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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猎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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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除了寥寥几人能与之论棋外,余子连和他博弈的资格都没有,此次他亲临东海,与其说是杀敌,不如说成是打破心中寂寞、寻找久违了的刺激更为贴切。 
  一阵清风透窗吹来,拂起了他双肩的几缕发丝,随风轻轻飞舞,身后众人同时骇然发觉,一直在他手中的含苞海棠,竟生生的开起六朵花瓣,娇艳欲滴。 
  不知是风大还是何故,瓣片缓缓的从花枝飘落,刚一触及地下船板,就摔成了无数的花粉。 
  正午,莱州城内。 
  高不及两丈的土城墙遍布磕陋的灰点,透过石箭垛的空孔内望,坑坑洼洼的马路上行人摩肩擦踵,熙攘而过,各类小贩的沿街叫卖声彼此交杂,无不逢客媚笑着,祈望用自带的货品交换铜板糊口,各类吆喝声响成一片。 
  街旁拴马棚里拴着七匹白骆驼,不但形体巨大,通体雪白,而且神骏异常。 
  后面一座朱漆红楼耸立其中,三层的木楼表漆有些脱落,青砖琉璃瓦下遮日避雨覆盖着的翔翎石角斜勾其上,已经褪了色的土红色大灯笼分挂四角。 
  酒楼的金漆大黑匾横嵌门檐,竖着的竹竿挂着一面黄底锈“酒”字大旗,迎风招展,酒楼内猜拳斗酒声响震云天,酒令喧嚣,人声沸闹。 
  城外的饥灾遍地跟城内的歌舞升平,好似对台戏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清脆的皮鞭抽打声刚过,凄厉的哭喊声响成了一团,马路中间用木板石料打起的高台上,十二三个男女老幼被麻绳绑成一排,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显得迷茫而不知所措。 
  一个上身精赤的矮汉,正手持黑色皮鞭,对地上一人破口大骂,露出一口黄色的大牙,狠狠抽打着一个看起来不超过十五六岁的黑瘦小孩。 
  小孩仅有一条灰黑油腻的布片遮丑,浑身被皮鞭抽出一道道红色血印,疼得满地打滚,不住凄惨的哭叫求饶。 
  一旁身穿黑色坎肩的胖子,浑身浮了一层虚汗,对身旁之事视若无睹,一阵阵叫卖“驱口”的吆喝声从肥脸上的大嘴中喊出,本就不大的眯缝眼儿越发看不清楚,只留下了一条缝,“来来来,各位看倌,上好的驱口,干活种地,伺候家眷,样样精通,浑身没毛病,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您请看!” 
  说着,胖子擦了一把额前挂着的汗水,伸手抓过来一个年约三十的壮年,用手一掰,撑起了壮年的牙膛,对台下的看客囔起来道:“您看,这牙口,保证没病没灾,壮牛一般使唤,还不抵一头水牛两成的银子,识货的赶紧,错过不候。” 
  说罢,又让壮年转了个圈,胖子上下拍打,竭尽全力的介绍着自己的货物,丝毫没把手中之人当成是个人看。 
  壮年也机械呆滞的回应着胖子的命令,双眼空洞无神的呆望着前方,迎接着自己悲惨的命运。 
  蒙古灭宋后,奴婢买卖也开始盛行,通称为“驱口”,像胖子这样的买卖,略大的城池皆有,以前主要来源是战争俘虏,后蒙古贵族也常将平民掠为驱口。 
  许多农民无力还债或生活窘迫,子女乃至自身也沦为驱口,官府规定驱口可视同主人财物,经过一定手续即可转卖,所以如今驱口买卖之风甚盛。 
  在大都、上都均有人市,只要经官府检查给据,就可以买卖交易,于是专门进行人口贸易的人贩子大行其道,百姓深受其害。 
  一幢瓦房拐角,段秀瞪着一双滴溜乱转的小眼儿,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胖子的叫卖和台上小孩的凄厉惨叫,他当然清晰入耳,虽然心中同情却也爱莫能助,如今弱肉强食,能管饱自己的肚皮才算本事。 
  于是乎,一个个穿金戴银的女眷和身着锦衣的行人都逃不过他的观察,谁的袖筒鼓荡,谁的怀中坠物,他都在闪念的时间做出判断,同时算准下手的风险系数,至于逃跑的路线,则更是轻车熟路了。 
  段秀人称“小手儿”,是莱州城内一个不起眼的小混混,爹妈在他幼时就死于战祸,从此头上无片瓦遮雨,饿得驮不住了,就开始和街边的混混“学艺”。 
  在一次次的失败与暴打中,妙手空空的技术水准也是一日千里,虽说偷到手的钱物大头都交给混混头了,可剩下的起码能混个饱肚儿。 
  做这一行,他也是越来越有心得了,知道什么人是绵羊可碰,什么人是恶狼难惹。 
  突然,段秀小眼一亮,“噌”的跳了起来,双嘴儿一抿,把目光停在了一个背布袋的老者身上。 
  段秀看上他,一是因为这个老家伙明显不具备杀伤力,二是老者穿着不俗,损失个三核两枣的也不至于立马上吊,所谓盗亦有道,赶尽杀绝的做法乃空门大忌。 
  段秀蹑手蹑脚的跟随着老者,不紧不慢的随着人流移动,他故意几次触及老者身后的布包,老者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碰到了人,也好似无所觉一般,段秀放下心事儿,暗骂:“老糊涂!” 
  心道:就你这把老骨头,任谁都不会放过,便宜别人不如便宜小爷我,老子饿的头都大了。 
  想到此,段秀右手轻搓,一把开刃的小铁片顿时滑入手中。 
  他心中嘿嘿一笑,装作立足不稳般朝老者栽去,小铁片轻轻翻动,在布袋上开出两道三寸长的口子。 
  老者似乎毫无所觉,被他撞了一下依旧朝前走着,段秀心中高兴,没想到如此容易,伸手就想去掏包内的物件。 
  就在段秀的小手差点就摸上布袋表层的时候,突然从布袋中飞出两只五彩缤纷的艳丽小飞虫。 
  段秀人小鬼大,本身就紧盯着背包和老者的反应,眼睛可没闲着,当看到两只小飞虫居然长出了獠牙,还带了条好似蝎子的尾巴时,心里“咚”的一家伙,就好像被谁劈了一斧,“妈呀”一声鬼叫,仰身就往后倒。 
  两旁行人被他的鬼叫吓了一跳,停步朝这边望来,几个女人更是被他这一嗓子惊的原地蹦了起来,扭头张望,就这一耽误,老者“砰!”的一声撞到了前面一个妇人胸前。 
  那妇人也不含糊,脸红着抬手就是一大嘴巴,“啪” 
  的一声搧到老者的左脸腮帮子上。 
  老者一个踉跄摔翻倒地,身后背包跟着甩了出去,骨碌碌的从背包中滚出一件东西来。 
  那妇人胸前被老者撞上,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正要破口大骂,猛然看清了滚出来的东西,“啊呀!”一声尖叫,两眼一翻白,闭气晕了过去,翻身倒在街上,原来那竟是一颗人头。 
  这时,从老者先前背着的布袋中突然飞出无数飞虫,各种艳丽的颜色,千奇百怪,舞动着小蝙蝠一般的肉翅膀,龇牙咧嘴的朝行人咬去。 
  这下子可炸了庙,男女老幼先是见人头落地,后是大群长满獠牙的飞虫满天乱舞,一下子哭爹喊娘,抱头鼠窜,都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几个没来得及跑和十二、三个周边看热闹往里挤的人,立刻被飞虫扑中。 
  飞虫刚一着体,就一嘴咬烂皮肉,蜈蚣似的脑袋瞬间就钻了进去,被飞虫附身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就像是着了魔般的四处抓咬着身旁的人,直到把身旁之人活活咬死才放弃,接着扑向下一个人。 
  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大街,顿时变成了凄惨的阿修罗地狱,一滩滩鲜血和肉块遍地都是,被飞虫附身的人有的疯魔般扑向人群,有的扶起地上的死尸,一把扯掉尸体上的手脚,放在嘴中大嚼,马路上腥风血雨,惨不忍睹。 
  翻倒在地的段秀,完全傻在当场,几只蝎尾蜈蚣脑袋的飞虫扑腾着肉翅,滑翔着朝他飞来,离他的身体越飞越近,耳中满是飞虫舞动翅膀的嗡嗡声。 
  眼看就要被这些张牙舞爪的邪门玩意咬中,一道冷冽的寒光扑面而过,面前飞虫立即身首异处。 
  寒光毫不停歇,直指前方精神陷入疯狂的人群,眨眼间,四处疯狂撕咬的人群被寒光斩过,鲜血喷溅下,仰天毙命。 
  空中乱舞的五彩飞虫,在寒光暴闪间立刻殒命,悄无声息的断为数截如下雨一般的落下,段秀一激灵,赶忙站起,看到的是一双无比深邃灵动的目光。 
  一个披着乌黑长发的白袍青年,正脸色凝重的站在他的身前,背上背着一把含鞘宝刀,手持剑鞘,一把幽光闪动的长剑正在青年手中舞动,无形的剑气如点点厉芒从空中闪过,刺向不住从尸堆中飞出的彩虫。 
  可这些彩虫不知为何却越来越多,不住从尸堆中飞起,杀也杀不完,一旦遗漏一二,被其飞走,将会前功尽弃,后果不堪设想。 
  “咯咯咯咯!” 
  突然,从段秀后侧传来了一声“咯咯”娇笑,只见天仙醉酒楼对面的客栈房檐上,不知何时坐着个身穿翠绿短袖、脚踏粉红绣花鞋的少女,正边嗑瓜子,边来回踢着两只小脚,笑嘻嘻的看着白袍人挥剑。 
  少女生的明眸皓齿,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双眸闪过一丝狡黠,忽又变得天真无邪,露在小袖外的两臂肌肤雪白如玉,晶莹剔透的好似要滴出来蜜一般,朱唇含笑,小嘴一边悠闲的吐着瓜子皮,一边小声嘀咕道:“哎呀,这些虫子怎么杀不完呀,嘻嘻,穿白衣服的小子好傻哦,都不知道用火烧!” 
  少女天真烂漫,一点都不把凶恶的情景放在眼内,让房下的段秀看的直呼邪门! 
  虽说少女是小声嘀咕,可音量不好不差正好能让白袍人听个明明白白。 
  白袍人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同时一凛,如今大街之上已经人去街空,浮尸处处,血流成河,莫说是一个小女孩,就算是古井不波的老僧也会心颤不已,谁人用如此歹毒的盅虫来对付普通百姓?如果不是他恰好经过,此城不到一天即成鬼域。 
  想到此,他扬声道:“在下刘基,请教姑娘此乃何物?如何除去?” 
  少女吐出一个瓜子皮,抿嘴笑道:“姑娘?嘻,是叫我吗?要杀死这些虫子嘛,也容易的,可本姑娘不告诉你!嘻嘻!” 
  说罢,又是一阵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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