿才小声问:“我刚才有没有流口水?”
江曦婴的脸也红了,说:“神经病。”
会害羞的人,也许无法流畅地表达出自己的爱,可往往是这种不流畅,才更加使人相信他的真。许暮融将这辈子第一份纯真而浪漫的羞涩毫无保留地献给了江曦婴,此后若没有结果,他再邂逅第二个甚至第三个爱人时,他的羞涩都将减少一分,而他的怀念会在无形之中增加一分。也许这就是缘分。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江曦婴宁愿暂时闭上眼睛,放弃眺望未来的原因。
其实女人对爱是敏锐而苛刻的,天大的理由都不能使她们按耐住自己对真爱的向往与怜惜。即便这世上任何情份都必有一定的前提条件,即便这些情份都会随着前提条件的改变与消亡而终于走向泯灭。
第六章 相思如梦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有一才有二,这算让许暮融摸出了点道道,有过一次约会,不管过程多别扭,之后他的脸皮就厚了,开口拖江曦婴跟他在外面见面也不会绕大弯子,一般约她三次总有一次行得通。再加上他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有点小刻苦,各课成绩只升不降,期末前十恐怕指日可待,更加有些嚣张。
有一天他突然拿出一支手机给江曦婴,说是小礼物,那会儿两个人正坐在平湖边的渔湾里吃鱼丸,这地方离市中心不算太偏远,但是人来得少,江曦婴本来心情还不错的,看到手机反而不高兴,问他哪来的。
许暮融说是家里给他买的。
江曦婴问:“你不是有一支吗,才买不久的。”
许暮融说:“我骗我妈说那支给人偷了,我妈就又给我买了一支一样的。喏,这支新的给你,以后咱们可以发短信,晚上打电话也不怕被他们偷听。”
许暮融得意得狠,还跟江曦婴说:“我早叫你买一支手机,你老舍不得,现在解决啦。”
江曦婴板着脸:“我不要,你把这个还给你妈妈。还有,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事。”
许暮融见她不高兴,于是垂头说:“你别在意这个,一两支手机我爸妈根本不当回事。”
江曦婴说:“那我问你,为什么你能骗得到他们?因为他们是你爸妈,他们打心眼儿里疼你。假如将来还有别的人来疼你爱你,你是不是也要像这样去骗人?不知道珍惜,还以此为荣,这是男子汉干的事儿?”
许暮融给她训得脸上无光,撇着嘴说:“又开始讲大道理,人生哪有那么纯粹的,偶尔的小打小骗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将来不会奉养他们吗?小时候他们不准我吃巧克力,还骗我说巧克力里面有毛毛虫,吃了以后我就会变成毛毛虫。这话当初有多打击我你知道不,害我后来一直有心理阴影。”
江曦婴说:“别人做得对不对是别人的事,你自己能不做就不做,不懂吗?将来说起自己做过些什么丑事,你不就能少一件了。”
许暮融哈哈大笑:“咱哥们在一起聊天,真没干过丑事的,那要给人笑死。”说着又做出一副阴笑的嘴脸,“喏,我给你学学秋刀的口气。”见江曦婴果然好奇地扭头看他,他阴阳怪气地说:“哎哟喂,小朋友,这个世界是很危险的,你没带爹娘可别乱出门啊,撞着叔叔阿姨是要索赔的,撞着哥哥姐姐那可就要改造喽。”
江曦婴噗嗤一笑:“还改造呢,先把你们自己弄正经一点吧。”
许暮融见她笑了,于是跟着笑,习惯性地抓过她的手在脸上磨,磨了半天突然冒一句:“哎,昨天晚上忘记刮胡子了,有没有刺着你?”
江曦婴顺手捏他的脸,“你哪来的胡子啊!”
许暮融被他捏得心里快乐似神仙,还笑嘻嘻地说,“吃完了咱们到那边走一走吧,那儿没人。”
江曦婴呸,掏钱结帐,然后拖着不情愿的许暮融去车站,准备回家。圣诞节快到了,天气冷得厉害,两个人站在车站直打哆嗦,幸好车来得早,还开着空调。两个人赶紧窜上去,找位置坐好,看看外头黑区区的,偶尔可见湖光像一条流缓的线飘过。
许暮融问:“你真不要这手机?”
江曦婴说:“不要。”
许暮融很失望,“可是有手机真的很方便,不管在哪我都可以找到你,可以给你打电话,发短信,我之前说用压岁钱给你买一支,你也不干,怕我爸查我折子,我说跟秋刀借钱买一支,以后再还,你也不干。”
江曦婴想了想:“下月发工资我自己去买一支吧,你别再唠唠叨叨的,像个怨妇一样。”
许暮融听了笑咪咪,“你是比较像个男人。”
江曦婴又说:“呐,你听着,有两件事在做之前一定要想了再想,一是跟人借钱,二是跟人使诈。”
许暮融把她的手一握,“你不说我也懂,老是跟人借钱的以后借不到钱,老是跟人使诈的以后人不上你的当。”
江曦婴一愣:“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希望许暮融遇事沉稳一些,不要太轻浮,可是许暮融的回答却比她现实得多。也许这也是家庭环境造就的,想必那个得天独厚的程梁秋也和许暮融一样,或者更甚。
圣诞节大概是年轻情侣们巴巴儿盼的一天,可惜那天许暮融被程梁秋和文建一人一句强行拖走了,当然许暮融扯理由说要在家看书,根本没人会信,许暮融本来已经打算好晚上溜到江曦婴家里去见面,反正街上人多,小老师根本不愿意跟他出门。
许暮融在外面玩得心不在焉,还担心江曦婴是不是在家等他,哪知六点不到,江曦婴居然主动给他打个电话过来。
许暮融还没开口,江曦婴就在那边急梭梭说:“你晚上千万别来找我,我要出门了,燕华约了好多人一起。就这样,再见。”
许暮融一愣,心说给她打过去吧,可她搞不好已经出门了,只好作罢。
像这种节日,想在外头吃顿饭简直比登天还难,许暮融跟着文建几个一起在外面晃来晃去,几个女孩子晃得走不动了,终于等到一家日本料理店有位置,侍应把他们领到位置上,奉上菜单后离开。
程梁秋却突然把许暮融肩膀一拉,小声说:“喂,看那边,好像都是咱学校的老师,小老师和陈逊也在呢。”
许暮融抬头往那边一瞄,发现江曦婴早就看到他们了,还像被捉奸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许暮融回过头朝程梁秋笑了笑,“圣诞节不是咱年轻人的节日么,怎么这帮人也出来跟风啦。”
程梁秋嘿嘿笑:“咱们去逗一逗小老师,怎么样?”
许暮融拉住程梁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