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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杀了除你之外的所有兄弟。”
“是的。只有我逃了出来。雷策逼宫之时我刚好和旧友去西都城边的青台山寻乐游荡,等我归来之时都城已经天翻地覆。我没有敢回到王府而是隐姓埋名躲藏了一段时日,直到那一日我得知在西都的法场我所有兄弟以及家眷都要被处斩,才敢踏出隐蔽之所。那一天的正午时分,我就躲在人群里。雷策穿着龙袍高坐在上,面上带着悠然的笑容,他先行下令将我十几个兄弟的亲眷一一处斩,无论男女老幼!他就是这样折磨自己的兄弟,让他们看着朝夕相对血浓于水的家人被斩断头颅,再将一个个人头送到他们的眼前!我遥遥地看见我的母妃和妻子被刽子手按倒在地,行刑的刀都是钝刀,一下,两下,三下,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的头还是没有从脖子上掉落下来,四肢还在空气中挥舞着好像要抓住什么,我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何亭捂住嘴从人群拖出,等我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前往岱国的马车上了。”雷晗的双手开始颤抖,眼中燃烧的火焰突然蒸腾成迷蒙的水汽,陆筝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安静地望着床顶的帷幔,雷晗与她轻擦相触的肩传来阵阵战栗。
雷策啊雷策。
她闭上眼睛,心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雷晗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再次归为梦呓一般的轻缓:“在得知你有了身孕之后,我最初想到的只有报复,”见陆筝侧过头看向自己,雷晗凄然一笑,“我想将你带回西都,带回虞宫,让雷策亲眼看着你被折磨致死却无能为力,我也可以变成与他一样的人,让他明白正是他雷策成就了今日的雷晗。我居然在那一瞬间就已抑制不住幻想,幻想当着雷策的面生生剖出他的骨肉,放到他的眼前,他到底会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你,看着你们的孩子。”陆筝和雷晗并肩而靠,侧头而亡,四目相擦,这一刻雷晗的眼神终于有了雷策才有的疯狂,可一起又仿佛不是那么相似,雷策的疯狂是仇恨磨砺出的沉静,多年的蹂躏,这份黑暗已经与自己融为了一体,但眼前雷晗的笑容里却满是破碎。
“你做不到的,雷晗。”陆筝听见自己平静如水的声音像是窗外的月光一样静静流淌,雷策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当然,我即便再恨也成不了禽兽,仇恨不是滥杀无辜与荒虐残暴的借口,现在我更想让他看见,他做不到的事我能够做到。”
“这你同样做不到,因为你还是不会放过我和雷策。”收回目光,陆筝轻声继续说道,“其实我见过的很多人都是这样,爱不坚持,恨不彻底。”
“所以你会爱上雷策?因为他不管做任何事都歇斯底里不留余地?”雷晗嗤笑着说。
“我不知道,”陆筝摇了摇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已。既然有了结果,过程是怎样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有没有勇气去承担这样的后果。爱有时候比仇恨要可怕得多,所以我现在宁愿雷策是恨我而不是爱我。”
“所以你亲手杀死了腹中稚子?”
“不,即便我不在你手上,这个孩子我也不会让它活下来。更何况雷策现在对我是爱是恨你也不过是赌博,从两个人质变成一个,怎样看来都是对他有利,所以我不愿冒这个险。”
“沈净云,沈家世代书香,到底是如何教养出你这样的名门慧质?”
“雷晗,你是皇室贵族,铭王不止是贵族还是军队首脑,你们两个又是什么好教养要靠我来和雷策一决高下?”
烛影在夜风的涌动下摇曳着,寒冬里的冷风彻骨逼人,炭盆时而发出清脆细小的爆裂之声。雷晗的笑容在寒夜里感觉不到温度,陆筝却也不觉得害怕。
“你不够聪明,却很有能耐,看来我和铭王要再从长计议了。”雷晗已经从之前情绪的起伏中恢复了平静,他再次将陆筝的被子向上盖了盖,动作轻柔和缓,陆筝恍惚间想起了初识雷策的那些日子里,那些并不愉快的记忆。
“上次政变已经失败,你还不死心?”陆筝也已经从漫长的回忆中抽回了自己的理智,她想要再套出一些情报,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对自己与雷策的处境有所转机。
“你觉得我会是一个比雷策还要更无能昏聩的君王么?”雷晗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这我不知道。但我清楚,雷策既不无能,也不昏聩,他就是个疯子。”
“我的虞国将是超越父皇的太平盛世,”没有听到陆筝的话一样,雷晗径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直起身来伸出手抚上了陆筝的脸,露出了竟夹杂了些怨毒的微笑,“我要让你成为虞国的新皇后,让雷策亲眼见证我们的大婚,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获得就如同蝼蚁一样为他所有的疯狂赎罪。”
面无表情的陆筝向旁边侧身却没有躲开雷晗的手,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她忍着疼痛抬起了一只手握住了雷晗的手腕,语气森然:“你想用我来报复雷策?”她似乎马上就要接近真相,心跳也随着语气渐渐加快。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俘获的雷策,”笑容从刚才报复的快意变成了干净而寻常温柔,雷晗的眼中揉进了一丝迷乱,“但你笑着翻下楼梯的那一刻,我竟也发觉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征服你一定是这世上最值得男人骄傲的事,或许到了他在你心中死去的那一日,我才会真正恩赐给雷策一个痛快的了断。”
陆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的喘息牵动了身上每一寸带有伤痛的皮肤,可是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雷晗微微蹙眉看着这张写满了柔美贞静笑容的脸,她的眼中满是不屑和狂妄。
“雷晗,我不怀疑你也许有一日会杀死雷策登上宝座,”陆筝止住笑声,可是嘴角翘起的轻盈弧度让她的话依旧仿佛蕴含了一丝难以名状的轻快,她再次抬起手臂,握住了雷晗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移开,而后牵引到胸口,死死压在了心脏的位置,在雷晗惊愕的目光下,陆筝继续保持着微笑,轻轻拍了拍雷晗落在自己心口位置的手背,声音轻柔的仿佛月光缱绻,“你当然可以杀了雷策,但是他永远活着的地方,你一辈子都到不了。”
最后的力气,陆筝猛地甩开了雷晗的手,钻入了被子中,身上如同万蚁噬心般的破碎感袭来,冷汗顺着额头滴落。今天她已经说了太多的话,闭上了双眼,心的深处仿佛点燃了一盆炽热的炭火,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呃,我知道最近这么劲爆的章节没有人留言是因为jj太抽,我知道大家还在默默关注,还有砸雷的妹子们,谢谢大家了~~~
☆、再临情渊
雷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有过太多漫长的夜晚。
有时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再也见不到旭日在东方的光亮,因为黑暗已经在这些仿佛永无止境的夜晚中慢慢浸透了他的魂魄。
就算陆筝的出现与那一场梦境一样的情爱也没为他带来光明,只是让他突然发现,即便是在黑夜中,他也可以拥有温暖。
只是梦境不会成真,醒来时他依旧是一个人站在暗夜中,寒冷彻骨。
体内的余毒随着御医的回春妙手而逐渐消退,可是他真正中的毒已经永远没有办法剥离躯壳。
陆筝。
他中的毒叫陆筝。
“皇上,臣有要事禀报!”
卢臻的声音在书房之外想起,透着一股焦躁。卢衍已经几日没有消息传回,雷策也看出卢臻在牵挂不已。面上浮起了一个挪揄的微笑,是啊,自己也在牵挂自己的兄弟,可是牵挂的却是他的命。
“进。”
停下手中的笔,雷策觉得手腕有些酸痛,他揉了揉关节,将写好的字丢到了炭火笼中。
“皇上,岱国边境柔桑镇来报,有人发现了铭王与雷晗的踪迹。”
“卢衍呢?”
“卢衍受了重伤不知所踪。”
“怎么回事?”雷策意识到事态严重,他将最后一张整个下午的习作归入火焰,盯着面色凝重的卢臻。
“柔桑县的县令已经被害,铭王和雷晗故意留下了活口,县丞陈云道已经随八百里加急赶到西都,片刻后便会入宫觐见,”像是犹豫了一瞬,卢臻放缓了生硬的语调,“还有一事。”
“说吧。”
“遵旨。据报,在柔桑县镇中,似乎发现了留欢夫人。”
十指向手心弯曲着,一点点收紧,像是自己攥住了自己的心,雷策面无表情地望着火舌将雪白的柔纸化作黑色的灰烬,缓缓开口: “拿着令牌,陈云道入城后即刻宣进宫中。”
“遵旨。”
一个时辰之后,陈云道才风尘仆仆地来到了雷策的书房,入宫时他和门房的值夜太监讨了两三杯茶水,嗓子总算说话不再有撕裂一样的疼痛,这几日的快马加鞭未下鞍让他每一块骨头都仿佛松散了开来,走起路时更是一瘸一拐。
他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雷策,书房的地上有着柔软的厚绒地毯,他好像踩在了棉花里。再没有想到自己能重返西都,可是陈云道没有心思激动,县令被杀时他就在旁边,尽管他铮铮铁骨的表明只求一死不辱斯文,但雷晗还是留下了自己的命。陈云道清楚得很,他的命是用来将所见所闻转述给皇上的。
说完之后,书房里格外安静,陈云道的喉咙里再次爆发出灼热的刺痛。
卢臻站在他的身后一直紧蹙着浓眉,在听到卢衍受伤之时他暗暗握紧了双拳。
似乎只有雷策一直没有任何反应,他坐在雕花木椅中,脸上没有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