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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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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丛爬上来。我的背包还被黄骠马驮着,你想,那些身背八九十斤重的背包和枪械
的战士该有多困难?更不用说炊事班的战士,挑着百十斤的重担,到了宿营地还不
能马上休息,还得为团首长烧水煮饭……那种艰苦程度令世人难以想象!

    部队连日负重行军,掉队过半,让翟团长大为恼火。一天宿营后,他一身泥泞,
不洗脸不换衣,看着通信参谋接通电台发着宿营报告,一边就叫骂开了。

    “老子从红军长征就知道行军走路,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没少爬山过河……没
见过到朝鲜这么走路的!我这是零七师的主力团,是战斗部队,却成了背夫!这怎
么打仗?”

    “战士们太苦啦!”蔺有亮叹道,“炮连有个姓潘的兵,拉痢疾,可又得扶驮
子——马驮着八二炮驮子,走山路,不朝里扶着扛着,那马一滑,就得连马带炮滚
到山涧里……他那肚子半个钟头不到就得拉一回,又不能离开炮驮子,干脆一边走
一边往裤子里拉……”

    “这么着可不行,还有第二阶段行军呢!我说咱们团党委给上级发电报,反映
一下部队的困难,最好把电报直接发到兵团指挥部!”翟玉祥提出了建议。

    “不要太强调困难吧?”钱之茂摇头,“你说我们的战士屎拉到裤子里也要扶
驮子行军,这革命精神就是我们胜利的保证!咱们团党委可不能干扰上级指挥部的
决心,给上边留下怕困难的印象……”

    “我不管什么上级的印象!”翟玉祥划火柴抽烟,手指哆嗦着几次没点着烟,
终于点着后,狠吸一大口,朝着钱之茂喷出烟团,“如果你们担心印象问题,我以
个人名义发报!”

    翟团长不由分说,让汤云架好一个装军用地图的弹箱,铺上几层雨布看上去像
平坦的桌面,从通信参谋那里要了一沓电报纸,又让汤云削好几只铅笔,挽起袖子
写起来。他花去半天时间,撕掉团皱的电报纸在脚下草地上斑斓一片如大朵雪白的
西番莲,汤云削铅笔削得刺刀挑破了腿,一整盒春美香牌烟卷抽得一支不剩,翟团
长完成了他的杰作。他最后满意地浏览一遍,龙飞风舞地签上翟玉祥的大名,交给
了通信参谋:
    “以我个人名义,立即向兵团发电!”
    当时包括我在内,好几个团司令部的人都看到了翟团长这封著名的电报:
    第X X 兵团前线指挥部:
    我团奉命向朝鲜中部金城一线开进。指挥部机关的英明参谋们在地图上用红铅
笔划一条线,我的团队就顶风冒雨走了个稀里哗啦。士兵们背负着上百斤重的粮食
和枪械,凭着革命军队的意志在坚持。那些躲在矿洞里往地图上插小旗的参谋们,
享受不到这边营连战士的乐趣:他们在一个又一个积满雨水的大弹坑里游泳,在漆
黑的山道上洗一夜淋浴,踩着一路烂泥跳俄罗斯水兵舞……士兵们开始掉队,三五
成群放了羊。不少人累得爬行,倒在雨水泥泞的路边睡觉。甚至有个别人不堪重负
自杀而死。掉队者每日半数之多……你们哪里知道,配发给士兵们的粮食、物资被
随弃路旁,大米、肉干、黄豆、蛋粉、鞋袜……有兴趣的话,还可以拣到女兵们扔
掉的花色梳子。谁要是为此说我的士兵是孬种,那他就瞎了眼!只要想想,我的士
兵闹肚子为了怕马驮的八二炮滚落山涧,手扶马驮走险路,把一泡又一泡稀屎拉在
裤裆里,那就该明白我们的处境……在大同江边,我们遇到九兵团司令员宋时轮,
他让自己的司机停下吉普车,问我们是哪个军的?说你们怎么搞的,把部队都搞成
了背夫!宋司令员说要向我们军长反映。我做为一团之长,特将实情率直向兵团指
挥部呈报。
    如果我率领的先行团到了前线却无法立即投入作战,就是把我军法从事也没用。
    ——这就是翟玉祥坚持要发给兵团指挥部的电报。你不能说他反映的不是事实。
但是在那个革命英雄主义和无产阶级国际主义为人人推崇的年代,他这种“牢骚”
式的电报注定会引起某些方面的反感。据说,后来兵团指挥部将他的电文转发回我
们军司令部,军里有的领导震怒不已,说这个翟二小变翟大炮了,一炮轰到兵团指
挥部,隔过了军师两道坎。也有的说,他应该把电报直接拍给彭总、拍给中央军委,
他眼里还容得下哪一级领导?并且,后来部队在中途休整和抵达前线后的休整时,
粮食供应接济不上,饿得大家满山采蘑菇、摘松籽充饥,那时候,军里有的领导就
讲,背那么多粮食,上去还饿肚子,要是少背点,还不饿死人?我还听说,翟玉祥
这封电报触怒了军里某些首长,因为联系到侯师长和翟团长的特殊关系,便猜测是
侯师长利用翟大炮向兵团告状,给军里捅刀子。

    看,这就是人事问题,因为有了人与人的关系,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往往变得复
杂起来。这些年人们常把“内耗”问题挂在嘴边,其实内耗并非什么新生事物。
    当然,翟团长为他的“直言”付出了代价。不久后,侯师长牺牲,原来盛传由
本师资历最老的翟玉祥团长接替侯师长的职位,但是最后的任命是从其他师平调来
一位师长。而翟团长自己也不会料到,他的团座位子也已坐不久长。
    就我自己来说,那时虽然也隐隐觉得翟团长的一些言行与当时的潮流不太合拍,
但是我以亲身的体验,还是非常理解他身为带兵团长的焦虑。我曾多次听到他愤怒
的叹息:“朝鲜南北三千里,咱们走一半,满打满算也就一千几百里地,搁解放战
争的时候,还不够部队走十天!瞧瞧现在,天天在泥里雨里爬。人家美国人的飞机
呼一下说来就来,说炸就炸,你说这么搞怎么行?”
    这么搞是不行,可是依当时的实际情况,不这么搞也不行。志愿军掌握不了制
空权,后勤运输极为困难,士兵的弹药给养只有靠自身携带——带少了不够用,不
断停下等待补充给养;带多了又走不动,行动迟缓。这样,部队向目的地集结的过
程必然大大延长。
    被翟团长认为不够解放战争时期十天走的路程,我们在朝鲜走走停停、停停走
走,花去两个多月!从六月中旬由安东入朝,经新义洲、咸兴里、肃川,之后东折
顺川,过大同江,经成川,于七月中旬到达元山一线集结休整,补充给养(这时我
由一团返回了师文工队)。之后部队又奉命向金城一线开进,开始更为艰难的第二
阶段雨季负重行军。由八月中旬开始,经广石、谷山、支下里、文岩里、县里,最
终抵达金城前线时已是九月初了。而且,最令我们痛心的是,部队历尽艰难,刚刚
抵达前线,就传来我们的侯师长被炸身亡的消息,让我们每个人都难以相信。真应
了那句古语: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沾襟。
    侯师长牺牲那天天空晴朗。上午,在师部驻地一条隐蔽的雨裂沟里,师党委扩
大会议正召开,各师团主要领导都在场。会议正开着,听到空中传来爆炸声,声音
很远。不一会儿,有个参谋来报告,说打下一架敌机!一路行军受尽敌机欺负的师
团长们一哄而起,到隐蔽棚外观看。侯师长跑得最快,他站到雨裂沟最高处向远处
空中眺望。原来那时几架敌机飞来轰炸我军一处物资集散地,被我方高炮部队击中
一架,冒着黑烟朝后山斜栽下去。侯师长高兴地喊:“翟团长,翟团长,敌机大概
掉你们团方向啦!通知下边派人去抓飞行员!抓那个跳伞的飞行员!”正喊着,两
架逃跑的敌机飞临头上,也许是敌机为了提高速度飞离高炮射击区域,把机载炸弹
一路卸掉,轰隆轰隆炸成一片。侯师长当即被炸翻。一块弹片从他的天灵盖划穿到
下腭,牙床也被打碎了。
    那天午后,我们文工队连同师机关和直属队集结到一处林间空地,送别侯师长。
人们在一处凸起的坡上为死者掘开一个临时墓穴。侯师长的遗体被抬来,他的警卫
员为他换上了一身新军装,脚上套了刚擦干净的发亮的马靴。侯师长脸上的血迹已
被擦洗干净,鼓起的腮帮子包着被打烂的牙床和断齿。师政治委员沉痛地宣读悼词。
之后,警卫连的整齐队列朝天空伸出一排排乌黑发亮的枪管,一声令下,战士们鸣
枪向敬爱的师长告别。我们文工队奏起了雄壮的志愿军战歌代替哀乐……在令人心
碎的乐曲声中,侯师长被抬进墓穴掩埋。在向死者的坟墓培上最后一锹新土后,一
直脸色阴沉的翟团长拔出手枪,朝天连放三响,诀别他心爱的战友和上司。那时他
声音嘶裂地吼叫道:“侯师长,我要为你报仇哇——”
    ──那是1951年9 月初的晴朗的一天。那一天,我们告别了可敬的师长,也告别了入朝后的第一个夏天。

第九章
    那时我看见星光下指导员剪得青皮似的头,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演出小分队赶了十几里路,费了一番周折,找到了一团驻地。
    先是团宣传股张股长接待了我们,后来张股长向政治处陈主任汇报后,陈主任让张股长领我们小分队直接去见翟团长和钱政委,听听团长政委的意见,再决定如何配合我们下部队开展宣传鼓动工作。
    团指挥部设在一个潮湿积水的山洞里。张股长领我们进去时,翟团长正在接听电话,似乎在斥责对方,显得心绪烦乱,见到我们进来,两眼亮了一下,摆摆手让我们找地方坐下。警卫员汤云也和我笑着打招呼,忙着给我们找杯子倒开水喝。

    见到翟团长和他的警卫员汤云,我心中顿时滋生出一种回到家的感觉。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翟团长经历了艰难的雨季行军,分别一段时间再次相见,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内心里还是在惦念着他的。难怪文工队在分配任务时,把我分到
一团,很可能就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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