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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陆筝在心底对自己喊了两声后她才将握紧双拳的手轻轻松开。她急忙假装正在看别处侧过脸去,马队就在这时和她擦身而过。
响鼻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她感到马队停下,有人走下马来。
“雷晗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各位将军。”
这个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时,陆筝觉得虽然当时不大可能,但她还是应该杀了雷晗才算一了百了。只可惜在百溪之时她需要利用这样微妙的平衡脱身,如果早知道四镇将军的意思,那么她也不用如此费尽心机的周旋,最终还落得错过机会的下场。
忍不住,陆筝还是悄悄侧回头,用余光看向人群,只见雷晗并不下跪神态不卑不亢,面上的笑容陆筝再熟悉不过,而太子则显然尴尬之余蕴了一丝怒气,倒是乐安先行跪下,朗声说道:“乐安见过太子殿下。”
“好!乐安,你是我岱国的有功之臣,除去铭王逆党,又迎来虞国使节,本太子自会禀明父皇为你大加封赏。”
顾不得他们文邹邹的谈话内容,陆筝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谈论机密难道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成?为什么还不进去营帐!
就在焦急之时,她感到一阵战栗,这种被注视的危机感她再熟悉不过,冷汗从额头上冒出,陆筝心一横看去,果然众人正在款款向营帐走去,可是乐安却仍在原地。
乐安正静静地看向自己,他的眼中只有一瞬间的诧异,而后则被一种诡异的玩味替代,他的笑容让陆筝不禁毛骨悚然。
完了!
她慌忙看向四周,如果她这时贸然逃跑,那么军营门口几十位岗哨士兵将是最大阻碍,而身后那些精锐卫士还没有完全进入营帐,四周回复行动的士兵又数不胜数,她逃出生天的机会少之又少不说,如果动静太大让雷晗知道自己竟然打算混入西都城,那么恐怕围城之战就要提前展开了!
怎么办!
计划全被这突然状况搞乱,陆筝虽然冷静却无奈现实残酷,事到如今她只能奋力一拼,再也别无他法。
乐安向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可是马上停了下来,他看向陆筝紧盯自己的眼神,脸上呈现出一种忍俊不禁的表情,这神情让原本紧张的陆筝更加慌张,她不知道乐安心中到底有什么谋算,论心计,她实在比不过这个人,现在更是没有半分优势可言。
但是出乎意料,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准备的陆筝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乐安只是微微一笑,向她做了一个手势,而后大步流星地跟上了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地走进营帐当中。
那个手势如果陆筝没有猜错,应该是保重的意思。
这一路上陆筝有些恍惚,直到平安入城之后还有些不知所云的难以置信,她不明白为什么乐安要这么做,放过自己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事情又复杂了起来,可是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城门处,先一组出发的卢衍和李欣欣早已等候多时,陆筝收敛起所有情绪,暂时在带走雷策之前不打算将这件事讲出,事不宜迟,她不想多耽搁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
“城门的守备队伍每一个人我几乎都认得,只要看出是我,进虞宫必然没有问题,未免有别的斥候通过衣服认出我们,咱们去换上一套衣服后马上出发!”卢衍的眼中也然起了光芒,陆筝知道他一直期待着能再见到自己的哥哥,更何况现在只要雷策愿意和自己离开,那么卢臻的安全也就有所保障。
点了点头,刚才的所有恍惚紧张都一瞬间烟消云散,陆筝的心中只剩下了一种情绪。
雷策,等着我,你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哦!!!明天哦!!!千万不要错过!!!
☆、情绵恨长(上)
西都城在陆筝离开时还是一个繁华的大城,虽然流民乞丐人数不少,但街道上人头攒动,两旁商户也是林立,纵然西都城那时刚刚经历了皇后一党的内乱。
现如今的西都仿佛死寂一样哀沉。街上少有行人,即便有也只是行色匆匆,商铺都紧闭门窗,春日生机勃勃的暖风吹过时,偶尔还有未来得及收起的招牌幡子舞动。卢衍本想拿身上最后一点钱来换两套衣服,这个想法终究作罢,可在他犹豫之时陆筝已经和李欣欣联手砸开了一间成衣店的门。
换过衣衫,陆筝洗去脸上的药膏残余,铜镜里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再次浮现,她刚刚愣住,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
“见你男人之前还不忘折腾一下,女人啊,女人。”
“我不信你和奈吉尔约会的时候会穿着运动裤。”
陆筝虽然算是被戳穿了心事,可她还是干净利落装作若无其事地擦了把脸,催促两人出发。
接近虞宫处的院落都是一些达官权贵的家宅,许多虞军正守在宅院的门口,正当陆筝疑惑时,突然有一个体型肥硕的男人向外跑过来,他身上的赘肉随着奔跑而颤动,惨白的脸色写满了溢于言表的惊恐。
“我把钱都给你们!放我走吧!”
他怀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裹,看起来一定十分沉重,以致他重心不稳而跌到,可他已然跑到门口处,只见门口的士兵手起刀落,一颗硕大又满是红色的圆球便随着包裹中掉出的银锭一起滚落。
陆筝明白这些人的作用了,雷策不让任何人妄图逃离,也不打算守城,他难到就是这样逼迫城中人造反的?
“心理医生已经没多大用处了,”李欣欣看着人头停止滚动后留下了一长串红色的痕迹,啧了啧嘴,“他需要是个律师。”
陆筝的心思已经极其烦乱,她没有回应李欣欣的玩笑,而是加快了脚步。
北坤门。
当初她打算逃跑的地方。
高大的宫门上嵌满了铜钉,朱漆依旧铮亮如新,她还记得雷策站在门楼之上射向自己一箭,那一箭好像现在还扎在心中,鲜血淋漓。
“何人在此!”
巡逻的守门侍卫见到三人形迹可疑,走上前来问话,可是在看到卢衍的那一瞬间,猛地一怔,慌忙下跪。
“属下不知是卢大人,多有冒犯,还望赎罪。”
“无妨。之前皇上命我外出,如今特来向圣上复命。”卢衍煞有介事地说罢扶起那个侍卫,只见侍卫叹了口气道:“大人何必这时回来,现在朝中和军中的乱的很,人心惶惶。”
“我自有分寸,你且开门吧。”卢衍见陆筝急切,也不愿多浪费时间。
“自然,只是这两位……”
“这两位姑娘和皇上的吩咐有关,事涉机密,恕我不能奉告。”
“是属下多嘴了,卢大人请!”
城门缓缓拉开的一瞬间,陆筝感觉到一阵恍惚。
时光似乎回到半年前的冬日里,她义无反顾地迈出城门,又被卢衍和卢臻带回,可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地方。
现在,卢衍带着她回到这里,而她要带走的则是整个宫中,她曾经唯一的留恋。
可是面对这样的雷策,陆筝没有任何把握,她曾经幻想过千万次和他重逢的场景,却没有一次是在生死攸关的危城之中。雷策当初愿意让自己离开,恐怕也是知晓终有这样的一日,想到这里陆筝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只要她和雷策之间还有这样的纠缠,那么她就能有机会将他带离这里,带离自掘坟墓的死亡。
一些当初西都内乱损毁的宫殿还未来得及修复,可是走着走着,陆筝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敬仪宫的废墟是当初选定两人好的新宫殿地址,她本以为随着自己的背叛和逃亡这里或许永远只能是一个废墟,可是现在在她眼前的,是一座辉煌的宫室,雕梁画栋之辉煌超过所有其余的建筑,玄色的琉璃瓦阴影下长长的汉白玉步阶穿过太液湖水,像是排浪的碧波雪沫堆成的渡桥,而渡桥两边的满池荷莲似乎刚刚展叶,嫩绿浑圆的摇曳在水波之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陆筝轻咬下唇,仿佛不是自己说话一般地问到。
“从冬日里就开始动工了,从未耽搁过,只是我离开时还尚未竣工。”见到陆筝的神色恍然动容,卢衍尽量避免了她离开之后的说法。
这时有巡逻的侍卫经过,陆筝置若罔闻,她看着这为自己建成的宫殿寂寞地矗立在太液池畔,长长的白玉桥像是无尽的漫溯。这座宫殿是她欺骗雷策的工具,她一心想要逃离并以此为借口看到了宫中地图,可是这原本不堪的借口如今真实地静候在此,而建造它的人却明明知晓这宫宇的主人或许永无归期。
“卢大人!您回来了!”
巡逻的侍卫显然经历了从散漫到惊喜的情绪波澜,略带兴奋地跑了过来。
“外面可有什么动静?岱国要攻城了是真的吗?”
卢衍被一群人围住不得脱身,许多人说出了类似的疑问,而卢衍则并没有直说情况,只是很折中的回答,周旋了片刻后问道:“皇上现在哪里?我有军情要务禀报。”
“皇上就在殿内,卢臻卢大人应当也在。自从留欢夫人薨世,新殿落成,皇上就把寝宫搬到了这里。”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你们下去吧。”
卢衍急忙结束了对话,他看向陆筝,生怕这话令她内疚,可陆筝置若罔闻,只是呆呆地看向勾栏飞檐的殿宇,李欣欣向卢衍摊了摊手,卢衍知道这是无奈的意思。
“走吧。”
似乎只是相隔须臾,陆筝轻声地说。
玉桥渐渐抬高,一直延伸向宫殿正门,走了片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