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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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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岗查呢?有没有减撤迹象?”接下来将有颇长一段同舟共济的路要走,卢若铭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 





“有的,许多临时的关卡已经撤销。” 





“那麽说我们可以改走旱路了?”听至此处覃朗接口。 





“为什麽?”当年出逃在客栈被擒的经历至今记忆犹新,卢若铭不觉带上了诘问的口气。 





“水路比较绕远,而且船上生活到底简陋些,不过夫人若是喜欢水路那就还是走水路好了。”根据原先在甘棠的记忆,覃朗直觉认为卢若铭是想逃避王室的追踪,所以立刻改口。 





“你呢,天屹?就打算顶著这张脸四处招摇过市?还是你认为反正阚家已经灰飞烟灭,降家目的已达不会再深究我的死活,所以不妨让王上派人将我接回去?”见寒天屹沈默著不发表意见,卢若铭迫他表态。 





“当然不是,夫人。我明白您的意思,如今局势微妙,陛下应该集中精力应付朝政,如果此刻我们泄露行踪的话难免节外生枝。” 





“这样啊?还是夫人高明。”覃朗头脑灵活又对时局甚是了解,虽然半途介入但听了几句便已经融汇贯通,“之前议论起国事时我们都很替陛下著急,盼他们不要再养虎遗患,早下决心铲除权臣悍将以正王威朝纲。如今夫人将计就计设下了这个局,只希望大王能够痛定思痛因势利导开创出一番新局面,也算不枉夫人一番苦心。不过以如今阚降两家的变故看,大王的确是要有大动作了。” 





“天屹阿朗,你们也不用兜圈子,我知道你们是担心大王急痛攻心乱了方寸,想通个消息好叫他们放心安排。但是,”略顿了顿卢若铭思索著措辞,“我的家乡有一句俗话,叫做化悲痛为力量,意思是说人在悲愤的时候往往更能激发出自身最大的潜力。我不知你们对陛下了解有多深,就我所知他们一向恣意任性斗狠好强,於功业宏图一道反倒是并不热衷。那时候若非王爷遇刺身亡而我又被掳去大簇脱出他们掌控这两件事的同时刺激,他们是万万不会坐上王位的,正如今日若非我同宽宽诈死,他们也断断下不了决心拿阚氏开刀。但是,江山百姓天下黎民并不是儿戏,君主之位需要的不仅是勇气智慧更需要长久的耐性和责任,不是冲冠一怒或是一时兴起就可以胜任的。” 





“锻炼和考验?夫人是要锻炼和考验大王?”覃朗听得发呆,半晌方才小心试探。 





怀里好睡正酣的宽宽动了动,卢若铭忙著低头拍哄没有回答。 





“那要是陛下没能如你所愿呢?恕我直言,夫人,”寒天屹犹豫了一下仍是说出自己的意见,“夫人您秀外慧中,心胸韬略都不逊须眉,而陛下又对您情有独锺,您为何不尝试回到陛下身边辅佐,一同创一个太平盛世呢?” 





“天屹说得对,夫人,到时候这段佳话一定永载史册。” 





“可惜陛下并不认为他们需要我的辅佐,而我,也不会去辅佐两个扶不起来的人物。”事实是,以敌对开的头他从来就没有往合作方面想过,此刻虽然有了打算,但就好像一直对抗命运的人,遍体鳞伤以後就算发觉还有握手言和的另一条路可以尝试,怨恨苦涩的情怀却是难於平复的。心理上他需要一个缓冲以便重新面对他们,而客观上他也需要一些契机来令这种合作变得更可操作,说白了就是要南刻南制愿意接受他的这种合作方式。 





觉得这番话涉及家务,覃朗寒天屹一时无从置喙,又见他神色冷峻只得维持缄默。 





“天屹你的假设并不成立,以陛下此刻的位置不成功则成仁,真到那时,不仅是我和宽宽,连你们在内都得各凭本事另谋生路了。”停了停,卢若铭放缓语气,“这样好不好两位?若是陛下此番能够成功清除异己显现君临天下的气象,我便如你们所愿回到他们的身边,算我求你们了,好吗?” 





“夫人言重了。”覃寒二人闻言齐齐开口,之後相视苦笑。 





“夫人,覃朗曾立下誓言,今生此世夫人任何差遣都万死不辞,所以只要夫人坚持,覃朗不会反对。” 





“我欠过夫人您的情,却不曾欠过陛下的,”寒天屹一如既往并没有正面答复,“这样吧,阿朗,就听夫人的,咱们走水路,也少了许多住店的嘈杂。这一路就由你出面安排吧,我也懒得戴副面具到处晃,船上*到底简单些。南筠桦叔那里我来说明,小珂你呢?是愿意继续跟著你家主子流落在外,还是想回宫去?” 





“你们说的那些道理小珂不懂,小珂只知道主子去哪儿小珂就去哪儿。” 





知他是外柔内刚的执拗性子,卢若铭轻轻拍了拍他以示明白。 





“对了,桦叔那边怎样了?你见著他了吗?”覃朗听寒天屹提及,方才想起来问道。 





“没有,但那晚我曾混迹在救火围观的人群里,看见束!带著不少武馆子弟也在,郡守大人还拉著他不住询问著什麽。看情形他已经收到我们留的告辞书简,若是这样桦叔就应该已经同南筇南筠会合了。”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寒天屹率先下车:“天就快亮了,夫人,这里有处废弃的祠堂,咱们稍事修整变妆再赶路比较好。” 





的确他们这一身泥土怪味粗陋衣饰坐著马车赶路很容易引起注意,不过换装前卢若铭希望可以好好洗个澡。刚抱著宽宽下了马车,一直充当车夫静侍车旁的南柏突然开口:“夫人,南柏同小珂一样不懂得你们说的那些国事道理,南柏只知若非夫人辅助王爷废奴,南柏至今仍是奴隶身份。桦叔还有南筇南筠都因为夫人的缘故相继脱了奴籍,所以我们几个出宫前对天盟过誓,追随夫人,绝无二心。” 





原来夜深人静他们在车厢里的对话赶车的南柏都听在了耳里,头一次面对面体会到自己的政治行为对普通人产生的影响,卢若铭感觉非常震撼。 








34 





因陋就简以沿途的义冢祠堂为落脚点赶了数天路,他们如期在涝水岸边与走水路过来的南筇南筠碰上头。这是事前约好了的,如果卢若铭这边耽搁超过5天,为安全考虑南筇南筠并桦叔便不再干等自行乘小船往涝水。 





“夫人,这些事让小珂来做就是,您还是带著小公子去玩吧。” 





因为一次性的绒纸尿片断档,那是种可以媲美宣纸吸水功能又比宣纸强韧的纸质用品,品种档次多种多样,此地人多拿来做成|人厕纸和小儿尿布,走水路采买间隔时间较长而宽宽依旧不会自觉如厕,所以他们便多了项手洗棉制备用尿布的工作,好在出行以来日日晴空万里,令得洗晒很是方便迅捷。面对碧水长天金秋两岸的景色卢若铭只觉生机萌动,体内常常有股躁动的力量呼之欲出,偏偏船上空间有限他又格於女人身份不能惹水手船工注意,便只得没事找事地寻些活计做来宣泄,洗尿布便是其中一样。 





小睡醒来的宽宽在母亲背上咦哇扭动著,不住拉扯母亲头上的遮面帷巾想要下地玩耍,卢若铭兴致很高地将他抱回胸前,指著晾成万国旗状的尿布刮他粉嫩面孔取笑,宽宽好像听懂般害羞地钻进母亲怀里咯咯笑,一边还使劲扑腾著小胖腿撒娇。 





虽是桨力风帆,但船身规模却很大,他们在这边甲板上玩笑的同时,覃朗寒天屹正带著南筇南筠在另一边钓鱼,因为南筇南筠沈不住气,所以每每空钩而起惹得覃朗寒天屹不住取笑,看著他们,卢若铭静静开颜。 





寒天屹为了怕泄露身份一路上都遮著幅面具,虽不及当初孜莱的作品手工精细,但也足以乱真,此刻他因为易容而略显僵木的面孔上满是笑容,一双眼睛尤其闪亮,全没了过往的忧郁清远。而南筇南筠爱玩的天性因为没了环境压力也完全释放出来,配上覃朗的活力与开朗,这四个人每日花样翻新窜上跳下玩得不亦乐乎,完全不记得今夕何昔何所在。 





“小珂,你觉得南柏怎样?”显得漫不经心,卢若铭闲闲问道。 





“南柏?很好啊,实在,功夫也高。”小珂答著突然意识到什麽,面上红了红接道,“主子,小珂这辈子就想跟著主子过。” 





“不想有个自己的家?还是因为不中意南柏?别紧张,我不会乱点鸳鸯谱的,你不喜欢的话就当我没说。但是,”抬手替他抿了抿被风吹散的乱发卢若铭语气温和,事实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有这样感性化的思维动作。那些曾经的温暖友善激|情热血,终是教他学会了勇敢面对,学会了宽恕感恩。面对伤害挫折,他不再是单纯的冷漠逃避偏激自闭,与这异世界里的人与事他终於开始有了鱼水交融的感觉,“小珂,有了家也一样可以跟我做事啊,所谓安居乐业,家与业不一定是矛盾的。怎麽啦?小珂?”没想到自己一番话会说出小珂的眼泪,看著他圆小精致的面孔涨得通红卢若铭失笑:“不用这麽激动吧,小珂,小珂?” 





“主子,主子,我……” 





“鸟鸟,鸟鸟,娘亲──,鸟鸟,” 





“啊,大鱼,好大的鱼,夫人──快看,我钓上来的,” 





“鱼鱼,娘亲,呵呵,鱼鱼,宽宽要──” 





“不想说就不要说,小珂,没事的,没人逼你。走,一起去看看他们钓了什麽鱼上来,今晚我做鱼汤给大家喝。” 





小珂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有难言之隐,卢若铭有些不忍,这样卑微弱势的生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总难免会有些隐痛,他无意揭他疮疤,趁著大人孩子大呼小叫,他弯腰牵著宽宽的手往热闹中心走去。 








接近弘农时,覃朗因为要交待些公务改走陆路,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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