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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挺拔的身形矗立在朝阳下,不远不近,已是深秋的清冷空气里那人身着单薄的暗色衬衣长裤,侧对着这里,平举的手心扣着一支…军火?
然后是'呯——!'的一声脆响,之后又是一声,片刻过后有人小跑着靠近草坪尽头的标靶,视线死角走出一人为少年奉上布巾,“光秀少爷。”
少年放下平举的手臂,接过随手擦拭,侧脸的神情波澜不惊。
————日吉光秀吗?
却原来她躲在这里看他。
等到少年返身离开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女子才静静收回视线,随意剪下几枝盛开的花朵,装在藤篮内顺着原路返回住所。
真是…可怜。
好吧~我承认现在这样想的自己是脑子抽了,一路胡思乱想,直到女子回到那处小小的房间,之后的时光尽是她枯坐发呆。
除却细心修建花枝,替换房间内那瓶朱红,剩下的整个白天她一直怔怔坐在中厅矮几前,不言不语,不哭不笑。
日光渐渐繁盛而后渐渐黯淡,直到雪白宣纸门染上靛蓝,女子才象是回过神来,起身去点亮室内的灯火。
昏黄的灯光下,女子行动间裙摆发出的簌簌细响更显得凄楚异常。
出口门边的柜子上摆着白天有人送来的食盒,女子一直没什么动过,那些人想是也不曾留意只是按着三餐时间奉上食物,就…就象是在养一只无关紧要的生物。
……………
然后,然后女子在极深的夜里方才卸妆入睡,她闭上眼的瞬间,我的神智随即陷入荒芜,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却是同样的情景。
她换下睡衣,穿着一身华美和服,细细妆点容颜,而后穿过漫长的路程只为偷窥几分钟清晨训练的少年身姿。
女子的生活象是坏掉的时钟,辗转重复着某种行为;即使是无能为力的旁观者,身临其境整整三个日出日落,再怎么冷硬的心肠也会忍不住心生恻隐。
镜中的容颜温婉姣美,却没有一丝来自活人的生机;华屋美食的生活,她却慢慢消亡,更可怕的是她…
她空洞的美眸对未来没有丝毫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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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深夜,女子终于从沉思中回神;放下撑着脸颊的手,她从跪坐的垫子上起身,然后双腿一软跌坐回去。
“哎呀~” 我听得她轻柔的声线平淡无波。
之后再无声息,她静静坐了一会儿,缓回一点力气后去到门边取回朱红食匣,将早已凉透的几碟食物摆放好,慢慢开始进食。
三天来她每日只吃一餐,虽然我没感觉,但是…她的肠胃怕是穿孔了吧喂?!
只恨死得不够快啊!混蛋!
气死劳资了嗷嗷嗷~
我恨恨然磨牙,呃~虽然没有肉身可以做各种动作,但是郁闷无处发泄,我我我,我很苦恼啊啊啊!
生平最恨不珍惜自己的人!世上哪有过不去的坎?没了希望再找一个就是,非跟自己过不去做什么?!
好死不如赖活,三十岁正是女人一生最黄金的时间,强势一点逃出这个牢笼,按着她那张脸怕找不到幸福!?
找份工作,粗茶淡饭过日子,再找个疼自己的男人,养个孩子的时间也还是绰绰有余,对付人渣的手段就是过得更好,女人一旦珍惜自己,世上就再没有坎坷。
好吧~我承认这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性格决定命运,我没办法替她…只是,真真‘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附在她的眼睛里看得心急火燎,恨不得立刻能自由行动,如果能动劳资一定抓着丫的肩膀,先把她前后摇晃,然后敲开她的木鱼脑壳把想法灌进去嗷嗷嗷~
愤怒值瞬间达到最高点,然后…噗嗤一声如同戳破的气球焉了。
没办法动嗷嗷嗷~
……………
女子手里端着极袖珍的瓷碗,一小口、一小口,好比小鸟进食般将小半碗米饭送进肚子,半晌,她的动作缓下来,手中的空碗和几乎没动过的菜肴一件件被收回食匣。
至少喝碗汤吧————我有气无力的念叨。
肠胃不想要了?————好吧好吧~她本就没多少活下去的欲∕望。
我的念头方才一落,女子往食匣收拢残局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环视面前空落落的室内。
“谁?”她如是开口,“你是谁?”
‘诶?’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居然听到了?
沉默半晌,她缓缓收回四下察看的目光,低头定定看着手边的食匣,轻声道,“喝汤?”
果然听到了吗?
被收进食匣的瓷碗与下层的那碗汤水被女子重新取出来,舀了小半碗,她低头缓缓抿着,等到碗底空掉,她将手中的瓷碗放在桌上,“喝完了,你…说话。”
轻柔声线中带着极淡的希翼,“和我说说话,不管你是谁。”
放在桌面上得双手慢慢交握,十指搅成一团,“求你…”
我叹了口气,“说什么?你不怕吗?”那样略带哽咽的泣音实在令人无法拒绝,心里一开始淡淡的怨怼刹那间消失无踪。
无论如何,我落到这般田地终究与她无关,至少她不知情。
“不怕。”她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我偶尔能听到。”说着她猛地抬头,语气急促,“真的!我原以为是幻觉,后来…和我说话,不管你究竟是什么。”
……………
果然如此吗?
‘不是幻觉。’我停了一下,慢吞吞开口说道,“你看得到吗?’如果照她所说…那么…
“看不见。”她低声回答,语气极是小心,“你能让我看看吗?”
‘恐怕不行。’让我现形?照镜子就好,可惜不能直言,我怕吓着她。
听完我的回答,女子低叹一声,似乎满心失望,之后陷入长时间的安静,直到我以为她失去兴趣,她方才起身,急急忙忙转回卧房,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在其中翻找。
‘找什么?’我被满抽屉的首饰亮光扎得眼花,她一身缟素,我没想过梳妆台抽屉里装着这般多的值钱物品————
珍珠、砖石、美玉,项链与耳环,镯子手链,绞成一团,看得出来主人根本无心整理。
好多钱嗷嗷嗷~我一时间头晕眼花,这些东西若是带回十几年前…劳资哪需要天天发愁?
“我曾经有一样东西,或许能看到…”她低着头不住翻动,懦懦的说道,“让我看看你。”
‘你怎么…’这般心急?我满头雾水,‘一般人不都该害怕吗?’即使你不想活下去,也不该这般嗯?急切的热情?
总觉得不太对啊~
女子手中的动作一顿,慢慢抬头对着镜子微笑,“你不是死神吗?我知道濒临死亡的人可以看见亡灵,你是来带我走的吧?”
‘所以你想看看我?’这什么道理?
“嗯~我想看看肯劝慰将死之人的死神。”水漾凤眸慢慢弯起,镜中的女子笑得比哭还难看,“不喝汤对肠胃不好,妈妈一直这样骂我。”
说着说着,她抬起手半掩着嘴,却掩不住眼角蜿蜒的水渍,“妈妈…我一直梦不见你。”低声说了一句,之后已是泣不成声。
我,我一时间无言以对,该说什么?我能说什么?!这坑爹的世界!这女子全部的人生尽是一场虚妄,直到如今她还未从当年那场伤害中走出来。
怪不得她不肯活下去,怪不得她活着如行尸走肉,强行介入她人生的所有人…都该死!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
我甚至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女子低低的哭泣断断续续,等了很久,尾音才缓缓消逝在空气中。
‘我不是你妈妈。’我看着她红肿的双眸涩然开口,‘你的母亲…’一直…一直…混蛋!让我怎么说实话!?
我能说即使你死了也没办法和她重逢吗?这个时空究竟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法则中历史无法更改,高桥秋子的母亲魂魄不全,这种事还是瞒着她好。
……………
“是吗?没关系。”温婉的脸庞绽开笑靥,灿烂至极,刹那间她美得不可方物,“带我去见我母亲…”
女子拢了拢散乱的鬓发,双唇勾起,“自杀之人无法升天,所以我一直等着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
我瞪着镜中仿佛期待已久的那张脸,恶狠狠咬牙,‘我不是死神,我只是游魂野鬼,没那种法力,你还是继续等着。’
她嘴角的笑容未失,眼中的光芒却黯淡下来,“你不是…”沉默片刻,复又漾开笑意,“无所谓,我的时间快到了吧——”
眉梢微颦,眼波流转,她看着镜子仿佛若有所思,良久,喃喃道,“你是游魂…剩下的时间会一直呆在我身边吗?以前我没听过你开口。”
‘我这两天才到。’我闷闷的回答,‘别问我怎么来的,我不知道。’
“嗯——醒来就在这里了吗?”她静静看着镜子,不时抬手拂过发丝,“能告诉我名字吗?总觉得我们认识。”
‘怎么可能?’明知道没效果我还是翻个白眼,‘不要随便问别人名字,也不要随意告诉别人你的名字。’
“诶?为什么不能问?”她微微睁大眼睛,神情终于露出几丝象是惊讶的波动。
‘名字是咒,正确使用可以支配对方,特别是带有灵力的语言。’这是常识,当然我没想多对她解释。
她沉默了很久,蓦然开口说道,“我是高桥秋子,你呢?”
混蛋!劳资最讨厌喜欢偏向虎山行的人!我阴测测的笑起来,‘我会拿你的名字诅咒哦~’
“可以啊~”她对着镜子笑眯了眼,“好久没这么轻松了,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我却相信你。”
我愤愤然磨牙,欺负我没办法动弹是吧?想了想,决定放任自己的愤怒情绪,我集中所有精神专注看着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