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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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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她死后,写信告诉小夏,让她好好在部队干,听首长的话,再不用惦记家里了…
…有合适的军官就找一个,也好有个终身依靠,这样为娘的才放心……小夏娘还托我,她死后,让我替她照看好家,把门锁好,定期来打扫打扫,不定哪一年小夏要回家来……”
    信没读罢,我便泪如雨下。
    母亲去世的时间是旧历年二十九夜里,而那时,我正在舞会上,被翟团长铁箍似的手臂搂着,一圈又一圈地旋转……那时,母亲临终的目光是在注视着我吗?

第五章
    在人群的簇拥中。我骑在高高的马背上,随着乐曲声行进
    双亲辞世的消息令我痛不欲生。在我那个年纪,不久前还时时担心若是病重的
父亲死了,剩下我和母亲怎么办?现在,父母双双弃我而去,竟成了意想不到的事
实。我好像是在梦境中从悬崖跌落、跌落,浑身似乎失重,总也落不到底……忽然
重重摔在地上,又像一只花瓶被摔得粉碎……我不明白,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很
容易就死去呢?我的父亲,那个总是戴着黑色瓜皮帽穿青布长衫的老人;我的母亲,
那个美貌而又贤淑的妇人——眨眼间与我生死相隔,永无相见之日。好似才不久前,
幼时的我,被母亲抱着,觉得个子忽然长高了,积雪的路面轧轧响着,我坐在母亲
手臂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沿路的积雪,又觉得一步步升高——被母亲抱着上了一家糕
点铺的台阶。母亲掀开门帘进去,棉布门帘还刮了我脸一下。点心铺里,有一股好
闻的油香气,我又是居高临下地俯看着伙计在草纸上一块一块码好槽子糕,包好,
扎上纸绳,纸绳还拧成一个提环。母亲一手提着点心包,一手抱着我走出点心铺。
我又在母亲的手臂上落下高高的石阶,走到铺雪的街市上。行人稀少,我在母亲手
臂上一起一伏,看前方的鼓楼好似一艘大船在浪上随波起伏。母亲在雪地上小心翼
翼地迈步,仍不免偶尔脚下打滑,那时我便晃得厉害,担心随时会从高处悬空落下
……

    想起幼时这一幕,我似乎闻到母亲怀中的温馨气息。可是眼前一切又突然消失
了——母亲已成永远的回忆,再没有可凭依托的母亲的臂弯了……父母的失去,意
味着家的消失。新的家园,要由自己与其他人组建……我意识到,为了不做无所依
傍的孤儿,我应该融人部队大家庭,说不定,按照领导的安排解决了我的个人问题,
倒可以寻找到安全的避风港和栖息地,从此有了放心的依靠呢?这也许正是我的父
母所希望我做的?可是我为什么非常不情愿呢?为什么不能等到我的“萨布洛夫”
呢?为什么匆匆忙忙解决终生大事呢?难道只因为我投身了革命军队,就已经贡献
了自己的所有,不再应该拥有个人的喜好吗?

    在蔺有亮来探望我以后几天里,我的神思都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我就像
被关进玻璃瓶中的一只小飞虫,飞来绕去却找不到出路。我前边说过,蔺哥来看望
我的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是我心情愉悦的一个难得的时光。可后来,得知双亲死
去的噩耗之后,这个下午就变成我一生中最难受的时刻。而那时坐在我对面的蔺哥,
我想象中的萨布洛夫,在窗子透过来的下午的光晕的环绕中,在我眼前虚虚幻幻起
来,显得那么不真实。是他吗?对我一生起着决定性重要影响的人物?不久前,他
从我双亲身边牵走了我,却又在不久后,把我引向一个老团长铁箍般的手臂,使我
再难挣脱……可是,蔺哥——这是惟一把我与故乡、与双亲、与蔺妈联系起来的纽
带呵!他期盼我做的,我怎能断然拒绝?我的一半梦境在故乡,一半梦境在部队,
而将这两个梦境像搭桥般牵系在一起的,就是蔺哥。我怎能斩断?

    那天下午,蔺哥再三安慰我之后告辞时,我哽咽地对他说:

    “你放心吧,蔺哥,是你把我领到部队的,我不听你的听谁的?我爹妈都没有
了,蔺妈从小带我,她就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信任你,就和信任蔺妈一样,我
会答复翟团长的……但是再过几天,我现在心太乱,我……说实话,我一直想未来
有一天,能把我的婚事亲口告给父母,这却再不可能了……”

    蔺哥离去后第三天夜里,我为我的父母亲做了一件事——给父母写了最后一封
信。大概是我后悔参军离家时的仓促,而来弥补与父母的情感留连,与疼爱我的父
母最后话别吧。

    我的信是这样写的——

    爸、妈:

    你们最疼爱的女儿小夏来看你们来了。你们怎么走得那么急呢?为什么不等穿
军装的女儿归来?一定是女儿只顾自己前程,抛开重病的父亲和已有隐疾缠身的母
亲,而使爸妈日夜悬想病势加重吧?你们接到我前两次家信了吧?你们不回信是怕
我知道家里的情况着急,但是你们肯定在为女儿担心。现在我来告诉你们,女儿在
部队过得很好。这里冬天发棉、夏天发单。一日三餐有炊事班。女儿在这里认识了
很多新伙伴——部队叫战友,虽然女儿还没打过仗。告诉你们,女儿不久要随部队
上朝鲜打仗了,不过别担心,我们文工队员负责文艺演出、战场宣传鼓动,不上前
沿真刀真枪地打,没有多大生命危险……女儿在文工队学习了很多新本领,会打快
板、弹三弦,会跳集体舞,还会说大鼓……还有,妈妈操心我的终身大事——现在
也快解决了:部队领导让我跟一个叫翟玉祥的团长结婚,蔺哥也劝我答应这门亲事。
我曾写信征求你们的意见,其实一半用意是想找借口拖延。现在你们离我而去,再
不会帮女儿定夺了。小夏明白,爸妈是让小夏自己拿主意……不管怎样,请爸妈放
心安眠吧,女儿会走好自己的路。女儿长大了,穿上军装,扎上腰带,是一个女兵
啦!

    等从朝鲜归来,小夏再请假回去探家——我知道,爸和妈已经托付蔺妈给我留
着家门钥匙,家里一切摆设都没变,爸妈的魂灵在等着小夏,女儿一定回去,一定
到爸妈的坟上祭奠……现在女儿要告别二老了,女儿要再次辞别爸妈,重新上路了
……

    那天夜里,我怀揣着写给父母的信,借故离开宿舍,悄悄来到村外小河边的桃
林。初夏的微风掠过桃林,茂密的叶片沙拉拉作响,似乎是父母与我的轻轻耳语。
我找到一株树干粗壮的老树,在树下用手拨开浮土,挖了一个浅坑。这时,我掏出
写给父母的信,用带来的火柴把信点燃。霎时,白色信纸化为一团桔红色的火苗儿,
火苗跳着浮现出我父母的脸庞。我面对燃烧的信纸跪下,同时面对着家乡的西北方
向——我心中默默对父母说:

    “爸、妈,小夏来看你们了……说的话都在信上,把信烧了,也就当给二老烧
纸吧……”

    桔黄色的火团很快熄灭,白生生的信纸化为一片片黑色纸灰,在若有似无的微
风中上下浮动着,星光下有如散落的黑色花瓣。我双手用土将纸灰轻轻掩埋着,忽
然间心中意识到:父母已与我生死相隔,归去的大门已然关闭,我只有向前走,不
论前边是高山大河,还是血与火,我都只有迈动双腿前行。

    我遥向父母跪拜完毕,起身离去。

    第二天我便找到王队长。告诉他,我想通了,我要与翟团长见面。

    王队长惊讶地张大嘴半天没合上,像是嘴里撑了一根弹簧。当他终于意识到面
对的事实后,连忙抓起电话,飞快地摇动电话摇柄,是蔺有亮接的电话。

    “蔺大个子,真他娘有你的!你行,把个泥疙瘩似的丫头说活啦!对,她提出
要跟翟团长见面……”

    得到我的答复后,当天下午,翟团长没带警卫员,只身一人飞马而来。后来有
人告诉我,翟团长那天骑着黄骠马穿一身黄军衣,像一阵黄风似的刮进了我们文工
队驻地。

    他来后王队长派人喊我去队部。我走进队部时,他正背对着我站在当地仰面大
笑,王队长也笑着,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总之他笑得很开心,浑身抖动着,
还晃动着手中的马鞭。听见我进去后,他二人止住笑。翟团长转过半个身来,觑我
一眼,表情像一个办了错事的坏孩子。王队长把已经拿在手中的一支香烟递给翟团
长,脸却朝着我说:

    “苦夏来啦,坐吧坐吧。”

    我在一把长凳上坐下,心中怦怦直跳。这将是我第一次与翟团长面对面的交锋。
结果早已知道,我已经被战败。我是战败求和以挽回些面子。因此我低头落座,不
敢直视翟团长。

    王队长殷勤地为翟团长点着烟,脸仍然对着我说:

    “和翟团长好好谈谈,会有收获的……这是咱们零七师最能打仗的团长,是闻
名全军的功臣团长、大英雄……有你学的苦夏……好了,你们谈吧,我出去办点事,
你们谈……”

    王队长走后,屋门砰一直关上了。室内骤然变得沉寂。屋内躺柜上房东家的座
钟有节奏地摇摆着,发出咔咔的响声。

    翟团长在炕沿坐下,一手挟着烟卷儿,一手拎着马鞭,低头看皮靴。半晌,还
是他先开口了:

    “有啥话你说吧……”

    “我说有啥用?事情总由不得我。”

    “那我说——我就看上你了,也许这事弄得有点儿委屈你,不过我翟玉祥会对
得起你,一辈子对你好……”翟团长说着,抬起马鞭用力朝脚上的皮靴抽了一下。

    “我要是知道闹出这事儿,那次跳舞我就不会理你……”我真感到委屈了。

    “你哪里会知道?”翟团长扬起他的大下巴,放声说,“这都是组织上安排的。”

    “组织上听你的!”

    “组织上要帮助一个老团长解决个人问题,而这个老团长看中了你。团长是这
个师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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