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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闺门札记+番外 作者:双桃(晋江vip2013-11-26完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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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欢娘同住一屋的,恰是那个疯疯癫癫的活泼丫头袅烟。

说了两句,欢娘才知,袅烟比自己长两岁,今年已是十五了,去年被嫂子卖进的郑家。

这丫头倒也没被别的,就是话多,胆儿滔天,一见这忠实听众来了郑家,今日便留下,高兴坏了。

欢娘被她捉着说了半会儿话,又听了些郑家大大小小的情况。

那袅烟也是听说了今日西院田六姑哭闹的那档子事,自然忍不住问:“那校尉爷,可真是欺辱你啦?”

欢娘摇头:“我是个下人,贵客哪儿能瞧得起我,同老爷说的一样,是我多心了,没见过世面,白担惊受怕了一场。”心头却啐骂哼斥,那登徒子,可别醉死。

袅烟拍胸脯儿:“幸亏不真,若他瞧得上你,找老爷将你要了去,你可算是走了霉运。”

欢娘一愣:“那位大人,名声不好么。”

袅烟又来了兴致:“该不是什么正派好人儿,自从他来了肇县啊,别看咱们老爷对着他当祖宗奉着,关上家门,每天晚上,都得把他骂得像孙子,骂的那可叫一个漂亮,都能赶上茶馆儿里说书的了,听得格外带劲儿……你呆久了就晓得了。”

欢娘唔了一声,心想也不奇怪。又听袅烟说:“不过哇,今儿你可是听不到了,改明儿吧。”

欢娘奇怪:“怎么今天听不到?”

袅烟道:“那校尉酒还没醒,现在还睡在西院哩。县里衙门当差的李爷拍马屁,说什么醉酒者不宜搬动,免得散了汗禁了风,今儿就不回旅舍了,在郑家住一宿,又通知了那霍爷的副尉,老爷哪能说个不好。人在家里,咱老爷还怎么骂?怕今晚上得要憋一夜,别急,明儿一走,肯定得骂双份,听得更痛快。”

**

两名小丫头侃来聊去,天色稍阴下来,欢娘才被成纪氏唤出去,说是老爷夫人饭前传自己,交代今后在郑家些许事务。

纯粹当丫头,哪儿又犯得着叫一对家主亲自叮咛,欢娘打着小九九,跟在成纪氏屁股后头,到了前厅;再等知道这郑家买来自己的意图,果然是惊住了当下,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个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少寡妾室

近年肇县来了个玄学道长。

这悟愧道长早年脱离道观,云游四野,修了一身好本领,尤擅五行命理,阴阳八卦,名声传出后,时常进出朱门高府,为达官贵人瞧看风水人相,阳邸阴宅,盛名一时无两。

晚年悟愧嫌京城浮躁,定居肇县,继续修造化。

有富贵信徒给他专辟一所,号“鹤翱观”,供他居住,成日香客不断,可他也就月头月尾,腾出几个名额,开放接待,平日深居简出,避不见人。

郑济安也是排队排得脖子长了,才同这名望道长,见了一面。

还能为了个什么?不就是自己那死不见尸的宝贝独生子!

悟愧道长摆卦端相,又将写着小公子生辰八字的黄纸,拿来掐指算计,末了道出结果,说这小公子无论是先天,亦或后福,非但命不该绝,还该是福大命长之辈,无奈出事之前,不慎误撞了煞星,才有此一劫。

这么一提,郑济安倒是想起一件事儿。

就在儿子离家考试前一日,肇县下了一场雨,刚读完书的儿子出来透气儿,在院落里,踩到地上有什么凸物,只当是风雨吹起来什么,心生好奇,喊来个打理园子的老长工,要来个锄头,垦翻了几下,竟挖出一坨肉状物体,足足一条成年人胳膊折起来那般粗细长短,鲜嫩淋淋的,跟人的脂肪一样差不多,看起来甚是可怖。

老家丁经验丰富,一瞧,当场变了脸,只当时阖家上下正忙着予小公子准备包裹,安排陪行书童与下人,也不好说。

事后待那小公子离家了,老家丁提起这事,郑济安才知小公子挖出来的那条肉,正是肉灵芝,俗称的,“太岁”。

欢娘知道,肉灵芝不过就是个长在泥土里的菌类植物罢了,在现代还挺贵呢,防癌抗氧化,保健品和护肤品里头添加一点儿,价格就得翻个翻儿,可古人却是避之不及,不知道从哪朝起,成了个灾星。

说是哪家哪户挖出,便得遭一场灾难,也就是民间老话“犯太岁”。

果然,郑济安一听,很有些担心,可时日久了,家宅平安,也并不当回事儿了。

后儿子夭亡的信儿传来,郑济安悲痛万分,连病数场,忙着递折子休官,也忘了这码事儿,如今被悟愧一提,才醒悟儿子果真是犯了太岁!又越发信任这道长的厉害功夫,事事都听他的。

按悟愧的说法,这郑家儿子遗骸不归故里,竖的是个空荡荡的衣冠冢,又尚不娶妻,连个未亡人都没,三道轮回里,生生世世都是个孤魂野鬼,不如寻个阳间的亲事,便能叫这郑家小公子有个依托,在阎王殿上,也能有底气是个男子汉。

儿子尚不成家便登了极乐,着实是郑济安的心头悔憾,总觉这可怜儿,百年后连个扫墓祭祀的都没,再听悟愧一说,更是笃定心思,决定安个女孩在家为儿守节。

小公子本来少时订了一门亲事,人死茶凉,人家怎可能叫女儿给他郑家结阴亲?

稍微端正一点儿的人家,也少有拿自家闺女儿嫁给死鬼守活寡的,再往乡下挑,大半都是粗手大脚,天残地缺,字儿不识,体面话都说不清的村姑,真真是两厢不得齐美。

思前想后,郑济安才叫继室去瘦马馆,择个顶级姑娘,配给儿子做媳妇儿。当时柳倩娥恰好染了风热,拖严重了,便只得交了高姨娘料理。

只这瘦马馆的姑娘,再如何优质且是冰清处子,毕竟不是良家户,郑济安多少也是瞧不大起,左右一打算,决定叫这买来的瘦马,先给亡子当妾,妻位,再留待日后,边走边瞧。

这守阳妾室的职责,正是落在了欢娘身上。

听完郑济安唾沫横飞地说完,欢娘除了吃惊,却也是哭笑不得。

做妾本就可怜凄惨,没料自己更倒霉,还不是做人的妾,竟是做鬼的妾,连个巴望奔头都是难得有。

按着郑济安的意思,会择个好日,将自己迁至小公子生前住的东边大院,在家人面前过个眼,抬成小公子的水新娘,即是妾室,今后须得素衣简服,不施粉黛,不缀珠钗,还得长年茹素,潜心佛前,早晚念经,替夫主超度。

未当嫁娘,先成寡妇。

名义是妾,倒更像出家当了姑子。

却也免了其他一些烦恼,例如被大婆压制,同其他侧室通房勾心斗角,避免摊上个厌恶的男人还得要忍着恶心,软腰屈膝地承欢于前。

欢娘想,自己大概只需将讨好夫主和正房的力气,拿来对待郑家夫妇,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在这乡绅后院,做个寄生米饭虫。

总之,下半生,便是一株孤零零,冷清清的后院无根草,连花儿都谈不上,花儿还得有人来时时浇灌着呐,这般一想,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厅内,郑济安言明意思,欢娘正是默默想着,一时气氛安静。

柳倩娥本来不厌恶欢娘,无奈一向跟高姨娘不对盘儿,自己已经发话不要这匹瘦马,最后还是进了门,想着高姨娘占了个小上风,心里不痛快,见欢娘久不开声,发了话:“怎的,你是不甘心?”

欢娘俯首:“奴家已是郑家的人,哪儿来的不甘心。”除非有朝一日把那衙门和郑家的卖身契毁了去,还她一个自由身……

郑济安挥挥手,又提点了几句,叫成纪氏先打发欢娘下去了。

下人们一走,柳倩娥便沉不住气儿了,见这夫婿脸色还算平和,撒口便道:“高姨娘做事不清不楚,这瘦马是芦萍院里择出来的,压根儿不是好货色,也不怕怠慢了我家少爷!”

不提还好,一提,郑济安便又想起因为霍怀勋不老实的放荡之举,弄得自己在众人前头吃了哑巴亏,更是厌恶那霸王祖宗,想着霍怀勋今儿还留宿,刚刚还好声好气儿地亲自过去慰问被子褥子垫子够不够,更加一层气闷,将怒火泄在柳倩娥身上,一拍桌:

“就你放些马后炮!本是你的事儿,你交给翠翠做,她若错了,你也得顶一大半!可别说你病了,没来得及过目,若你真的对我儿子上心,就算是病得要死了,也得爬起来,提前先看看那瘦马,再领回来!”

柳倩娥气急捶胸:“可是天地良心哇!小公子虽不是妾身所诞,也不曾跟妾身相处太多辰光,但妾身一向不忘为母之责——”说着捻出绣帕,摁住眼角,话儿都说不下去了,长一声,短一声儿地哽起来。

郑济安泄过怒后,舒服了些许,见这妻房模样,语气才和缓一些,却还是很不耐,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这心思,我都懂,这瘦马,来了就来了,我瞧着,也没什么不好,口齿伶俐,相貌干净,不比小家碧玉差多少,何况只是个姨娘罢了,又有什么太金贵?不过为了叫我儿那边添个人,多些香火不太寂寞罢了。”

柳倩娥见老爷安慰,生了骄心,又听他说了句“只是个姨娘罢了”,牙齿一咬,冷冷道:“是啊,只是个姨娘罢了,本该命贱人微,可有的姨娘怎就这样得主子宠爱,地位这般的不凡?”

郑济安见她说来说去,又绕回老话题,懒得听她埋汰高氏做些争风事儿,撩袍便出了大厅,朝高姨娘的瑞雪院走去。

柳倩娥蹬着缎子鞋儿跟到门首,瞧着夫婿走的方向,气得调头,将案几上的茶盅拿起来,“哐啷”一声,朝顶梁柱上摔去。

门外进来个五十几的老婆子,瞥一眼地上残片,唤来丫头,拾掇了去,才将柳倩娥搀回主座,拍背顺气儿,苦口婆心地劝:“我的小姐,何苦跟自己的夫婿为了个姨娘怄气呢。”

这老婆子也是桐城人,原是柳倩娥娘家的一名街坊,夫家是个农户。

柳倩娥幼年丧母,为了赚取些用度,老婆子奶过幼时的柳倩娥,后丧夫,膝下无所出,见柳倩娥嫁了个有几分家产,便一起从桐城跟到了肇县,又改嫁了个姓焦的贩子,平日里头,柳倩娥与他关系也最是亲密,当做娘家人一般,这焦大娘喊惯了口,私下将柳倩娥家里的称呼也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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