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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马奔出十多里路,彭素王一直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终于,史计都忍不住了,凑近去小心地问道:“咱们现下往哪里去?”彭素王冷冷地回答:“往山西去,寻那卢扬。江南已无我甚事了也。”
史计都恨恨地说道:“那个奸王,何不趁夜潜入,斫下他的狗头?我不信他能一直紧闭大门!”彭素王道:“这般行径,英雄不为!”凌冲看他们两个的脸色都非常难看,故意岔开话头,提议说:“此去山西,路过应天,不如前往应天城中,拜见西吴王。西吴王对彭前辈是甚仰慕的。”彭素王摇了摇头:“我自以为说服张士诚,易如反掌,夸下了海口,今日更何面目去见朱元璋?退思,你自回应天去罢。”
凌冲有点舍不得和他们分开,而且他此次的任务,一是说降彭素王,二是帮助彭素王说降张士诚,现在两个目都没能完成,怎么好就此分手?他想了一想,说道:“在下也甚欲觑看那卢扬怎生人物。请前辈在应天城外暂歇,待在下交卸了差事,与两位同去山西,打甚么不紧?”
彭素王想一想,又望望史计都。史计都似乎也不希望和凌冲分开,期盼地望着彭素王。彭素王终于点了点头:“令尊令慈,可在应天城外?虽是无颜相见,然……终须一会……”“前辈说甚话来,”凌冲急忙安慰他,“往事已矣,还总挂着作甚?”
他们一路北上,几天后终于来到应天城外。彭素王叫凌冲先往城西大肉居去探查,看朱元璋或者别的甚么西吴将领都不在其间,才和史计都两个人从后门进入。杞人夫妇听了义子的说话,出来迎接。彭素王见了韩绿萼,急忙下马跪拜,被杞人一把抓住。
“昔日多有得罪,夫人不怪,在下惭愧无地。”彭素王说着话,就要磕头,却被杞人把他两只胳臂牢牢拿住。凌冲偷眼看时,杞人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彭素王却依旧面沉似水,好象丝毫也不费力。
韩绿萼急忙说道:“白云苍狗,世事变迁,往事何须萦怀。也曾听小儿谈起先生英风豪气,与昔年不同。若还耿耿于怀呵,倒显小家子气了。”说着,也伸出手来。
彭素王却不敢等她来扶,急忙直膝站起。凌冲又介绍了史计都,请义父母好生款待二人,自己就要往城中去见朱元璋。彭素王关照他:“我先不欲见西吴王,你休引他前来。”凌冲点头答应了。
他进入应天城,才进王府,就看到一个高大汉子,满身是土,一手捂着血迹斑驳的臀部,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凌冲定睛细看时,吓了一跳,原来这位乃是朱元璋麾下的大将冯国胜!
作者按:关于张士诚
张士诚,泰州白驹场人,幼名九四,原来是个私盐贩子。元顺帝至正十三年正月,他与其弟士德、士信等率领盐丁起义,第二年攻克高邮,称诚王,国号大周,年号天佑。也就是在这一年,朱元璋升任总管,并克滁州,开始有了自己的根据地。
张士诚称王的当年十一月,元太师脱脱包围高邮,张士诚一度起了投降的念头,多亏哈麻进献谗言,顺帝免了脱脱的兵权,元军奔散,高邮之围才解。其后,张士诚的势力开始膨胀,渡江攻下常熟、湖州、松江等地,那可以说是江南最为富庶的一片领土。至正十六年,他攻克平江府,改名隆平府,又称周王。
虽然表面上自高邮解围后就一帆风顺,但实际张士诚恐怕是元末群雄中最苦的一个。他占据了漕运要冲,为了夺取江南的赋税,元政府对其不断施压,山东各路兵马源源不断地往隆平府开来。而此时朱元璋亦开始往长江下游发展,两军的冲突不断。
就在称周王的当年,张士诚先被徐达破于常州,又在嘉兴大败于元将杨完者,损失惨重。到了第二年,形势更为恶劣,北有元朝名将董抟霄驻守山东,虎视眈眈,南有再次降元的方国珍进袭昆山,张士诚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被迫降元,被任为太尉。
从此以后,元朝政府重新控制了长江下游的富庶农业产区,每年征发粮草,由张士诚出米,方国珍出船,自海路运送大都。在反元大起义中,不属于白莲教、红巾军系统,而又一度降元的,最著名,势力也最大的就是这张、方二人。
至正二十三年,张士诚攻克安丰,杀死了红巾军小明王政权的执政者刘福通,遂得意洋洋地自称吴王。但他没有想到,这为他的宿敌、另一个吴王朱元璋大开了篡僭的方便之门。此后,张士诚屡被朱元璋所败,至元二十七年,隆平府被攻陷,张士诚被俘后自缢死。
梁羽生先生在其名著《萍踪侠影录》中,叙述有张士诚事迹,小说主人公张丹枫,就是张士诚的后代子孙。但他说张士诚与朱元璋同是彭莹玉的弟子,最后被俘后,朱元璋下令将他乱棍打死,无疑都是出自民间野史。张士诚胆子小、眼光差,和朱元璋、陈友谅等枭雄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甚至连福建方国珍、四川明玉珍也未必比得上,但他有一个好处,就是爱民如子,甚得江南人心。在他进攻嘉兴,被杨完者打败的时候,民间就有“死不怨泰州张,生不谢宝庆杨”的歌谣传唱。加之朱元璋上台后,对江南诸多压榨,所以当地百姓多感怀张士诚,虚构了许多对张士诚有利的传说出来。
还有传说,《三国志演义》的作者罗本贯中,原就是张士诚麾下的幕僚,他所创作的仁厚爱民的昭烈帝刘备形象,就是以现实中张士诚为原形的。笔者外祖家在杭州,当地野老至今仍颂张士诚仁爱之名。
~第四十章最是返朴人不识~
凌冲看冯国胜如此狼狈地跑出王府,心中诧异。他请侍卫通传了,进见朱元璋,就看朱元璋穿着团龙大红锦袍,气哼哼地端坐在大殿上。凌冲急忙大礼拜见,然后问道:“冯将军怎么……”
朱元璋手拍桌案,冷哼一声:“教他攻高邮,他却中了诈降之计,折损无数士卒。孤故决以大杖数十,教他不得骑马,走回高邮城下去。倘再攻不下呵,便提头来见!”说着随意一挥手,示意凌冲起来。
正在气头上的朱元璋,再不复往日和蔼笑容,一张丑脸绷得紧紧的,非常可怕。凌冲站起身,不敢再问,急忙低着头把此行的过程,挑重要的禀报了一番。朱元璋不时打断他的话,问一些细节,神色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等凌冲说完,朱元璋点点头:“退思,辛苦了。”凌冲低着头,急忙说道:“未能劝服张氏兄弟来降,臣下死罪。”朱元璋摆摆手:“张士诚冥顽不化,我早料知便有这般结果,非是你办事不力,何须自责?那彭素王既已离了张氏,迟早归服于我,也不急于一时——你真欲与他山西去,寻那个甚么‘剑圣’卢扬么?”凌冲回答:“正是,请大王恩准。若大王另有差遣时,臣不去便是。”
“这般江湖草莽,”朱元璋捋着胡子,皱皱眉头,“最是以武犯禁,搅闹乾坤。你看那卢扬,若是个机敏人,肯来辅佐我呵,便领他来,不然,教彭素王杀了他干净。”凌冲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称是。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殿后转出一个人来,走到凌冲身边,向朱元璋深深一揖道:“我欲会此卢扬久矣,请大王恩准,也随退思走这一遭去。”凌冲抬眼看去,只见此人不到四十岁年纪,高冠博带,腰悬长剑,面色如金,长须飘拂,倒有三分象彭素王。只是英挺过之,而飘逸不足。当下喜道:“宫大侠,怎么你却在此处?”
来人正是曹州黄河大侠宫秉藩之子,继承了其父“剑神”之名的宫梦弼,和凌冲也算是通家之好。当下朱元璋笑道:“好,且试这‘剑神’、‘剑圣’,谁是第一。退思,你与宫大侠同去山西清源罢。”
凌冲犹豫了一下,但想到彭素王只说不见朱元璋,没说不见别的人,也就答应下来了。朱元璋继续说道:“那扩廓帖木儿欲与关中诸将火并,料他定分道自河南与山西两路进伐,你们此去呵,顺路打探他的部署,我河南北各地都布有眼线,养了信鸽,你们得着甚么消息,速速传告于我。”
凌冲和宫梦弼两人叩头遵命,然后告别了朱元璋,一边寒暄着,一边向城外走去。路上,宫梦弼听凌冲不住口夸说彭素王的武艺天下无双,不禁冷笑道:“除非他真是大罗金仙,岂有恁般厉害?”
凌冲看他一脸不服气的神情,知道此人向来心高气傲,于是急忙刹住话头,绕开去讲些别的。宫梦弼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凌冲讲话,偶尔“嗯”的一声。
两人离开应天城,来到城西大肉居中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宫梦弼先给杞人夫妇行礼,口称“世叔,叔母”——因为乃父宫秉藩和杞人是平辈论交。然后又见过了郭汉杰、彭素王、史计都等人。
彭素王口称“久仰”,笑着说道:“‘剑神’、‘剑圣’,我料不得并立,定有一场厮杀哩。宫兄也寻那卢扬许久了么?”宫梦弼点点头,问道:“听退思说起,彭先生的技艺天下无对,在下心仰慕之,可否赐教一二?”
宫梦弼话说得客气,脸上的神色可一点也不客气,这分明就是在向彭素王挑战。彭素王望一眼凌冲,“哈哈”笑道:“退思谬赞了,说甚么‘天下无对’,可不愧煞我么?”
宫梦弼见他不允,退后一步,又是一揖:“好教彭先生笑话,在下三十载未逢敌手,仿如井底之蛙,请彭先生不吝赐教,足感大德。”彭素王听他这话说得实在有点狂妄,皱一皱眉头:“果真宫庄主从未遭逢过敌手么?”宫梦弼回答道:“颠仙人、张真人,自是武林泰斗,可惜行踪飘忽不定,又是某的父执辈,不好向他们挑战。除此以外,在下二十七岁前唯败在家严剑下,二十七岁后,家严再不与在下较剑了也。”
他所说的“家严”,当然指的是上代“剑神”宫秉藩了。彭素王心道:“都说宫梦弼青出于蓝,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