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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
迪卢木多最终答道。
让他一个人呆着,他不需要陪伴。此刻他仅有的期望便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沉寂。如果连这样渺小的心愿也要被阻挠的话,那么——就用手中的枪把胆敢打扰自己的家伙杀死好了。
——哎呀呀,好可怕好可怕。——
那女声又一次说话了,似乎离他更近了些。
“滚开!”迪卢木多瞪大血红色的瞳孔,咆哮着,“离我远点——!”右手长枪挡在身前挥舞了下,尽管扫过的只有空气。
在这仿若黑夜的空间里,视野所及一切慢慢发生变化。深深浅浅的浓浊肆意翻卷在迪卢木多周围,让原本单纯的漆黑变得像是被大面积的火山灰笼罩一般诡异。
然后再一次地,迪卢木多真切地,听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如果现在此处有‘那个人’存在的话,你也一定会毫不手软地毁去‘她’的灵魂吧?”
童音越来越清晰了。然而,能闻其声却不能见其人,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厚重而阴晦的雾气将四周搅弄得灰黑交加,什么都看不清楚。迪卢木多睁大血眸,却看不到任何人。
“托你的福哦,‘她’已经不在这里了呢。”
迪卢木多在刹那间感到了迷惑。脸上的血迹甚至还没有完全干枯,迷惑却已渐渐取代愤怒将他吞噬。
“你说……谁?”他喊道,“你在说什么?”
那女童般的声音笑了起来。
“这一次又输了呢,”笑声如同银铃,“像前世那样死在自己主人的手里。有没有好好反省一下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呢?”
迪卢木多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转瞬就变回狂躁。
“你是谁,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宛如野兽般的怒吼,却丝毫影响不了这陌生的「少女」。
“哎呀,我们以前不是见过吗?你不会忘记了吧。我曾经回应过你的请求,你和我确实地缔结过实现愿望的契约啊——以我的力量返回现世被人类召唤出来的英灵哟,你不记得我了吗?”
“……圣杯?你是圣杯?”
他听到那玩意儿发出了一个堪称愉悦的轻笑。
“啊啊,是啊——是的。迪卢木多·奥迪那,为什么总是被自己想要效忠的主人抹杀掉呢?你到底是怎样看待这两段历史的呢?给我一个答案——”
迪卢木多面无表情地沉默着,眼角里闪烁着无法形容的晦涩的暗光,仿佛在估量着什么。终于——长久的犹豫后,答道:
“是格拉尼亚……我应该更坚定、更果断地拒绝她……在那个时候。”
像自己这种带着主君未婚妻逃跑的骑士,得不到信任是理所应当的。
前世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那诅咒的爱情痣。格拉尼亚本人的情感全无意义。虽然两人在结束逃亡后度过了几年美好的时光,到最后他们的确彼此相爱。但是,倘若一开始就不存在那不受自己控制的、单方面溢出的感情的话……一开始就让格拉尼亚意识到自己爱上的只不过是颗魔痣的话——
他就不会被记载在叛逃史的耻辱柱上,他就不会被后世的人们误解成背信弃义的小人。他的主人肯尼斯就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一定会的。
圣杯笑了:
“哈哈哈哈……真是服了你了,思维怎么可以这样跳跃啊……”
圣杯显然不同意这个看法,甚至觉得非常可笑。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纵使你当初没有和公主进行那场荒诞的私奔,公主对你仍有爱意,死缠烂打、抗命逃婚甚至以死要挟之类的戏码仍会接踵而至地上演,你的主君依然会迁怒于你。你最后的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迪卢木多犹豫了一下,想要开口反驳,却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仿佛被更加刺痛了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自己的主人。在肯尼斯叱责你的时候为何不剁了他的手呢,就算有令咒限制,用语言反击还是做得到的吧?”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向着虚空,迪卢木多大声辩驳道,“加害主人此等、此等背叛的行为,绝对不可能的!要是你继续出言污蔑我对于主人的忠诚的话——”
他坚信自己的枪尖永远不会对准自己侍奉过的人。刚才没有攻击肯尼斯和索拉的灵魂便是再好不过的明证。就算内心再怎样憎恨着他们,他依然选择放手。
迪卢木多死死地握住红枪。尽管在这诡秘的空间里依然找不到任何人,但他的杀气无处可藏。
“哈哈哈……真是让人无力啊。明明已经是堕入到地狱之中的恶灵,连英灵王座都不愿接纳你的本体了,竟然还抱着这天真的想法吗?”圣杯完全没有顾忌地大笑了起来,“况且,你所谓的仁慈,便是毫无理智地摧毁掉无辜者的灵魂吗?!”
“住口!”
“让我告诉你真相,‘主人’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为了让你备受折磨而存在的。只有把那些伤害了你的家伙们通通杀掉才是你的活路啊,迪卢木多哟!”
“你这家伙,不要再说了!”
只要稍微往那方面去想一下,都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可耳边诱导的声响还在继续着,圣杯语调轻松地向男人发问:
“不想报仇吗,不想让践踏了骑士尊严的讨厌鬼得到报应吗?我可以给你机会——”
“离开——我!”
“啊啊,所以结论就是,你再也不想参加圣杯战争了是吗?”在迪卢木多握住枪杆的手愈发用力起来的同时,圣杯愈发疯狂的笑声突然冷静下来,清脆的少女之音淡淡地说着,带着显而易见的苦笑,“真是的,我也就这么说说嘛。等获得现界能力后到底怎样不还是取决于你的意志吗?真是个死板的骑士呢——”
“你……休想再迷惑我了……”
看得出来迪卢木多紧咬的态度有些松动了。他仍在抗拒圣杯,但事实上,这只是表面上的坚韧而已——正因为明白这点,圣杯才会又一次愉快地笑了起来。
“我可以再度指引你去另一次圣杯战争。如果忠诚只是放在嘴皮子上的肤浅之言的话,那你也就是这种程度的男人而已。就用你的执念书写新的篇章吧,让我好好过目那份你所谓的忠心。你只需要再次启程然后赢得我就可以了。这样的话,我以万能之釜的名义立誓,一定能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少女」悦耳的声音中带上了点点蛊惑的意味,属于圣杯的话语从四面八方拥住了他。这些话成功剥离了迪卢木多因愤怒而竖起的外壳,让他的心停止挣扎。迪卢木多忍不住伸手捏住胸前的衣襟,猩红的双眼不断涌出血泪,神色间满是痛苦。
“我还会有……赎罪的机会吗?……像我这样的人……”
“别怕,我会给你优待哦。为你安排一位最适合你的好主人,怎样?不用再担心会遇到肯尼斯那样不识千里马的Master了哦——”
迪卢木多已经恢复了理智,因发狂而染红的眸子虽没有褪色,却渐渐弥漫上一丝柔和的韵味,不再如之前那般狰狞了。
“为什么要帮我……”他问道——先前刺耳而又阴沉的声音也回归正常。
“因为我也有自己的愿望啊。”意外地,具有小女孩般稚嫩嗓音的圣杯认真地说,“我的愿望就是——想要被人召唤。从圣杯战争开展至今已经四届了,每一次都没能降临。这届明明很有希望的……却迎来被破坏的结局,很郁闷呐。我想要出生,哪怕一次也好,我想要被成功地召唤出来。我能够实现愿望的万能力量还没有展露过啊!”
黑发红眸的男人没有说话。无法拒绝的诱惑让他痛苦地垂下了头。内心多番挣扎质疑却终究无果。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想要被主人认可的心,并没有因为这次受到的挫折而有一丝一毫衰减。渴望尽忠到底的心愿依旧炽热。
“呐,迪卢木多——所以啊,给我努力地爬到终点来。不要再让我像这次一样离降生只差一口气了啊。”
迪卢木多喘着气,苦笑起来。
“我可以用我的力量让你返回一趟英灵王座,‘必灭的黄蔷薇’可以按照本体重新复制一把。去那里取来吧。还有你的双剑也可以带着哟……能不能再次入驻成为英灵,可就全看你这个分·身的表现了!”
圣杯笑着说道,仿佛这一切都是极其简单的事。一条亮光倏地穿透了黑暗。几乎就在这时,迪卢木多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漂浮起来。
“去吧……去迎接你的新主人。就在那个方向……你所等待的人,就在那里……”
去吧——
如果具有拟人形态的话,仿佛能感受到圣杯正用舌头舔舐着嘴唇,在漆黑的仿若梦魇般充满了恶意的注视下,扯开嘴角,然后心满意足地笑了。
为你预备的主人无疑是「最好的」——
最不可能相信你的Master——和你恰巧相反的死于从者之手的Master。一定会将你的愿望扼杀在摇篮里吧。如此美妙绝伦的君臣关系,绝对不能错过。
迪卢木多的记忆就像一副庞大的拼图,此时此刻有一块重要的碎片正在慢慢离开自己。在脑子里久久回旋的那部分记忆,终究还是一闪而过地遗失掉了。
到最后都没能明白真正让自己不断痛苦的究竟是什么。是肯尼斯的猜忌和遗弃,还是索拉的强夺,亦或是自己无能?在夹杂了太多欲望的圣杯战争里,他与那位主人之间的联系被无法抗拒的力量遥遥分隔,离他越来越远了。
圣杯消除了迪卢木多第四次圣杯战争的记忆,就像往常对待任何一名被反复召唤参赛的英灵那样。
迪卢木多的身体越升越高,最终被一束光芒吞没,消失在空间里。
夺目的白光几乎要刺伤他的眼睛。他记得自己返回了英灵王座。等他取回黄枪彻底下定决心后,他几乎是立刻便发现自己平稳地降落在某个不曾去过的地方。迪卢木多满怀期待地跨入了新的时空,期待着那抹取代英灵王座的景色。
在视线中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