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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顶红之杜十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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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杜十娘过来,先是观戏一般,看得呆了,然后醒了乱吐唾沫,回了家却关门闭户的学杜十娘的举止动作,风致做派,衣着妆饰。
  因为三月三一过,卖头油胭脂的婆娘汉子,进了妓院,便讲述外面流行的衣饰裙钗,不外乎是杜十娘三月三的所妆所着。
  不都是为情为欲,为了男人?假正经什么?
  杜十娘虽是妓女,身体龌龊,心底却并不。
  乘着当儿,我拿筷子轻轻夹起那苍蝇,慢慢举给柳遇春看,哦,遇春,你发现了没有?这“空姐”可不一般,它还穿着制服呢!
  此话一出,那女警的脸马上一红一白,颜色错杂,开了颜料铺子。
  柳遇春知我所指,却因了礼貌,绷紧了嘴角,不肯笑出。
  那老板却不肯客气,“噗嗤”一声笑了。
  这时我只觉外面光线突的弱了,想是有云路过,且那道士也不见了,忙拉起柳遇春的手,亲亲爱爱地说,遇春,咱们走哦。
  这亲爱是做给别人看的。
  嫉妒与诽谤永无所得,正经的是要自己努力。
  做人、做事、做妓女抢男人都是如此的。
  出的门来,门外刚有一辆红色的的士泊着,那司机国字脸,耦色夹壳,伸出一只大手,招着,快,快快上车,此地不让停车。
  真是顺风舟自送来,杜十娘正怕那毒日头、臭道士,他倒来的恰是时候呵。
  可可是雪中的碳,雨中的伞,不上待何?
  忙拉柳遇春上了那车,此地不宜一只鬼久留的。
  柳遇春一上车就开怀大笑,双手捧住我的脸,轻轻的揉,用他宽大的手,一下一下,宝儿,宝儿,你真是越来越顽皮可爱了。
  他揉的温柔,说的是实
  我却听得胸前骨头如被锤敲,节节欲碎,忙捂住了。
  这句话,李甲倒是常常讲的。
  只是他讲的地儿不同罢了。
  那段日子,杜十娘与李甲那真是行院里的如花美眷,双双溺在良辰美景里沉醉着。
  以至于我忘了,我是婊子,他是嫖客,我把自己的心也售出。
  初初相见,便情根深种,恐来不及一般,把爱透支着。
  于是常常言语之间,便忽的停了,似只嫌言语不能够表达情的深浅。急匆匆做那被底鸳鸯,椅上连理,雕花大桌上的并蒂莲。
  时日越久,越与他恩爱无间。
  李郎他揉入十娘的深深处,那般惊心动魄、山崩海裂,恒古的情与欲,由他腾挪移转,纵横开合。十娘不由的用指、用齿、用一点点香舌,挑他,逗他,撩他,咬他,痒他……种种样式,不一而足。直至他揉的十娘酥酥软软,十娘把他爱得浑身无力。直至把相互丢了。
  是丢了,他丢给了我,我丢给了他,需到对方身上才能把彼此找着。
  这个时候,他拥着软软绵绵一朵无骨云般的十娘说,十娘,十娘,你真是越来越顽皮可爱了。
  而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他却不知,他睡着了,十娘醒着。
  醒着的十娘用十指一点点摸过他的脸,因他这一句话,幸福得有泪慢慢溢出。
  顽皮?可爱?
  因了爱,杜十娘才用尽浑身解数,耍尽法宝,顽皮给他,可爱给他,他可晓得?
  别的男人,杜十娘为了钱财,只付出百分之五十,对他则用尽了百分之一百的恩爱手段,还直盼再能多生出一百的能力。
  宝儿,你怎么了,胸口痛么?
  柳遇春的手捂了过来,更紧的捂着,一脸焦急。
  我忙松开了捂在胸前的手,只觉这臭皮囊的脸上湿湿的,哦,怎么,它哭了?
  杜十娘,你好没骨气,六百年了,还为一个负心男人哭,不值得!
  一想至此,怕柳遇春看着,忙偏了头,向车窗外看,说,没什么,遇春,咱们去看素素好么……
  不等我说完,那柳遇春就扳过我的身子,宝儿,我不要你哭!
  说着俯下头来,将我的头捧了起来,强吻了下来,还伴着鼓般的心跳,与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的舌探入杜十娘的唇间,不由递出舌尖,与他纠缠,六百年前我是妓女,接客接习惯了。
  一点一点,舌与舌粘连,翻腾,拉拉扯扯,不可分割……
  柳遇春想必没和孙宝儿这么吻过,他吻的更深,拥的更紧,我这只鬼都觉着自已的白骨被他勒的有点痛了。
  他在迷失,没有男人能抵挡了杜十娘的一点香舌,何况我六百年没接吻了,想试一试自己可曾把旧业忘了。
  这是孙宝儿的男人,不是杜十娘的。
  我的吻没有感情,只要技巧。
  他却缠的更紧,不舍退出。
  这男人的舌尖好强,好霸道,也着实……好香,我不由使了阴气,往过吸,我是一只鬼,我想,我要,把它吃进皮囊。
  那皮囊里好空啊,它需要吃别人的肉体充实。
  第十三节
  缕缕阳气泻了过来,那香甜可口的男性之舌也到了喉间,突觉白骨被无形钢索敷了一般,一圈一圈,不由一震,松开了舌尖,抬眼四看。
  只见车子停了,前有红灯一盏,鬼差之眼般凛凛的看,而街上一切安好如旧,人流潺潺。
  皮上沁出冷汗连连,差点伤了不该伤的人,好险。
  柳遇春早已昏了过去,忙掐他人中,又悔又急,哀哀相唤,遇春,遇春……
  兀那怨鬼,吸人阳气,伤人性命,还不快快褪了人皮,还回原形?!
  是谁说话?一矢中的,字字直指一只鬼的本质?
  此时只见那出租司机转过脸来,道士帽,青衣裳,正大脸容,仙眉修长,腰间系一碧玉葫芦,骇然不是那刚刚上车时模样,却是那街头躲之避之的臭道士。
  呀,着他道儿,被他玩弄于股掌!
  忙一手抱住柳遇春,一手白骨破皮而出,直抓车顶。
  只听车皮发出“嘶嘶”之声,显是这物是纸张幻化而来,被使了障眼法,骗杜十娘进入其中。
  他举起那碧玉葫芦,嘴里发出若隐若现的喃喃咒音:北帝五雷主 黑暗鸣天鼓 风伯扫妖尘 ……
  头痛欲裂,白骨痉挛,他那是捉鬼的葫芦,化魂的酒水,一旦进入,永无生天。
  直窜而出,顾不得外面日色排了剑阵,箭般离弦,飞跃过人流之顶,用尽六百年道行,落荒而逃。
  逃,遇着强手,不逃做鬼也将永世不得超生。
  做一只水鬼己够无聊,更何堪做那葫芦之鬼?
  呔,你这怨鬼,阴气重重。被我发觉,追索至此,还敢脱逃?他边正义凛然的斥责,边脚踏拂尘,凌空追来,不依不饶。
  头有阳光,后有追兵,怀抱柳遇春,这样下去,不一会儿便会被他手到擒拿,成了那壶中之物。
  得速到水中。
  一想至此,便往城外飞去,那儿大江一条,可供我驱乘。
  我是一只水鬼,进入水中,我得天时地利,他则优势丧失殆尽。
  可他渐追渐近。
  而我也闻到水味,听到水声,已到江边。
  大喜,水波浩浩。只见江边人头攒动,嘻笑热闹,个个赤身露体的泡那水中。
  故意慢下,诱他相近,声线软软,话却真诚。
  道长好神勇,修练了几百年了?杜媺自从做鬼以来,从未伤害生灵,更那谈的上伤人性命?道长明察秋毫,何必苦苦追索,怎能看不出杜媺是好鬼一名?
  还敢狡辨?鬼即是鬼,那有好坏之分……字正辞严,自居法官身份,以为正义永在他手中。
  此时却不待他说完,直线下落,从高空坠往水中。且边坠边说,道长可也敢下水玩玩?
  水花四起,水泡粒粒珍珠般上升,四周人群惊叫。
  一入水中,忙脱了人皮,封住柳遇春的眼口鼻,他的身体不可进水,他还是人。
  只见一道白光插入水中,那道士拂尘开路,当真进来,道衣在水中青莲般飘行。
  我却白骨挥舞,搅水动波,突西突东,旋涡一个一个,个个套他进入。
  他拿出拂尘,根根展开,弦般弹过,瞬息不令水波摇动。
  好深的修为,看来也有几百年了。
  较量。
  事关存亡,拼尽六百年道行。
  突见他腰间葫芦在水中摆动,计由心生,先旋一个大的水波,令他看不清。以为我仍在对面与他斗法,白骨却快速欺近,左手五骨如刀,刀般割过那系的红绳,绳脱了开来,玉葫芦己到我的手中。
  他一惊,拂尘用力拂了过来,根根铁石一般,直压白骨头顶。
  这一击下,白骨定要碎成粉尘。
  他法力好高,高过于我,在水中仍是,我低估了他。他一路追来,不出重手,无非是想捉我进入他那玉葫芦中。
  拂尘越压越重。
  我越来越矮。
  忙一手抓那玉葫芦,一手轻轻旋盖,笑着威胁于他,道长好生历害!只是道长可晓得,你的拂尘击下,杜十娘也把这玉葫芦的盖儿揭开,那时真不知有多少鬼魂儿出来?道长也喝不成这鬼做的药酒。
  休的开盖。他历声喝道,雷般响鸣,震的水波回声“嗡嗡”。
  喝罢拂尘轻轻一抬,我以为他受了胁迫,才肯给我那白骨一点轻快。
  谁知他却仙眉修长,正大脸容的问了过来,且问的好生奇怪,你果真是那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
  果真!
  真真是坠江六百年都未曾转胎?
  真真。白骨怕再世为人,仍被人欺,不愿转胎,长居水中,道长问这做甚?
  那道长一声长叹,拂尘抬一抬,又轻一层,杜十娘,你既不肯转世为人,又为何入那滚滚红尘?回来,回来,安安生生做一只水鬼罢。
  回来?我摇头不肯。
  那花花世界,于六百年前已是太不相同,我寂寞了太久,要一场锣鼓声喧管乐阵阵的热闹。
  你不肯?看我清白拂尘扫污除浊且不饶你鬼命!他拂尘又压了下来,胁迫于人。
  不,不,胁迫于一只枉死鬼。
  哼,自以为道德化身。
  我冷笑一声,嘲讽于他,道长的拂尘当真清白?道长千方百计的捉鬼,只不过为药酒一口,增增自身道行。我看这千丝万缕的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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