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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月亮高挂于软如棉絮的云层上,温柔地月光洒在海上,泛出一阵又一阵的粼粼之光。
大概是周围空旷无际之故,月亮看起来特别显眼,又大又圆,闪耀出银白色泽的光辉。整个天空弥漫着轻柔的云雾,一切都是那么得美好。
哗,哗!——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海水起伏着,时而温柔如恬静的少女,时而暴躁如脱缰的野马。滔滔的海水撞击着礁石,溅起好几尺高的浪花。
不知不觉,周围忽然被黑暗吞没了,漆黑一片。连月亮都渐渐被云层遮蔽。
黑洞洞的空间中,海水失去了刚才那种宁静,咆哮着汹涌着。波涛涌动,一浪高过一浪。浪花越来越急,越来越高,猛扑向那对此毫无准备的船只,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嚎叫!
风暴不知持续了多久……
当一切都结束后,只有那零星而破碎的木板漂浮在重归寂静的海面上。黑雾退散,月光下海水是那样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踏上旅途的那一夜【下】
次日。
以利亚在踏进修道院之前停止了脚步,怀着崇敬的心情,贵族男子伫足而立。眼前一座哥特式建筑物高耸入云,精雕细琢,每一处、每一个角落都是那么完美。
——位于城堡区的圣乔治女修道院。
修道院两侧是高高的白色尖塔,塔顶的十字架庄严肃穆。建筑主体由红砖砌成,一砖一石,古老的洪钟,虔诚的神音。好几只信鸽停驻在屋檐上,构成一幅极其动人的画面。
这本来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本次圣杯战争特地选出的监督者——哈里曼神父,魔术协会颇有声望的老者,已赶赴布拉格任职,在圣杯战争结束前都将居住在圣乔治女修道院。
也就是说,倘若一名Master失去Servant导致无法再与其他Master作战,那么将会由这座修道院对其予以收留和保护。
不过父亲大人已经给了监督者指示:不允许收留除以利亚和阿琪娅以外的Master,并要求修道院保证对他们二人的身份严格保密。
这当然是花了重金的。
想到这里,红发的美青年嘴角浮现出一抹胜利在握的笑。手持象征身份的鹰头手杖的右手上,那鲜红的令咒仿佛愈发明亮了。
以利亚走了进来。
他的左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全部都是金条,是父亲许诺给哈里曼神父愿意合作的答谢。
修道院内气氛静谧幽暗。阳光印在玻璃窗上,让每一幅玻璃图案色彩缤纷。
可是,以利亚却闻到了血的气味!
贵公子快步往里走去。
——腰肢以上歪斜地靠在管风琴的座椅旁,两条腿直直地蹬着。鲜血流淌在大理石上,死者的胸前赫然挂着一串十字架坠饰!
——是哈里曼神父。
再往内室走去,可以看见堆积如山的修女尸体,至少有十几具,已经被切割成难以辨认的肉块。
现场一点搏斗痕迹也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刺鼻的鲜血之气。
没有想到会有人比自己捷足先登的红发青年咬牙切齿着。是收买不成于是杀人灭口,还是看破了爱因兹贝伦的计谋?
这·到·底·是·谁·干·的?!
***
这是个坐落于河边的屋子。
查理大桥,安静地伫立在伏尔塔瓦河上。河流源出波西米亚南部,蜿蜿蜒蜒从东南而来流向北部,将整座城市一分为二。
阿琪娅的暂住地就在查理大桥的西南面,一栋两层楼的民房的一间屋子里。紧挨着布拉格的母亲河,可以从窗户向外远眺河景。
文艺复兴式风格的屋内,所有的摆设都充满着浓郁的艳俗气息,不过这与红发少女本身的审美并没有多大联系。
房间里静静地只有下棋声。黑白二色的方格棋盘随意地摆放在桌上。阿琪娅盘腿而坐,正一个人自己对抗自己下棋。
本来,平时的阿琪娅这个时候肯定还在睡觉。不过今天的情况与往常不同。
哥哥此刻应该正和监督者在一起。所以阿琪娅早早起了床,等待结束的哥哥和自己联系。
少女左手边的不远处,刻着华丽浮雕的铜制台灯上的花纹突然扭曲了一下,一张类似于马戏团小丑的滑稽面孔浮现出来,尖利地叫着:
“以利亚大人驾到!以利亚大人要跟您说话!”
太专注于下棋,被自己的传音使魔吓了一大跳的阿琪娅用手刀朝“灯怪”的头部狠狠砸了过去,“吵死了!你吓死我了!”
才一出手,阿琪娅就迅速后悔了——这家伙的脑部,很硬!
“啊!我被袭击了!我被袭击了!”灯怪不停地鬼叫着。
“……蠢蛋!你叫什么?痛的是我!”手有些吃痛的少女咬牙骂着。
“我说的话很蠢吗?这是阿琪娅大人您给我设定的指令!”
“不,你会说话这件事很蠢。快点给我接通哥哥!”
铜质台灯上的花纹突然又扭曲了一下,然后烦人的噪音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以利亚的声音。看来哥哥已经回到住所,利用传音使魔和自己通话了。
“阿琪娅,监督者死了。”仿佛才从震惊中摆脱似的,那一头传来了以利亚略有些心烦意乱的声音。
——他在警队赶来勘察现场前及时撤离。从以利亚的判断中,哈里曼神父和修女们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三四点、人们都在梦乡中熟睡的时候。
“不仅如此,修道院所有的修女也无一幸免,全部都是被利器杀死的,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这绝不可能是单纯的谋杀,一定是和圣杯战争相关的家伙干的。
“啊?怎么会这样?”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免把阿琪娅吓坏了。她引以为傲的使魔竟然毫无察觉?
“可以查到城中的动向吗?昨夜有Master和Servant进城吗?”
“使魔并没有向我汇报过任何异常……”
“难道是……在你熟睡的时候吗?”以利亚知道妹妹每天有一半的时间在睡觉。身为人造人的她,睡眠并非人类的睡眠,而是定期的机能停止。
“不可能!就算我睡着了,我的使魔还在工作!因为我提前给它们补充了魔力!”阿琪娅使劲地摇着头。
“……”片刻的深思过后,以利亚的焦躁化为了冷静,“既然如此,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恐怕这是Assassin干的好事了。”
Assassin,擅长隐蔽气息的英灵。能够在全城使魔的监视下悄无声息作案的,的确只有身为暗杀者的Assassin才能做到。
那么,Assassin的主人是谁呢?
“如果是Assassin做的话,那么Assassin的Master想必就要进城了。”
“我会密切注意的,不会再放过任何一个人。”
“虽然这事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没人知道我们联手的事。监督者一死,不光是我们,其他的Master也得不到修道院的庇护。这么说起来对方反而是帮了我们的忙。”以利亚舒缓了口气,不禁为哈里曼神父感到悲哀,“等所有的Master到齐后,我们就按照计划进行吧。”
***
阿琪娅的使魔多达25只。西北、西南、北部、东部和东南火车站各派遣一只监视。其余20只分布在城中,大至广场皇宫,小至街巷民宅。所以整个布拉格都尽在阿琪娅的掌握之中的说法是完全不为过的。
果然,一天后,阿琪娅接到了使魔的消息。
“先是一个。”
潜伏于东部火车站的使魔向主人回报,自己的监视区域内有疑似Master的魔术师出现。
金色短发的少年,左手拄着一根钢管拐杖,艰难而缓慢地步行在车站广场。与以利亚代表贵族身份的鹰头手杖不同的是,少年的拐杖是支撑着他迈开步伐的力量之源。要是没有它,恐怕稍微被旁人碰擦一下都会摔倒吧。
玛奇里·海尔文,抵达布拉格。
他还记得离家前的场景。
【从此刻起,海尔文,你的死活将不再与我玛奇里家族有任何关系。我很乐于见到你在圣杯战争中自取灭亡的那一日!】
玛奇里·佐尔根,那个身体如同木乃伊般枯朽残败的老者,自己的祖父,用凌烈而精锐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那有如毒咒的话语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痛苦的思绪让少年的身子不适了起来。海尔文匆忙从口袋中取出手帕,捂住嘴猛烈地咳着。他不敢去看自己有没有咳出血来。
奔腾涌动的人流中,这个少年的身影显得格外脆弱。
“可以掌握对方的身份吗,阿琪娅?”
豪华的酒店公寓,以利亚的藏身之处,位于伏尔塔瓦河东岸,和妹妹借宿的民房一河相隔。
美酒佳肴摆放在一边,红发的贵族青年以一种相当休闲的姿势坐在羊皮沙发上,右手举着酒杯轻抿一口葡萄酒。深棕色木质茶几上有一台和阿琪娅那里一模一样的台灯——传音使魔。和监督使魔一样都是出自阿琪娅之手的杰作。
四散于城市各地潜伏着的监督使魔,视力极好,能够将被锁定目标的动向通过它们的眼球复制成影像送入阿琪娅的脑海里,即使阿琪娅的身体机能因睡眠而停止,影像也能保存两日。
“金色头发的白人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右手手背有令咒。一个人。没有Servant跟随……只能知道这些了,哥哥。我不认识他。”
监督使魔一有消息就会向阿琪娅回报,然后通过两台传音使魔实现与哥哥的通话。非常便利的手段,无论是情报的获取还是分享,都让兄妹二人在此次圣杯战争中尽得先机。
“看起来如何?”
“弱不禁风的样子,走路都磕磕绊绊的,说不定连魔力都供应不起!”阿琪娅得意洋洋地说。
美青年嘴角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蔑视的笑。作为除却他们兄妹以外第一个进城的魔术师,会是Assassin的Master吗?他这样想着。
当晚。
美丽的夜晚悄然降临,绚烂的星群绽放出银白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