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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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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汝愚见两人神色,满心诧异,问道:“青州兵洗掠郡府,使得民不聊生,其势去,乃是天下幸事,伯父与父亲为何会感到可惜呢?” 
  “我们哪是为青州鬼骑叹息啊,只是怕这冲阵之术与碧落戈术,从此在人间烟消云散。” 
  “那吴储不是刚刚完整无缺的从这里过去吗?” 
  “这话说来却是复杂了…” 张伯阳待要将这事从头细细说起,此时城中“嗬嗬”声起。众人一起望去。又百余骑城中鱼贯而出,显是追兵。只是这追兵口中大声呼喝,行动却不徐不疾,待行至逃难人群近旁,便不再前行了。 
  领头之人是一个黑盔褐甲的青年武士。面若枭鸟,下颚狭长,鹰鼻若悬钩,眼如鹰隼,目光扫过众人,都感到森森寒意。枭面武士面色沉悒的望着远处马蹄激起的雪花,又望了望雪地里胡乱跌坐的众人。若有所悟的策马行到众武士右侧,倾身向其中一人吩咐数句,便又回到逃难众人之前。那右侧骑士面有不豫,随即面容一肃,那卧于眉弓之上的长长伤疤尤显狰狞。只听他大声呼道:“常贯,带上你的人跟我走。”说吧,挥鞭向城门疾驰而去,随後从众骑士里风驰电掣般的冲出四十余人,尾随而去。 
  枭面武士见一干人等离去,嘴角露出阴冷的笑容。逃难众人不寒而栗,徐行更有大难临头的预感。徐行暗中吩咐汝愚回到马车之上,坐定车头以待有变。幸好璇玑等五小儿一直呆在车上。徐行却不敢稍有异动,怕自己一动会提前引发眼前这人的杀机。 
  枭面武士大声说道:“吴储那狗贼身负重伤独身逃去,但手下二十五名叛逆都被我斩获。”将头微侧,眼角余光见那离去的家将守在城门、城楼内外,除此之外再也不见他人。冷哼一声,又将目光阴冷投向逃难众人,说道:“特地向各位借头二十五颗,让我好向都督大人交差。不知各位能否应允在下?”说吧,将长戈一挥,身后的家将左右鱼贯而出,即将逃难众人围在当中。 
  徐行知他为掩众口,决意要杀光这百余流民。急声向汝愚说道:“你驾车向吴储追去,或可逃过一劫。” 
  “父亲,你呢?”徐汝愚急道。 
  “我?你不用担心我。我和你张伯伯死在一起,做鬼也不会太寂寞。你要记住,不要想着报仇。”说罢,猛地抽出陈昂送于他防身的匕首刺向马股。 
  那马吃痛曳车从那还完成的合围中突刺而出,向来时路奔去。 
  “大家快逃,眼前这人要杀尽我们。”张伯阳声音高亢,如老凤清鸣于烈火。众人连同兵将俱为之一怔。众人终于明白过来,那散于四周的兵丁将要干什么,已是精疲力竭的躯体,在死亡的威压下,竟生出最后一股超越寻常的气力与意志,四下里纷纷寻了马与马之间的空隙,欲冲出去。 
  张伯阳与徐行携手站于道中,岿然不动。只希望这无谓的挣扎,能给六子带来微茫的逃生希望。他们静静望着那黑盔将领。死的觉悟使他们的目光更为清冽、柔和,却令枭面武士不敢逼视。 
  枭面武士暗骂一声“该死的。” 终于发令:“杀无赦。”语音未落,便腾马高高跃起。纵过张徐二人之际,挥戈下撩。 
  两道白芒散尽,张徐二人已分别跌落在官道两侧。枭面武士看着徐行临死眼中泛出的绝望,心中不由腾起一阵快意。暗道想让六个小儿逃出升天,岂能如此容易。事情败露,虽有麻烦,但也不足为患。那驾车少年面有死色,似沉疴不起,不足为虑。只是其余五儿,面貌清秀俊奇,双目迥然,面临生死,清明不失。若是遇及名师,不出十年,皆会有不凡的成就。此时不除根,他日不是麻烦得甚。 
  枭面武士正要全力催马,哪知平日神骏却失前蹄,一个踉跄,向道旁栽去。早晨众人群攻吴储,大半攻势却是由这个枭面武士接下来的。 
  吴储碧落戈乃取碧霞满天之意境,挥戈所指,如晚晴霞灿,那戈所带动的丹力如堵压至。力借无可借,御无可御。枭面武士心中难受之极。并且,他座下骏骑也受力不小,当时已有脱力的迹象。然而,这毕竟是出自大月的汗血宝马,强撑到现在。如是寻常马匹,怕当时就受力不过,猝死当场。若是枭面武士平日也能发现座骑异常,然则清晨一战,神志为吴储所慑。从城中追出已是百般不愿,若非怕日后传入老二耳中遭其耻笑,他连这装模作样的追逐也想放弃。根本未曾注意到那马刚刚腾空一跃,已经是它此时的极限。 
  枭面武士双臂屈伸,如大鸟下翔,甫一触地,便腾空向后凌跃,挥戈将一匹骏马上武士拨下,翻身飘上,勒缰强行御上官道。策马向徐汝愚追去。这纷繁动作俱在电光石火之间完成,枭面武士状如鬼魅,身形几不可捕捉。然而,却是这片刻的耽搁,加上先前的疾行已让徐汝愚驾着马车驶出数十丈开外了。 
  此时徐汝愚业已命悬一线。虽然没有目睹父亲遭受毒手,但身后不断有失声惨叫传来,间有妇孺惊怖的尖叫,血腥气息弥漫,只怕已凶多吉少。徐汝愚感觉天地之间死气弥漫,胸壑的悲愤难以抑制,却又无法发泄。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此时,他丹府内的阴诀真气,受死气催激,全面暴涨,直欲刺破丹府。旬月来,它的丹府深受阴诀真气折磨,变得坚韧。此路不通,便僻蹊径,阴诀真寒正如陈昂担心的那般大肆涌入阴跷脉、阴维脉中。虽然陈昂贮于汝愚四骸奇经旁脉中的阳诀真炎源源不断的汇入阴跷脉、阴维脉消融真寒。但是徐汝愚大周天不通,浑身经脉太过细弱,能够进入阴跷脉、阴维脉两脉的阳诀真炎甫遇阴诀真寒随即熄灭。虽说也消融不少寒气,但相比如湍流般涌出的真寒,确实微乎其微。阴跷脉盆缺穴至梁门穴,阴维脉康泉穴至灵道穴之间阴诀真寒就如澎湃的河水,由于两端的河道过窄,无法下泄,即溃堤而出。到那时,徐汝愚阴跷脉、阴维脉俱损,神仙也无力回天。即使双脉无损,那股奇寒滞于胸腹时间稍长,生机也会随之停止。 
  徐汝愚此时无暇顾及体内的情形,枭面人正驱马从身后追至,距离渐渐接近。虽然度及自己此遭必死无疑,但也不愿丧生枭脸人冰冷的戈下。何况,车中五儿的最后一线生机也系在他的身上。想到这里,徐汝愚心中生出一股悲壮的情绪。死就死吧,怎么也要搏一搏。徐汝愚上身探出,右手紧紧拽住车把,以免坠地。左手尽力前伸,一挨手掌触及马尾,便反手抓住,按照陈昂传授的功诀将其贮于四骸的阳诀真火运集到左手二白穴。立时,左手如握炭火,整条左臂如遭火炙。那渐显颓势的骏马却骤然注入新力一般,兀的提速不少,又将枭面人拉后不少。奇寒久居丹府,徐汝愚渐能忍受。然而经奇炙一激,寒冷如同真物般明晰。两种极致痛感在他的脑海激荡,终于承受不住,昏死过去。 
  璇玑与四儿坐在颠簸的车厢内,听着身后亲近之人时时传来遭屠的惨呼,心中悲痛难抑。璇玑与两个年龄较幼的少儿禁不住晕了过去。只余两个与徐汝愚年龄相仿的少年,紧紧抓住车厢壁板,扶住另外三人。听着追兵忽近忽远的马蹄,心中惊恐不已,却又不敢探头向后观望。两人虽然惊恐未定,却在亲人的惨呼声,脸色渐渐坚毅起来。 
  年龄最大一人神色坚定的对另一少年说道:“文长,你来扶璇玑,我看看外面情形如何。” 
  名叫文长的少年,接过璇玑,却再无空手去扶厢壁。一时不慎,额头砰的重击厢板之上,一股鲜血沿着眉弓留下。文长无法檫拭,只得任其流经眼角。他紧紧抱紧三人,箕坐车厢内角。肩背紧贴厢壁,虽不时身子腾空而起,头顶重重撞在顶板上,却始终一声不吭。 
  年龄稍大的少年移到车厢前面,探身出去张望。见徐汝愚昏倒,忙将他抱住拖进车厢。说道:“他晕过去了。” 
  文长问道:“你不用驾车?” 
  “缰绳掉到地上了,即使未掉,凭我的车技去驾驭这匹疯了的马,还不是形同虚设。是福是祸,就交给这匹疯马吧。” 说罢,脸上却丝毫没有听天由命神色,上齿紧扣下唇,片刻渗出血丝。恨恨说道:“今日不死,他日必十倍还之。”再无言语。 
  徐汝愚昏死片刻即醒,发现身在车厢内,马车依旧疾驰向前。心想:我都这样了,马儿果然没让我失望。绷紧的神经一松,又昏死过去。 
  催激出来的力道持久不到二百息的光景,马一头栽入道旁的雪地里,倒地不起。六儿被抛出车厢,摔在雪地的沟渠上。所幸道侧雪厚,六儿未添新伤。 
  璇玑及两小儿已然醒来,骇然惊见马躺在不远的雪地上口里流出白沫,抽搐不已。徐汝愚趴在路基的雪堆上,一动未动不知死活。文长两人颀身长立身后,面如死灰盯紧前方。璇玑顺看去,面色骤然煞白。 
  “这般贱种,竟然让我多费了这些气力。真是该死。”枭面武士翻身下马,徐步向六儿逼来。现在,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身后的屠戮没能参与,现在要好好满足一下才行。 
  走近徐汝愚,枭面人心中恨意不禁大炽。你这贱种垂死也要阻挠我,真是该死。虽然不明其故,枭面人已感觉不到徐汝愚的气息。然而,心中恨意难消,提戈便刺。虽说毁人尸首,无需寻穴刺下,然则习惯使然,这戈还是刺在徐汝愚臀部稍上的少海穴。只觉一股庞然热力沿戈直侵太阴肺经,一股声势稍弱却更精纯的寒气紧随其后。两股真气相隔不及一瞬,寒热交变之速,黑盔骑士如遭雷击。喷出一口鲜血,借以减轻所受伤势。脸色瞬息数变,好不容易将泛涌的血气押下去。心中惊诧愈盛。 
  “惊神诀。”为何这个十岁的幼童身上会有如此骇人的惊神诀丹力? 
  枭面人惊恐未定,身后森然传来一声冷哼。 枭面人骇然向侧旁横移数丈,抽戈回击,身体却继续向后腾跃。显他极为惮惧那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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