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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臣…”高芸开口道：“我记得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臣？”洛嘉臣冷笑一声，“多亏您还记得，第一次我去您家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可是这些让我想起来，真像是一把尖刀…”
“对不起，当年我走的太决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听说国丰是因抢劫而遭遇意外…”
“不是”洛嘉臣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不悦地说：“凌国丰的死比那个还不耻！”
“……”所有人都静默了，周围死一般的安静。除了知道真相的我，无法抑制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第四十一章：如梦之梦，逝水流年（3）
“我的父亲一直把凌国丰当成生死之交，即使在他被刺刀刺的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不忘的居然是对藏在床下的我说‘快去路口，告诉你凌伯伯说计划取消，让他赶紧逃…’…他用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说出这样的话，竟然连最后一个机会都没有留给他的儿子…”
“……”所有人都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有我难过地直掉眼泪。
“可是你们知道那些人杀了我父亲后说了句什么话吗？他们指着我父亲血淋淋的身体说‘你死的真是冤啊，凌国丰早已拿到了那笔勒索款，是他找我们杀你灭口的，你要报仇就找他去吧！’…可是呢？我的父亲至死都不相信凌国丰会背叛他…”
我看见哥哥的肩膀开始剧烈地颤动着，能想象出来他听到这些事后会有多么震惊，就像我一样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哼…”洛嘉臣忽然冷笑道：“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是不相信还是难以接受？”
“不可能…”哥哥趴在桌在上，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我听到他的声音微颤。
“当年的我也一样…当我冒着大雨跑去路口时，我亲眼看见凌国丰躺在血泊中，旁边的黑袋子里放着厚厚一沓钱…我也不相信，我也觉得不可能…就像现在的你这样…”
洛嘉臣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纸，递到哥哥面前，“这是那些人临走时留下的，我一直保存着，就是希望有这么一天。”
我颤抖着双手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今委托众位兄弟帮我秘密除掉一个人…
目标：洛周…
代价：不计一切…
事成后有重谢，再议！
……
凌国丰？1994、5、2
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纸已发黄，摸起来皱巴巴的，折痕处还贴着透明胶布。我看着那上面寥寥草草的几个字，这真的是出自我父亲的手吗？当年的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出如此狠招？
洛嘉臣瞟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我说：“很惊讶？”
哥哥接过纸一看，沉默了好久，缓缓地说：“怎么会这样，不是说…”
“凌国丰不是抢劫犯，他只是背叛了朋友，连老天爷都不放过他！”洛嘉臣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意外，是报应，因果报应！”
“别说了！”哥哥拿起面前的茶杯，一口猛灌下去。
“是我的错…”高芸用手捂着脸，“是我对不起你们…”
哥哥将头扭向一边。
“对不起，如果当初我能坚持留下来，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高芸低头啜泣道，悔恨万分。
“你终于悔恨了，从你那年走后，爸爸就再也没有振作起来！你好狠心啊…即使你的丈夫做出了不可原谅的事情，可是你可曾想过你的孩子…”哥哥平静地说，话语里却充满了责备。
“对不起…我对不起阿周，对不起你爸…”她只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歉。虽然我不理解她当年的决绝，可是我却未曾恨过她，看她这个样子，我的心忽然难受起来。
“当年你为什么要走？难道就因为赌气？”我看着泪如雨下的她问道。我的声音异常的空洞，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微微的颤栗，我想也许我还没有清醒吧，因为眼前的一切太虚幻了！
“从你爸和阿周刚开始有那个想法时，我就极力劝阻，可是我的话越来越不起作用…我知道那个贪官一定不简单，勒索他太危险…”
“所以你就弃父亲而去？”
“不是，我并不是弃他而去，我希望我的走能让他悔过，其实我一直没有出国，我等了半年却等不到他的回心转意…结果在我刚去美国的时候，就听到了你爸出事的消息…”
“……”
“我回来找你们，可是听邻居说老房被卖了，你们也都走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没想到在有生之年我还能遇见你们…”
“……”我沉默了好久，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我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浑身像虚脱了一般，“从那天晚上…你就知道了吗？”
“嗯，可是我不敢确定，当你说你已经记不起你母亲的样貌时，我想…我是没有机会赎罪了…”
说到这里，高芸伏在桌子上颤抖着肩膀，哥哥脸色冷漠，盯着地面狠狠地抽着烟。
☆、第四十一章：如梦之梦，逝水流年（4）
“孩子，你们…能原谅妈妈吗？”
听到这话，哥哥的嘴唇动了动，可是等了好久他才缓缓开口，“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爱呀恨呀的已经不重要了…我恨你，因为你当初的绝情，散了我们的家；可我爱你，因为毕竟是你给了我生命…”
“够了！”洛嘉臣忽然开口，“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两家所有的恩怨，就到这里为止。”
“……”
他继而将眼光瞟向我，说：“凌雪，游戏结束了，我们都失败了！”
说罢起身向外走去。
游戏？我冷笑了一声，追了出去。
“你等一下！”
他听到我的喊声，身体怔住了，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继续朝前走去。我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语气激动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我…不是很懂…”
“哼！”他甩开了我的手冷漠地说：“你真不懂么？”
“你说游戏？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你的计划之中…这一年多来的所有事情，都是你的报复吗？”
“对！”他答得异常干脆，“你真的想知道吗？我真不愿意告诉你，毕竟你也跟了我这么久，我不想做的太绝…”
“……”
“别用这么哀怨的眼神看着我！”他不悦地皱了皱眉：“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
“那时金哥查到了你的信息之后，我就认出你了，所以我就自动请缨去抓你，然后和金哥做交换…”
“……”
“那些势力圈在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报仇才是最重要的！”
“报仇？我父亲已经死了，还不够吗？”我冷笑道。
“你父亲的死是老天爷的杰作，和我无关，而我要做的就是让父债女换…我要让你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狠狠地呲着牙，冷漠的像个魔鬼，眼睛里好像能喷出火来。
“如果这个秘密我永远不知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他动了动喉结，没有说话。
“你打算怎么办？要一直这么下去吗？”我紧追不舍，看到他的反应我忽然感觉到有一点希望。
“我不知道，也许会一直这么下去…”他顿了顿，“但也可能会厌倦你…让你滚。”
“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我小心翼翼地问；心脏却仿佛被人抽走了一样。
“从来没有！”他骄傲地抬了抬眉毛，目光凛冽，寒气逼人。
他说的那么不留余地，就像他决绝而去的背影。我最后的一点自尊心彻底毁灭殆尽。
我把自己隐藏起来，整天躲在房间不出门，一时间发生这么多事…不对！应该是一时间明白这么多事，我真得好好消化一下。
哥哥瘦了很多，他说他现在已经释然了，十几年的光阴早已让他没有了当初的棱角，他说他不想再去恨妈妈，希望所有的往事能尘归尘，土归土，但希望我能回到妈妈那里。
高芸来哥哥家那天，她对着那几盆吊兰流了很久的眼泪。那天在她家，她忘了告诉我自己以前最喜欢的就是金边吊兰，还有他们全家只有她的儿子和她志同道合。
那天，我第一次饱含深情地叫了一声“妈妈”，我永远忘不了她当时的错愕与激动。
希灿康复的很好，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都差不多恢复了，最近也开始重返校园，这多亏了沈诺爱的力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经过了这场劫难，沈诺和希灿最终走到了一块儿。
一切都有了重新被原谅的理由。
我决定回到妈妈那里。
早上，金司机开车到哥哥家来接我，临走时我说想最后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希灿出事那时，我曾回来过一次，那天我站在楼下看着那个熟悉的阳台，我曾预感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从那次一别后我竟然真的没有回去过。
☆、第四十二章：初雪，苍白了谁的忧伤（1）
今天特别冷。
我去的时候刘管家就站在院子里，好像在等我。
“好久不见了…”我笑着对她打了个招呼，准备进去。
“等等…”刘管家伸出手拦住了我，犹豫地说：“您…不用进去了。”
“为什么？”我错愕。
“洛先生交代了…您的东西我已经帮您收拾好了…”
我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二楼空落落的阳台，说：“他在吗？”
“他…在…”她低下头，吞吞吐吐地回答。
“就是不要我上去？”我音调不由得提高许多，“这么恨我吗？”
“……”
我心里一阵潮湿，抬起头仰望着天，拼命地让眼泪流回去。我极尽用平静的语气说：“好吧，东西给我吧。”
金司机接过刘管家递来的行李，放在车后备箱，为我打开了车门。
“等一会儿，我再看看…”我说。金司机很快会意，熄灭油门。
天空终于飘下星星点点的雪花来，配合着灰蒙蒙的天空显得尤为寂寞。今年的雪很迟，可是却终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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