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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宕起伏的一生:悲情曹雪芹 作者:徐淦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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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惊愕,面面相觑。
  “老爷!”吴氏觉得曹过于失态,不自觉地叫了一声。
  “哼!”曹竟自愤愤离去。
  玉莹一时气闭,仰面跌倒。众人围上来捶砸撧叫:“玉莹姐!玉莹姐!”
  “姑娘!姑娘!”
  “孩子,委屈你啦!”吴氏忍不住自己抹了一把眼泪。
  几个家人找来了木板,搬来了梯子,叮叮把悬香阁所有的窗户,都钉上了木板、木条。屋门的窗户纸被捅破两处,一条铁链穿通,一把大锁锁住了屋门,曹霑被锁在屋内。
  丁汉臣手里拿着钥匙,看着这情景低声饮泣。
  芷园的另一个小院里,曹桑格指挥着他从庄亲王府带来的家人,挥锹抡镐也是叮叮咚咚地在挖着那对金狮子。没费了多大的工夫,金狮子被挖出来了,两个人一抬,把金狮子装在篓筐里,抬出芷园。
  金狮子被抬到庄亲王府,弘普让两个丫头打磨一新,连夜送到郑家庄理密亲王府的大厅上。理密亲王弘皙看着这一对金光闪闪的金狮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哈哈,哈哈……好!很好!这才像个帝王之家吆。”他问弘普:“这么漂亮的差使是谁办的?”
  “回王爷,是我的包衣,从他弟弟曹的家里弄出来的。”
  “曹,就是那个抄过家的江宁织造吗?”
  “正是。”
  “好!赏你的那个包衣黄金一锭。”
  “嗻。”
  乌云在天上翻滚,给这如墨的夜色凭添上几分深沉。远处雷声隐隐,预示着一场暴雨将临。
  已被添封加锁的悬香阁内,燃点着一支素蜡,蜡泪成行,烛光摇曳。曹霑伏案疾书《薄命女偏逢薄命郎,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突然,有人在窗外轻声地呼叫:“霑哥儿!霑哥儿!”
  曹霑一惊:“谁?”
  “是我。”
  曹霑听出来是十三龄的声音,他扔下笔扑到窗边,抓住十三龄的双手,语未成音,泪已分行:“龄哥啊!……”
  “霑哥儿,我知道你是个重情的人。”
  “紫雨死的太惨啦!真让我五内如焚,泣血椎心,惊魂不定啊!要是能替了她,我心甘情愿,决不后悔。”
  “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时光有限,恕我今晚不能陪你长谈。”
  “为什么?”
  “因为我打死了一名官兵,如今全城都在捉拿我,故而,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唉——真是糟透了!惨死了紫雨,又白白的搭上一条人命。可是你上哪儿呢?”
  “嗐!我是唱戏的,惯于跑码头。萍踪浪迹,四海为家吧。霑哥儿,你去拿两个茶盅来为祭奠祭奠紫雨,也为我喝杯饯行酒吧。”
  “好。”曹霑取来茶盅,十三龄已经把装满酒的猪尿泡塞进窗户里。曹霑接过来斟满两茶盅酒。二人举杯在手,十三龄说:“霑哥儿,我想求你件事儿,陈姥姥本来就病着,再经过紫雨的事儿,想必病更重了,你得想办法周济周济她老人家。”
  曹霑点头,二人将杯酒喝干。
第六章 暖日烘梅苦未苏(29)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卷起片片落叶。十三龄叹了一口气:“唉——没有别的事儿了,我走啦!”
  “等等。”曹霑回身从墙上取下来一柄短剑,递给十三龄:“拿去吧,一来留个念想儿,二来也好防身。剑上还錾着我玛发的名字。”
  十三龄拔剑出鞘,但见柄下錾有“曹寅”二字。他用手试了试短剑的双刃,果然异常锋利:“真是好家伙!谢谢啦!”十三龄一抱拳,不想让曹霑看见自己洒下的离伤之泪,一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龄哥!龄哥!”夜色苍茫,漫无回声。
  顿时,狂风骤起,卷着暴雨,倾盆而落。
  曹霑将手里的酒杯一口喝干,然后大声疾呼:“龄哥——!紫——雨姐姐!”
  曹霑连饮两杯,“啪”地一声摔碎茶盅,冲到案边,奋笔疾书,立成悲歌一首,一阵狂风将蜡烛吹灭,在朦胧的昏暗中,雷电的闪烁下,但闻曹霑高声诵道:——
  秋花惨淡秋草黄,
  耿耿秋灯秋夜长。
  故人秋窗离肠断,
  秋风飒飒诉凄凉。
  榭园楼内。
  玉莹仰卧在床上,怀里抱着为紫雨赶制的彩裳,二目凝视着天花板,面无表情,活像一具僵尸,突然,无情的风雨传来了曹霑动情的吟诵之声。玉莹反射地翻身下地,冲到楼边,她用双手奋力推开楼窗,一阵狂风暴雨扑面袭来,玉莹不顾衣单体弱冲到回廊的尽头谛听,但闻曹霑的诵声继续。
  念卿丽质如金玉,
  水为肌骨铁为肠。
  花月何足喻其色,
  星月何足喻其光。
  诗音稍一间歇,玉莹脱口引吭接诵道:
  红梅竟遭狂飚嫉,
  弱柳岂耐骤雨狂。
  香魂既散芳踪渺,
  何必人间制彩裳?
  玉莹扬手将为紫雨赶制的嫁娘衣抛出窗外,风雨中,在一道电光的闪烁之下,但见一件鲜红的彩衣缓缓飞起,飘然而去。
  嫣梅、墨云、小红从梦中惊醒,披上衣服来寻玉莹,只见玉莹浑身湿透,鬓发如洗,脸上泪雨难分,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楼栏,两只眼睛里射出强烈的期待的光芒,嘴里喃喃地叫着:“霑哥儿!霑哥儿……紫雨!紫雨……”
  墨云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玉莹披在肩上:“姑娘,这会把您冻坏的!”
  “玉莹姐,快回屋里去!”嫣梅说着,与墨云一左一右,连搀带架将玉莹拖回床上。
  嫣梅吩咐小红:“快去煮一碗姜糖水。”
  第二天的早上,风息雨停,只是秋风瑟瑟给人增加了几多寒意。
  丁汉臣一手挎着一只食盒,一手提着水壶来到悬香阁。他掏出钥匙打开锁头,推开房门一看,吓了老丁一跳,这屋里桌子也倒了,椅子也翻了,满地的纸屑还夹杂着碎碗碴儿。再看曹霑倒在地上睡态正酣。
  老丁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叫醒曹霑:“霑哥儿!霑哥儿!”
  “啊?”曹霑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
  “这是怎么啦?”老丁蹲下来扶住他。
  “唉!这真是一场梦啊!从雍正六年到而今乾隆三年,整整十年,从江宁到北京,咱们曹、李两家的人,真可谓家败人亡,叫人想都不敢想啊!……”
  “霑哥儿,你哪儿来的酒啊?”
  “龄哥给带来的,他说他得逃走,官府在捉拿他。”
  “他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夜里,下雨之前。”
  “噢——”老丁心里明白,十三龄没让衙役逮了去,放心多了。他扶着曹霑站了起来,坐在床上。
  曹霑接着说:“龄哥一再叮咛我,要周济陈姥姥,我是一文不名,全靠您想主意了。”
  “霑哥儿,你放心吧,我已然安排好了,请了大夫看了病,又找了位街坊的大嫂给照看些日子,钱,也使不了几个大子儿。”
  “紫雨哪?”
  “我亲自送她走的。埋在通州正白旗的义地里,还立了块小石碑,下款刻什么呢?算我攀大吧,我让人家石匠给刻上了五个字:‘义父丁汉臣’,他年有日让我们爷儿俩相聚泉下吧!”真是“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老丁说到这儿,已然是老泪纵横了。
第六章 暖日烘梅苦未苏(30)
  “好!好!您真是至仁至爱的老人!”
  “唉,别说了,你快喝碗粥吧,别太凉了。”老丁说着擦干了眼泪,给曹霑盛了碗粥。递给曹霑。
  “丁大爷。”曹霑接过粥碗:“您是抱着我长大的,您要是真疼我,真爱我,就多给我点儿酒喝吧。”
  老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冲着曹霑晃了晃。曹霑立时喜形于色,劈手夺过葫芦,拔开盖子,仰面痛饮,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老丁:“您替我交给玉莹吧,可千万别让老爷知道。”
  丁汉臣来到榭园,进了楼门,站到楼梯口朝上小声地喊:“墨云!墨云!”
  “哎,来了。”墨云听出来是丁大爷的声音,急忙跑下楼来:“丁大爷,您叫我?”
  “啊。玉莹姑娘还好吧?”
  “唉——她是个那么要强的人,老爷那一句话,活像在她心上戳了一刀。大爷,您说能好吗,我真担心,这件事是个什么了局。”
  “唉——”丁汉臣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老爷是真急了,我想他是说了句气话。什么了局不了局的,有老太太的遗言,谁也不能怎么着。一,你不许胡思乱想,二,更不许火上浇油,懂吗?”
  墨云频频地点头。
  丁汉臣从怀里掏出来曹霑的信,递给墨云:“这是霑哥儿给玉莹姑娘的信,她看喽,心里就舒坦的多了。”
  墨云高兴了:“那是一定。”
  “我走了。”
  “我送送您。”
  “别别,让老爷瞧见喽,又是事儿。”
  “哎。”墨云停住了脚步,但是,她想了想还是追出了楼门:“大爷!”
  丁汉臣听见喊声,心里先打了个激灵,他知道墨云要问什么,老人不想刺伤孩子的心,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所以横下一条心,不露半点真情。他停住了脚步,慢慢地回过身来:“还有什么事吗?”
  “还……”墨云欲言又止,一阵双颊红润心潮起伏,最后她还是鼓足了勇气,问了一声:“少臣哥还挺好的吧?”
  “好,好。他挺好的,你放心吧!”丁汉臣脸上堆满了笑容,可当他走出榭园的时候,差点儿没有哭出声来。
  墨云心里挺高兴,一则霑哥儿给姑娘有信来,二则得知了少臣平安的消息。所以她磨回身去,三步两脚地跑回楼上,手里高高举着曹霑的信,大声地喊着:“信,姑娘,霑哥儿的信!”
  玉莹霍然坐起,接过信来展读。
  嫣梅也跑了过来,关切地问:“我表哥在信上说什么啦?”
  玉莹把信递给嫣梅,嫣梅接过来一看:“哎呀!原来是小说稿。”
  “墨云,扶我起来。”
  “干什么呀?姑娘。”
  “他写的字迹太潦草了,我帮他誊写清楚。”
  “姑娘……”
  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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