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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钟楼-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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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好吃,确实好吃!”你赞叹着,把兜里那仅有的一块钱递给她,那女人迟疑了一下,掏出了八角钱递找给你。 
  “……哎,你刚才不是说两角钱一个吗,这钱……” 
  “是两角钱一个,但因为你是第一个吃我煮的鸡蛋的人,总要便宜些啊。”那女人说,“看样子你是北方人,能吃到我煮的鸡蛋也不容易,觉得好吃明天再来吧。” 
  她这一席话说得你心里热乎乎的,走时你特地留意了一下这里的地形,记住了这条狭长幽深的里弄,记住了那张温存的笑脸。 
  在逃亡的日子里,你结识了不少人,大都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里拼命挣扎的人。流氓、骗子、无业游民、小偷、惯偷、抢劫犯、杀人犯、同你一样四处流浪的人等等。通过这些人你认识到了社会的复杂,人生的艰辛,走的地方越多,你越感到中国之大。   
  沉默的钟楼 45(2)   
  那天下午,你在闲逛中无意间走到了一处建筑工地,那里正在拆除一幢旧厂房,不断有工人将一车车的废铁运出来,堆在露天的一处空地上。见此情景你停下脚步,动起了心思,琢磨着怎样偷些废铁出来拿去买。你四处张望着,突然发现有人竟想在了你的前头,那人正猫着腰,拖着一根长长的铁管慢慢向围墙处的那个缺口靠近呢。你悄悄的堵在围墙缺口处,在他跨出围墙的那一刻,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干嘛呢?”你问道。 
  “我……”那人支吾着,神色紧张地看着你,浑身上下直哆嗦,看样子他把你当成了厂里巡逻的。他个子不高,带着顶破草帽,一眼便知是本地郊区的农民。 
  “这铁管子你打算……” 
  “没啥打算……”那人慌慌张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下意识的朝右前方瞥了一眼。你顺着那个方向望去,见不远处的草丛中停放着一辆板车,车上已经有了不少废铁。 
  “是想一块干呢还是我这会儿就给你送派出所去?” 
  攻其不备地抓住对方的弱点和短处为己所用,最大限度控制对方,是你在黑暗中学会的诸多生存招数之一,并屡试不爽。 
  “一块干……咋个一块干?”那人显然是从最初的惊慌中缓过神来,狡猾写在了脸上。他掏出烟来抽着,蹲在了地上,一副赖皮模样。 
  “行了,什么也别说了,”你走上前去,一把将那人提拉起来,“拉上你的车,还是跟我上派出所吧,你小子就欠上那儿呆着去。” 
  “别呀,大哥,”那人慌了,“咱们还是一块干吧,您到底是……” 
  “我是谁你甭管,不听话就给你送进去,不信你就试试。”你说,“今天你犯到了我的手上,就得乖乖地听我的。” 
  车子很快被你们装满了,那人在前面拉,你在后面推着。上了公路后,那人又提出想把货拉回家去,被你拒绝了,在你不断地威胁下,那人只得把货拉到了你所熟悉的一家废品收购站里。在那里,你们的一车废铁卖了五十块钱,一人分得一半,而后你扬长而去。 
  几天后,当你觉得苏州再也找不到机会,实在难以再混下去的时候,你又一次来到了那个卖糟蛋女人所在的里弄口前,准备再吃一次那无比诱人的美食之后,辗转别处继续你的逃亡。那是晌午时分,远远的你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你,她笑着冲你打着招呼。就在你快要走到她跟前时,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一帮人,带着工人民兵的袖标,中间还有两名看上去像是街道积极分子的中年妇女。那帮人将卖糟蛋女人团团围住,蛮横地夺着她手中装着糟蛋的竹篮,抢夺中热气腾腾的糟蛋撒了一地。他们一面跺踩着撒落在地的糟蛋一面不停地推搡着她,揪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大声呵斥着她,将她逼靠到了墙角上。虽说都是苏州话,但你大概能听明白他们的意思。马路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女人被不停的推搡和呵斥着,双手捂着脸,头也不敢抬一下。最后,那帮人把已被踩碎的竹篮从地上捡起来,套在那女人的脖子上,反剪着她的双手将她押走了。显然,她是在街道积极分子的举报下,被工人民兵们当作资本主义尾巴给割了。私人竟敢沿街叫卖,这在当时是绝对不允许的。那女人为自己的无知和胆大蒙羞受辱,并主动将自己写进了将被社会整治的黑名单。 
  你望着那队人押着她拐过街口,怔怔地转身走开,懵懂中竟来到了苏州火车站。在人流中你直不愣瞪地来回徘徊,很快便引起了在那里巡查的工人民兵的注意,直到他们向你走过来时,你都没有反应。 
  先是工人民兵后是警察,短短几个小时内你受到了两次审讯。你说你是兵团知青,利用探亲假到这里游玩,只是钱没了,想蹭车回去,别的一概没干过。看上去,警察对你说的话将信将疑,但又确实没什么证据,所以在拖了一天之后,将你转到了盲流收容所。 
  收容所设在苏州郊区,院墙上有电网,看守是军人,与监狱的唯一不同是,牢房有差别,这里的一间间房子像是教室,院子里还有两个破篮球架子,大概是利用一处原来的乡村学校改建的。在这里,白天干活,早晨八点出工,晚上五点收工,主要是制砖。一天三顿饭,每顿有一个玉米面窝头,一碗青菜汤,收工后就在屋里呆着。等待着某一方向或某一城市的盲流凑够一定数量之后,由公安局派人押送回原籍,交由当地的公安局处理。在那些日子里,与其说最难受的是苦役和饥饿,倒不如说是回到屋子里呆着,那根本不是一种休息,简直是活受罪。不大的一间教室里,要挤进一百五十多人,每个人能够占据的地方,只有他两只脚以上的空间。人与人之间前心贴后胸,转个身子、抬一下胳膊都要打招呼,困极了只能站着睡,互相依靠着,几乎每隔一会儿牢房里便会有人因为抢占地方而扭打起来,然后被管教带出去,绑在篮球架子上捆几个小时。三天后,你不知被哪一个管教看中,当上了你所在那个牢房的头儿。当牢头的好处是,晚上睡觉可以躺在地上伸开腿了,白天吃饭的时候,可以捞一些桶底儿的菜叶,偶尔赶上伙房数错了,还可以贪污一两个窝头。 
  再次逃跑的机会是突然降临的。那天下午,你从工地上被叫回来,上了一辆卡车,说是去拉粮食。车上一共四个人,两个伙房的临时工、一名持枪的解放军战士,伙房管理员则坐在驾驶室里。粮库很远,车子走了一个小时才到,装车时你就已经预感到有乘机逃跑的可能。因为在来时的路上你留心发现,你们经过了一大段热闹的市区,人多车多,车速又慢,选择在那时跳车逃跑应该是有把握的。   
  沉默的钟楼 45(3)   
  你成功了。同车的人谁也没有料到一路上昏昏欲睡的你,会突然跃起跳下车去,迅速融入到了人群中,一溜烟儿的闪身跑进了一个有多处出口的大商场里。 
  从此以后,你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了,时时处处提防着不测和变故发生。其实,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也还是应该呆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为好。你那时总这样想,人生地不熟的艰难处境,令你越发思念起北京。 
  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辛辗转,你才重又回到了北京。路过一家菜店时,你用那里的磅秤称了一下,体重只剩下八十二斤,站在镜子前,人又黑又瘦,像个活鬼。所幸的是,你在你曾栖身的那个派出所附近的水泥管子里,发现你放在那里的“被褥”竟然纹丝没动,这让你亲身体会到了“灯下黑”和越近越不留神的含义。 
  那时的北京天寒地冻,你依旧靠着捡卖废品维持着生存。白天你也时常上街去遛遛,期待着能碰上个熟人,打探一下连里的消息。好几次你下定了决心去找黄圆,你想黄方肯定会把连里的消息告诉给她的,但一次也没有见到过她,那院子就像是没有人住了似的。 
  一天,你来到故宫筒子河边。趴在河墙上往下看去,河面上结着厚厚的冰,几个年轻人正在那里 练习滑冰。你突然灵机一动,觉得好事来了。 
  你翻过河墙,跳到了冰面上,走到那几个年轻人面前,咳嗽了两声,说道,“照你们这么玩儿,一辈子也练不出来,你们得找一个真正会滑的人教,那样进步才快。” 
  那几个年轻人上下打量着你,小声嘀咕着,瞧这丫这份德行,跟劳改犯似的,八成是神经病吧,真给他穿上冰鞋还不给丫摔死!也难怪人家这么说,当时你蓬头垢面,破军大衣上系着根红绸带子,脚下那双已经分不出颜色的破球鞋露着脚趾头,像不像劳改犯另说,说你是个要饭的一点没错。 
  就在双方这么僵着,你都打算要离开的时候,年轻人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对你说:“听你这口气,你肯定是会滑,能够教我们。” 
  “可以吧,”你慢条斯理地说,“教你们几个估计是小菜。” 
  “嘿,我们还成小菜了……那你能给我们这几碟小菜露几手吗?”一个小伙子脸上带着坏笑,阴阳怪气地说,“让我们也开开眼。”他边说边脱下冰鞋扔给了你。 
  你捡起那双冰鞋,转过身去倚着河墙换上。冰鞋有点夹脚,穿在脚上就觉得身子有点儿虚,脚腕子有点儿软,站在冰上刚起身到半截就觉得有点儿上晃,你强挺着站了起来,不承想劲儿使猛了,一只脚朝前蹬了出去,整个身子后仰着摔了个大屁墩,逗得那几对年轻人哈哈大笑。 
  顿时你底火上窜,一晃身子又站了起来,运足了一口气,说了句,小的们,看好吧……弯下身子滑了出去。你先是慢滑,待脚稍微适应了一点儿冰鞋和冰面之后开始加速。从神武门桥底下,一直滑到了东角楼,而后返身,弓下身子,悠起双臂,风驰电掣一般滑了起来,那一圈足有一千米。待快要滑到桥下时,你再次加速,然后挺起身子,依离歪斜,故意作出收不住了的样子,直冲刚才那个阴阳怪气的小伙子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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