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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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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团长把两截烟用两只手捏着,并列举过头顶,举给大家看——
    “看吧,只要你眼睛没病,你就会看出来,这一截长些,这一截短些。这是个甚哩?这是个哲学问题,是个唯物辩证法问题……你们不要奇怪,我在军政治部的党员培训班学过……你们记住,这叫:有比较才有鉴别,有斗争才有发展。有同志
说啦,这和抗美援朝有甚关系?有关系……有句俗话说,是骡子是马你牵出来遛一遛。把美帝李承晚跟中朝军队放在一起比上一比,打上一打,就知道谁长谁短,谁是骏马,谁是草驴……”
    讲到这里,翟团长神气地向会场巡视一遍,最后目光落到我这里,他点了点头,骄傲地说:
    “懂了吧?这就是辩证法!根据抗美援朝较量的情况看,美国军队不甚经打。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哩!我们零七师还没上哩!我们师一上去,看不把它敲个屁滚尿流,让它从朝鲜滚蛋!我们也要上去比较一下子,我们也要来个辩证哲学…
…我们零七师从红军时期打过来,一路比较下来,跟日本鬼子比,跟国民党正规军比,我们都不是孬种,我们跟着毛主席的指挥令打下了新中国,坐了天下,革命成了功!所以我们要支援金日成、支援朝鲜,帮助他们也革命成功……”
    接下来,翟团长又讲了在红军时期和抗日战争时期的一些作战经历,强调了我军必胜的道理,并且不失时机渲染一下他指挥作战屡建成功的传奇故事。最后,在大家发自内心的热烈鼓掌声中,结束了他的发言。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翟团长的情况。那时,我万万想不到这位年纪与我母亲相似的部队首长,将会对我的一生发生重要影响。如今看来,即便当时有所察觉又能怎样呢?一个时代有它自己的潮流和方向,有一种无比强大的力量裹挟着你,使你身
不由己。在时代的脉搏律动中,个人的声音显得极其弱小与无助。
    很快,我与翟团长又第三次见面了。
    那是除夕的前一天,农历大年二十九。那一天,我与秋月之间发生了一次争吵。在此之前,我与她双方的龃龉有过几次,但公然争吵的情况还是第一回。
    那天我们文工队有演出任务——为赴朝参战途经唐山的友军部队做慰问演出。我们上午乘汽车去,下午演出结束后乘车赶回离庄驻地,天已擦黑,晚饭前却又接到通知,要文工队的女同志晚上参加师部举行的迎春舞会。
    我们匆匆吃过晚饭,忙着打水洗脸收拾,准备去参加舞会。那时候也不兴什么化妆抹口红的,无非是梳梳头、剪剪指甲之类。春红大姐别出心裁:她把火柴擦着后再吹灭,然后用燃过的火柴头儿描眉,也能起到眉笔的作用。我也凑过去,用同
样的方法试着描眉。第一次参加舞会,而且,又是陪全师的科以上干部和师团首长跳舞,可不能显得腌臢。
    “这是谁呀?抹什么啦这么大味儿,熏死人呀!”秋月梳着头,皱着眉头叫着。
    我的心顿时一紧,知道这又是对我来的。这是因为我洗脸梳头后,抹了些从家里带来的雪花膏。以前曾有过几次,我用雪花膏时,秋月都鄙夷地说过我,说我小资味儿改不掉,搞得香喷喷的。
    我都没搭理她。后来,干脆我把一盒香脂收起不用了,但是并没舍得扔掉。今天说是用一回吧,却又落得她一顿数落。
    不过我还是忍着没有马上发作。我琢磨秋月那天演出出了纰漏,可能是从心里窝火没处撒。因为那天的慰问演出,我的西河大鼓和二重唱受了欢迎,各返场两次,而秋月参加的表演唱《并肩生产》,却受了批评——她的两条辫子太长,盘起来没
扎紧,戴上表演用的白毛巾,一扭一跳的,忽然从毛巾里出溜下一条辫子,在屁股上一荡一荡的,活如她后背上吊着一条蛇!台下观众哄然而笑,秋月却并不知情,依然起劲地边扭边唱。我们在后台急得向她打手势,她也没发现。最不妙的是待她
在观众的哄笑声中下到后台时,一眼看见我在台口抿着嘴笑,而我想掩饰却没有忍住。看见她涨得紫红的脸,我情知不妙。一定是她以为我幸灾乐祸。而得罪了她,她总是寻机报复的。
    果然,秋月开始找碴儿挑衅了。
    “成天臭美什么?幸灾乐祸的没好人!”秋月摔摔打打地说,“以后抹了味儿大的东西,最好到野地里吹吹,别让我们闻得恶心!”
    听着秋月的恶言恶语,我也心头顿起无名火。心想,我怎么得罪你了?我生得好看一点儿,春红大姐和廖沙队长都挺喜欢我,关照我,可这也不是我的错儿呀?犯得着引起秋月的嫉妒吗?而且,我凡事一忍再忍,她却以为我软弱可欺。就算我
的出身不好,可她呢?据说她父亲是伪警察局长,她母亲是局长的三姨太。她父亲解放前跑台湾了,扔下她母女二人也怪可怜的。可是怎么就不知道同情别人呢?
    我决定给她一点颜色,省得以后总拿我当出气筒。
    “对不起秋月,”我面无表情地说,同时拿起我那盒雪花膏,走到她跟前,举起雪花膏给她看,“我不知道你闻不得香味儿,对不起,我也不想臭美,我把它扔了——”
    说着,我随手一甩,把雪花膏扔到了炕下的灶坑里,又补了一句:
    “省得你以后再找碴儿!”
    “谁找你碴儿啦?”秋月没料到我会反击,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看看,女兵们谁抹雪花膏?你听不进意见,老虎屁股摸不得?”
    “你听得进意见?”我反唇相讥,“那我也给你提个意见,把你那两条辫子剪短点儿,省得吊在屁股上招摇。还影响工作……”
    “分队长!”秋月一步蹿到春红跟前,“你给评评理,我辫子长怎么啦?她倒是想呢,看那一头软黄毛吧,还嫉妒别人!”
    “算啦算啦!都别吵啦!”春红大姐不耐烦地,“头也梳了,雪花膏也扔了,辫子也扎好了,咱们该跳舞去啦……”
    去往参加舞会的路上,春红大姐安慰我说,扔了那雪花膏也好,就抹点凡士林油膏挺好。她认为,在这野战军里,风里雨里,泥里土里,炮火硝烟熏着你,是一个男人施展的天地。在这里,一个女军人,女性特征掩藏得越深越好。特别是一个
未婚女孩子,更要注意保护自己。
    “在部队这男人圈里,你,一个漂亮女孩子,就是不抹香脂、不使香皂,男人们都能老远闻出你身上的女人味儿!你要是再抹个雪花膏,那就更招惹人啦……”春红大姐好心提醒我,“像去参加舞会吧,让咱们文工队女同志去,不让他们男的
去,为啥?因为舞会不缺男的。都是团级以上的干部。咱们去跳舞是工作,是陪首长们休息、放松……首长们放松了,咱们可得紧绷着点儿,有些人跳舞不规矩,跟你贴得很紧,恨不得搂怀里抱着,你就得注意把身子僵直些,拉开距离。”
    春红大姐当时真是一片好意提醒我,可是我毕竟年轻幼稚,对她的提醒没怎么在意。不就是跳跳舞吗?说不定还能在舞场上见到蔺有亮副团长,我的蔺哥,跟他聊上一气呢!我这时已渐渐从刚与秋月争吵的愤恨情绪中平复下来,带着希望见到
蔺哥的企盼。跟着春红大姐和文工队女队员们走进了舞场。
    舞场设在离庄过去村公所的一所青砖厅堂里。俱乐部的同志们已吊起两盏汽灯,放好了留声机。舞会晚七时开始,我们文工队的人提前到了一会儿等候,后来师团和司政后机关的首长陆续进入舞场,师长政委也都来了。侯师长一进舞场就吵着找
李春红,把披着的大衣抖落给警卫员接着,就喊,李春红哇,你这个跳舞老师不称职呀,我怎么一直毕不了业哩!说着就跟李春红跳了起来。
    我的第一个舞伴是宣传科武科长——他瘦高的身材面对矮小的我,不得不驼下背来就着我,舞步潇洒不起来。何况我还一直心不在焉,我不时掉头睃巡:蔺哥怎么不见?
    在跳第二支舞曲的时候,我两眼一亮:二十几对舞伴中,我看见了蔺有亮!蔺哥也看见了我。我们俩双目有过极短暂的交流,蔺哥旋即掉转了头。他正与春红大姐跳着,有说有笑。我真羡慕春红大姐,同时也暗暗祝福他们。
    第二支舞曲结束后,我刚走到墙角在凳子上坐下,就见蔺哥大步走过来。我起身相迎。
    “小夏同志,我给你介绍一下——”蔺哥满面春风地笑着。说罢一侧身,从他身后让出一位首长——老团长翟玉祥。
    “这是我们团团长,翟团长,是我的老领导,战功赫赫,有威名!你们认识一下吧——”
    我笑着点头,与翟团长握手。
    舞曲又响起了。我希望与蔺哥跳上一曲,可是他却让我陪翟团长跳。
   从翟团长上来把我搂定,这一晚上舞会我再没能换任何舞伴。
    一曲又一曲,跳了一次又一次,翟团长不离我左右。我左寻右找,希望蔺哥来邀请我跳上一曲,给我解个围,可是他像再没有我这个人似的,跟任何人跳——甚至包括秋月!可是偏偏不来找我!
    翟团长一晚上对我说了些啥,我都没有印象了,大概是“你多大啦?”“你哪里人?”“父母怎么样?”之类的问题。我只觉得他两眼死盯着我,鞋楦头股的大下巴不时轻碰一下我的额头,我怎么避让也无济于事。他浑身散发出呛人的烟油子
味儿,随着一开一合的嘴唇,喷出酒菜和混浊气味儿,熏了我整整一晚上!
    有一次,我从翟团长右臂一侧望见蔺哥,那时他正跳得距我很近。我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他只淡淡一笑,旋即消失。
    唉,蔺哥,你怎么不想想,你把我从千里之外带到这里,几个月过去,我有多少话要对你说?我要跟你说说家乡,说说蔺妈,说说我的父母——到部队后,我写过两封家信,却一直没收到回信,也许蔺哥知道什么消息?我要对蔺哥说说文工队,
说说王队长,说说春红大姐,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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