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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洛风云录-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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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禁“啊”了一声,果然是火犯爷爷因此丧命的青冥宝剑。德荣诧问道:“你也知此剑来历?抑是与此剑有什么关连?”
  珠儿摇首不迭,道:“没有半点关连,只不过是曾听长辈提过此剑,锐利无匹,能削任何兵器,不料落在博娘娘手上……”
  德荣没有疑心什么,扯开话题,说些别的闲话,立刻发觉这个美艳而孤媚的少女,胸中所学,甚是渊博,即使评驾古今人物得失,亦极中肯,不觉谈到深夜,心中起了钦敬之意。
  素秋旱坐在一角,半阁眼睛,不住打赌,磕睡,珠儿也有倦意,掩着小嘴,打个长阿欠。一德荣见她怠倦,便道:“今晚我不回府内,且在此歇宿一宵。”
  珠儿听了这话,睡意全消,睁眼道:“这怎成话?孤男寡女,岂能同睡一榻?”
  他站起来,呵呵一笑,作出要脱衣模样,道:“亏得你是江湖豪客,巾帼奇人,还拘泥于男女之嫌,我却全不在乎!”
  她连忙卷住丝被,道:“你的激将计往别处使吧!我是决不受骗的。”
  德荣贝勒故作愕然不解,暂时中止脱衣的动作,问道:“什么激将计,我们躺在一起谈谈,正是古人抵足而眠的意思,有什么不好?”
  珠儿嘴巴一扁,撒娇地道:“不准你睡,你说什么都不成,反正这儿不许你题!”
  他见她真个发急,忍不住笑出声,道:“好,好!依你的话,我到隔壁睡!你呀——这名堂叫做喧宾夺主,鹊巢鸠占!”
  珠儿转口笑容,向他妩媚一笑,德荣贝勒转走出房去,面上带着满意之色。
  廊外迎面碰见一个身材定短的人,德荣含笑道:“好呀!原来你守在这儿!”
  那人便是前文提到过的屈军,他的金刚散手,驰誉武林,为武林中外功顶尖角色,外号称作小阎罗,可以想见他手法之重。
  屈军道:“贝勒爷有没有问出她的来历?”
  德荣道:“没有,我简直没曾问她。管她呢,反正都是那一党的人,何必问她,显出我没担当度量!”
  屈军微微颔首,道:“话是不错,但我们要小心点,否则被诸葛太真那班魔头探清楚了,奏闻皇上,可不是要的!”
  德贝勒道:“王府外的眼线,都还在么?”屈军担忧地点头,他又道:“那么麻烦你多加小心,巡视四下,若他们爱夜进府,尽力给他一下重的。我自去和傅娘娘说话,不怕他们奏禀皇上。”
  屈军—一应了,不大情愿地道:“好吧,既然贝勒爷你坚持!依我说,即使你不愿将人交给诸葛太真他们,可也别藏在府中呀!徒然有损无益……”
  德荣道:“你不会了解我的用心,化敌为友,岂是一朝一夕能见的功效?况且,我像是大不舍得这姑娘啦!”说完,纵声长笑,一面走入邻室。
  那边房中的珠儿,被德贝勒后来一闹,睡意全消,见素秋还在打磕睡,她那几本有一张床,但没有上床睡觉,便唤她一声。转眸见枕边的丝巾,上有刺绣,便拈起细看。素秋听她叫唤,揉揉眼睛,走到床边,见她细看丝巾上绣着的大鹰,便道:“姑娘,那是贝勒爷的福晋绣上去的。姑娘唤我,是要什么东西么?”
  珠儿“哦”了一声,凝看那大鹰片刻,忽然道:“这刺绣功夫大差了!”一面像生谁的气似的,把丝巾摔在一边。素秋愣了一下,再问她道:“姑娘你要什么吗?”
  她这才像醒悟地看素秋一眼,在枕上摇摇头,歇一下问道:“德贝勒福晋住在哪儿?不是住在这座精合中么?”
  素秋摇摇头,答道:“不是,福晋住在内府。贝勒爷一个月中,难得回内府几晚,都是自个儿住在这儿!”
  歇了一下,又道:“我们这位福晋算是个才女哩,除了女红外,听说还会什么词赋,许多人都称赞得不得了!”
  珠儿忽然心烦起来,挥手道:“够了!你去睡吧,我撑不住了!”
  素秋闻言,自去上床安欧。珠儿心中虽然有点儿烦,却因说话甚久,精神疲乏,不久便睡着了。
  一宿无话,次日下午,德贝勒从宫中回来,换了便服,自个儿跨上骏马,径往孙府。
  他从侧门进去,轻车熟路,一直走到孙怀玉读书的地方,是个小院落,门上题着“选雅小苑”,在门外已听到旱面谈笑之声,那里正在读书。
  进了苑门,已有人大声道:“贝勒爷驾到……”举头一望,在一所小厅中,哄聚着七、八个人。孙怀玉正面高坐,玉面微配,逸兴道飞。
  他认得座上请人,都是京中名士,常年是孙怀玉的座上客。当下—一还过礼,和孙怀玉并肩而坐,洗盏传筋,先喝了众人敬的三杯。
  孙怀玉道:“贝勒爷来得正妙,我们刚刚行完酒令,却是申伯德兄喝得最多!”
  德贝勒喜道:“再来,再来,我们把他灌醉方休。”家人闻言,连忙把签牌送到席上。
  申伯德满面通红,站将起来,摇手叫道:“这东西小弟不来了!小弟原是腹俭得很,尤其少涉说部词曲之类,小弟负手认输……”
  座中一人挺身道:“小弟提议另行酒令,那签牌都模熟了,无甚新意——”众人看时,却是岳州人冯谦。德贝勒和孙怀王首先赞成,于是众人也齐声附和。
  冯谦道:“小弟这酒令也简单,各人举四书一句,下接古人名,合者免饮,否则罚依金谷……”众人听罢,齐声叫好。
  却有一人大声道:“小弟忽有河鱼之疾,乞客告退,请诸公见恕!”
  另一人站将起来,长得头如包斗,形状滑稽,只见他摇头摆脑道:“适才怀玉公子已有食无鱼之叹,陈纶兄何得有河鱼之疾乎?”座中众人都不觉大笑,因为他们都肚子雪亮,那个诈称腹痛而想避席的人,从来少务正学,却于杂着说部曲子等无所不精。这个酒令要四书一句,又要有古人名相合,可将他难倒了。这后来站起来的人,姓陈名直夫,为人素常滑稽,光是那面貌,已能引人发笑了。陈直夫又道:“小弟与兄有同宗之谊,是故直言无隐,尚析勿罪……”众人又哗笑起来。
  德贝勒道:“大家高兴来行酒令,焉得托词避席之理,陈给兄不得多言,否则先罚三大航!”
  陈给无奈坐下,孙怀玉充任令官,一数人数,共有十人。当下首先念道:“孟子见梁惠王,魏征。”
  德回勒赞道:“武子度词,汉儒射策,不过如是,我可万万不及。他顿一下,念道:
  “可使治其赋也,许由。”
  座中请人同声赞美,下首一人接令道:“五谷不生,田光。”
  又一人道:“载能干戈,毕战。”
  第五人道:“坐于涂炭,黑臀。”
  面孔最红的申伯德应声道:“寡人好勇,王猛。”
  孙怀玉笑道:帕德兄果然才捷,胸中气一吐矣!”伯德听了,呵呵大笑,引献而尽。
  下首的人暂歇一刻,道:“泰怕其可谓至德也矣!豫让。”德贝勒笑着向他举杯,道:
  “吴见台引老本家出来欺人,应罚一篇。”那吴人笑着喝了一杯,原来泰伯乃周文王之伯父,知周文王贤,逃至今吴地,建吴国,将位让于文王之父,于是再传至文王,率有周朝之盛。后人以国为性,故此德贝勒说他搬引出老本家。
  下面便是滑稽惹笑的陈直夫,他站起来,摇头晃脑地道:“小弟有一极妙之令,请各位雅士担当——”众人忙凝神倾听,陈直夫敛掉笑容,正色念道:“其直如矢,阳货。”此令一出,立刻哄笑四座。
  轮到下面那人之时,陈直夫已让众人灌了好几杯,罚他出言污秽。那人道:“虽千万人,吾往矣!杨雄。”
  这时轮到陈纶,众人见他抓耳思索,俱都屏息以待,不敢扰乱他文思。只听他前前念道:“虽千万人,吾往矣!杨雄……虽千万人……
  杨雄……”
  众人瞠目相看,都不敢笑出来。忽听他“呀”地大叫一声,道:“有了!有了!牛山之木尝美矣,石秀。”说完,满面是得意之色,向众人顾盼。
  众人爆出笑声,令官孙怀王起座道:“陈纶兄用古人名不合,依例罚三大就!”话声甫歇,早有人捧上三只特大的酒献,盛满了酒。
  陈纶哗然辩道:“小弟何以不合,请令官一解茅塞。”
  孙怀玉道:“规定要合古人名,但你不合举出《水讲传》人名,故此要罚。”
  陈绪又哗然大叫,道:“张兄道得病关索杨雄,小弟何以不能举挤命三郎石秀?不公,不公!”
  众人不禁又批掌大笑,孙怀玉正色道:“陈纶兄喝了酒,竟然误会。张兄说的是草元亭的杨子云,并非病关索也。”
  陈直夫笑声震瓦,叫道:“还是阳货办……”语意双关,暗消陈给,孙怀王道:“陈给兄咦晓置辩,加罚一就!”正是令出如山,家人一旁又斟了一献。
  陈纶出乖露丑,无奈引长脖子,将四就酒饮下。陈直夫在一旁学他举航鲸饮之状,又惹起一场轰笑。
  陈纶抹抹嘴巴,起立道:“直夫,你还说什么同宗之谊,这样讥消捉弄,于理不合……”其势汹汹然,大有动手之意。
  众人忙着劝解,扯他坐下。陈直夫起立道:“陈绪兄千万莫生气,小弟自知不合,说个故事与兄解气……”他停住口,见阎座倾听,便道:“昔有迁史,年纪六十余,方才生得一子。周岁之时,继室耿氏,为邻女相招,共赴白衣会。耿氏将儿子交给迂良抱顾,知他性迂,再四叮嘱后,才登舆而去。
  迂史抱着儿子人书室,读秦汉幻略。当他读到始皇焚书一段,拍案而怒道:‘拙哉,祖龙。汝欲天下人都盲愚,那琳纪德碑又教谁人识得?’怀中的儿子让他拍案大叫,惊得哭起来。迂史恍如不闻,继续读下去,读至博浪沙锥击不中,又拍案大怒道:“借哉!天不绝秦,仅中副车。否则鲍鱼遗臭,那须等到三十六年之后?’他的儿子更加大哭不止。但还是仍然不理,再读到沛公人关,鸿门掷斗,勃然大怒拍案立道:“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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