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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纪事本末 作者:[清]谷应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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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以兵临汉江尾倭后,欲乘惰归击之。而倭步步为营,用分番迭休法以退。别将刘綎帅兵五千,趋尚州鸟岭。鸟岭广亘七十余里,悬崖镵削,中通一道如线,灌木丛杂,骑不得成列。倭尚拒险,而别将查大受、祖承训等由间道踰槐山,出鸟岭后。倭大惊,前移釜山浦筑居屯种,为久戍计。如松乃张疑兵,分遣刘綎、祖承训等屯大丘、忠州;檄调全罗水兵龟船,分布釜山海口。时倭已弃王京汉江以南千有余里,朝鲜故土奄然还定。兵科给事中侯庆远谓:「我与倭何雠,为属国勤数道之师,力争平壤,收王京,挈两都授之,存亡兴灭,义声振海外矣。全师而归,所获实多。」上乃谕:「朝鲜王还都王京,整兵自守。我各镇兵久疲海外,以次撤归。」
  应昌复疏称:「釜山虽濒南海,犹朝鲜境。有如倭觇我罢兵,突入再犯,朝鲜不支,前功尽弃。考舆图,朝鲜幅员东西二千里,南北四千里。从西北长白山发脉,南跨全罗界,向西南,止日本对马岛,偏在东南,与釜山对。倭船止抵釜山镇,不能越全罗至西海。盖全罗地界,直吐正南迤西,与中国对峙。而东保蓟、辽,与日本隔绝,不通海道者,以有朝鲜也。关白之图朝鲜,意实在中国;我救朝鲜,非止为属国也。朝鲜固,则东保蓟、辽,京师巩于泰山矣。今日拨兵协守,为第一策。即议撤,宜少需时日,俟倭尽归,量留防戍。」部覆:「南兵暂留,分布朝鲜。量简精兵三千善后。余尽撤,如前议。」
  六月,沈惟敬归自釜山,同倭使小西飞、禅守藤来请款。而倭随犯咸安、晋州,逼全罗,声复江、汉以南,以王京汉江为界。李如松计全罗沃饶,南原府尤其咽喉,乃命李平胡、查大受镇南原,祖承训、李宁移南阳,刘綎移陕州。已,倭果分犯,我师并有斩获。兵科给事中张辅之谓:「倭聚釜山,原佯退,诱我撤兵,图渐逞。无故请贡,非人情。今猝犯晋州,情形已露,宜节制征剿。」辽东都御史赵耀亦报款贡不可轻受。
  七月,倭从釜山移西生浦,送回王子陪臣。时我师久暴露,闻撤,势难久羁。宋应昌乃请戍全罗、庆尚。议留刘綎川兵五千,吴惟忠、骆尚志南兵二千六百,合蓟、辽共万六千人,听刘綎分布庆尚之大丘。而兵部尚书石星一意主款,谓留兵转饷非策。应昌师老无成功,亦愿弛责。然策倭多诈,恐兵撤变生。己而命沈惟敬复入倭营,促谢表。急图竣役,乃并撤吴惟忠等兵,止留綎兵防守。
  谕朝鲜世子临海君珲居全庆督师,以顾养谦督辽左。
  九月,兵部主事曾伟芳言:「倭款亦去,不款亦去。款亦来,不款亦来。盖关白大众已还,行长留待。知我兵未撤,不能以一矢相加遗也。欲归报关白,卷土重来,则风帆不利,正苦冬寒。故曰:款亦去,不款亦去。沈惟敬前倭营讲购,咸安、晋州随陷,而欲恃款,冀来年不攻,则速之款者,速之来耳。故曰:款亦来,不款亦来。为今日计,宜令朝鲜自为守,吊死问孤,练兵积粟,以图自强。」章下部。
  十月,总督顾养谦力主撤兵,许之。因疏请封贡,上命九卿、科、道会议。时御史杨绍程奏:「臣考之太祖时,屡却倭贡,虑至深远。永乐间,或一朝贡,渐不如约。自是稔窥内地,频入寇掠。至嘉靖晚年,而东土受祸更烈。岂非封贡为厉阶耶?今关白谬为恭谨,奉表请封之后,我能闭关拒绝乎?中国之衅,必自此始矣。且关白弒主篡国,正天讨之所必加。彼国之人,方欲食其肉而寝处其皮,特劫于威,而未敢动耳。我中国以礼义统御百蛮,而顾令此篡逆之辈叨天朝之名号耶!宜急止封议,敕朝鲜练兵以守之,我兵撤还境上以待之,关白可计日而败也。」是时,廷臣礼部郎中何乔远、科道赵完璧、王德完、逯中立、徐观澜、顾龙、陈维芝、唐一鹏等,交章止封。而蓟辽都御史韩取善亦疏:「倭情未定,请罢封贡。」兵部尚书石星恐不能羁縻关白,甚张皇,终主封贡不已。
  二十二年(甲午,一五九四)八月,总督顾养谦奏讲贡之说。贡道宜定宁波,关白宜封为日本王。请择才力武臣为使,谕行长部倭尽归,与封贡如约。
  九月,朝鲜国王李昖疏请许贡保国。上乃切责群臣阻挠封贡,追褫御史郭实等,诏小西飞入朝。时改总督侍郎孙矿新受事,倭使抵京,石星优遇如王公。小西飞等殊扬扬,过阙不下。既集多官面译,要以三事:一、勒倭尽归巢;一、既封不与贡;一、誓无犯朝鲜。倭俱听从,以闻。上复谕于左阙,语加周复,大略如枢部意。
  十二月,封议定,命临淮侯李宗城充正使,以都指挥杨方亨副之,同沈惟敬往日本。时礼部议:「日本旧有王,未知存亡。关白或另拟二字,或即以所居岛封之。行长以下,量授指挥衔。」上竟准日本王号,给金印。行长授都督佥事。适谍报熊川岛倭船三十六号,业起行归,石星遂谓封事必可成矣。
  二十三年(乙未,一五九五)春正月,辽东都御史李化龙疏倭六可疑、五可虑,谓:「倭不识汉字,恐中间两相欺绐,请从礼部量封秀吉顺化王。罢遣沈惟敬,增募水兵。而清正素不服关白,与行长不相能,可用鲁连谕燕将计间之。」时封使已发,竟不从。
  二十四年(丙申,一五九六)春正月,先是,东封之使,久怀观望。至是,始抵釜山。而沈惟敬诡云演礼,同行长先渡海,私奉秀吉蟒玉、翼善冠及地图、《武经》。又驱壮马三百南戈崖,骑从阴献秀吉,取阿里马女,与倭合。李宗城纨绔子,经行之营,所在索货无厌。次对马岛,太守仪智夜饰美女二三人,更番纳行帷中,宗城安之。倭酋数请渡海,不允。仪智妻,行长女也。宗城闻其美,并欲淫之。智怒,不许。适谢周梓侄隆与宗城争道,宗城欲杀之。隆诛其左右,以倭将行刺,宗城惧,弃玺书夜遁。比明失路,自缢于树,追者解之,遂奔庆州。副使杨方亨闻于朝。上震怒,逮问宗城,议战守。会方亨复揭倭情无变,正使自为奸人误耳。上以方亨充使,加惟敬神机营衔副之。廷臣交章请罢封。上切责,下御史曹学程于理,立限渡海。于是惟敬益舞智揣摩,玩大司马股掌矣。
  三月,工部郎中岳元声参石星,力主封事有三辱、四耻、五恨、五难。疏入,谪为民。
  九月,杨方亨、沈惟敬奉册如日本。平秀吉斋沐三日,郊迎节使,受封,行五拜、三叩头、山呼礼。礼毕,款使者备至。朝鲜王议遣光海君致贺。己而听嬖臣李德馨言,使州判奉白土紬为贺。秀吉怒,语惟敬曰:「若不思二子、三大臣、三都、八道,悉遵天朝约付还。今以卑官微物来贺,辱小邦耶?辱天朝耶?」惟敬慰谕之。秀吉曰:「今留石曼子兵于彼,候天子处分,然后撤还。」翼日,具货物数百种,奉贡遣使,赍表文二通,随册使渡海。至朝鲜,廷议遣使于朝鲜取表文进验。其一谢恩,其一乞天子处分朝鲜。廷议以为饰说云。
  二十五年(丁酉,一五九七)春正月,石星请自往朝鲜谕两国就盟罢兵。不许。
  二月,再议东征。时封事已坏,而杨方亨诡报「去年从釜山渡海,倭于大版受封,即回和泉州」。然倭责朝鲜三子不往,谢礼又微,仍留釜山如故。谢表后时不发,方亨徒手归。至是,沈惟敬始投表文,案验潦草,前折用丰臣图书,不奉正朔,无人臣礼。而宽奠副总兵马楝报「清正等拥二百艘,屯机张营」,方亨始直吐本末,委罪惟敬,并石星前后手书,进呈御览。上大怒,命逮石星、惟敬按问。以兵部尚书邢玠总督蓟辽。改麻贵为备倭大将军,经理朝鲜。佥都御史杨镐驻天津,申警备。杨汝南、丁应泰赞画军前。
  五月,邢玠至辽。行长建楼,清正布种,岛倭窖水,索朝鲜地图,玠遂决意用兵。麻贵望鸭绿东发,所统兵仅万七千人,请济师。玠以朝鲜兵惟闲水战,乃疏请募兵川、浙,并调蓟、辽、宣、大、山,陕兵及福建、吴淞水兵,刘綎督川、汉兵六千七百听剿。贵密报候宣、大兵到,乘倭未备,竟掩釜山,则行长擒,清正走。玠以为奇计,乃檄杨元屯南原,吴惟忠屯忠州。
  大学士张位请屯田开城、平壤,以资军兴。朝鲜恐中国吞并,以硗确为辞,议遂寝。
  六月,倭数千艘先后渡海,分泊釜山、加德、安骨、安窟,放丸如雨,歼朝鲜郡守安弘国。已复往来竹岛,渐逼梁山、熊川。沈惟敬率营兵二百,出入釜山。经略邢玠阳为慰藉,檄杨元袭执之,缚至贵营。惟敬执而倭向导始绝。
  七月,倭夺梁山、三浪,遂入庆州,侵闲山。夜袭恭山岛,统制元均风靡,遂失闲山要害。闲山岛在朝鲜西海口,右障南原,为全罗外藩。一失守则沿海无备,天津、登莱皆可扬帆而至。而我水兵三千,甫抵旅顺。闲山破,经略檄守王京西之汉江、大同江,扼倭西下,兼防运道。
  八月,清正围南原,乘夜猝攻。守将杨元闻倭至,惊起帐中,乘城跣足而遁。辽人卫杨元西奔,时全州有陈愚衷,忠州有吴惟忠各扼要。而全州去南原仅百里,相犄角。南原告急,愚衷懦不发兵。闻已破,州民争弃城走。麻贵急遣游击牛伯英赴援,与愚衷合兵屯公州。倭遂犯全罗,逼王京。王京为朝鲜八道之中,东隘为鸟岭、忠州,西隘为南原、全州,道相通。自二城失,东西皆倭,我兵单弱,因退守王京,依险汉江。麻贵请于玠,欲弃王京,退守鸭绿江。海防使萧应宫以为不可,自平壤兼程趋王京止之。麻贵发兵守稷山,朝鲜亦调都体察使李元翼由鸟岭出忠清道,遮贼锋。玠既身赴王京,人心始定。玠召参军李应试问计,应试请问朝廷主画云何?玠曰:「阳战阴和,阳剿阴抚。政府八字密画,无泄也。」应试曰:「然则易耳。倭叛,以处分绝望,其不敢杀杨元,犹望处分也。直使人谕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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