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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库部仆首褒济大人的折子王爷您不妨仔细斟酌,他的观点虽然保守,但比较不容易被王族院的长老抓住辫子。虽然按他的办法,税制改革的速度会放慢,然而那总好过被绶王否决得逞吧,这样子大王也好做一些。”
“唔,”嘉许地点点头,南王缓缓翻阅手中的公函抄本,“铭儿,你模仿我的笔迹已可乱真了。”
那还用说,好几个月了,起早贪黑地练,为的就是这句话,偷偷地笑,卢若铭眼角轻轻睃着那个伏案批注有些嶙峋的背影。这时南王桌上的灯蕊突然爆了两爆,他连忙取了剪子过去剔亮,之后又帮着换了杯热茶,回来发现砚中墨汁将涸便在一边浓淡适宜地细细研了一缶,这之间南王却是头都没有抬一下。卢若铭突然有些心疼,这样子日复一日地操劳,如何胖得起来?
其实监政之职说白了就是国王的首席助手,帮着国王制定国策,督导整个政府即执政司对这些政策的运作,反过来执政司所有上表的公文报告也都先交由监政司批复之后才转到王上手中。但与此同时,东园王室还有一个王族长老院,由数个王族近支成员组成,在国家重大决策中也拥有一定的发言权。这个长老院是太祖开国时就成立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协助国王更好地管理国家,但由于历任大王都努力地加强王权,外加西氏王后篡权多年,所以早已名存实亡。然而在与外戚争斗的那些年里绶王又重新将其建立了起来,并且随着他自家势力的崛起长老院的能量也相应加强,到如今已经有了与国王同等的下情上达权力,与朝廷并连分支的体系令得国中各个机构的政治斗争错综复杂,是以南王有很大一部分精力都被牵扯进了这类王权争斗中。
卢若铭看得出南王为此深深烦忧,他真正的政治抱负并不是王权争战的工具,为此他与他曾有过一段谈话——
“王爷,这个衮蒙私吞朝廷赈灾粮款导致定襄饥民暴乱不杀何以平民愤,我不明白您为何还要绞脑汁为他开脱?”
“首先,粮款是在中途被劫,谁能证明盗匪的供词不是诬陷?第二,当地富户已经开仓赈灾,为何仍然出现了饥民暴乱?”
“第三,为何人证俱在,仍然不断有人上表上书为其喊冤?”
“铭儿,你既然已经分析出来了又何必明知故问?”
“因为我觉得有很多时候牺牲是必须的。此事再闹下去,难免就遂了绶王的意,您也知道他已上奏大王推荐左孤允梁接替衮蒙做定襄郡守,左孤允梁是武将出身,而定襄是穷山恶水之处,泼妇刁民极易生事,只需略加挑唆东园怀便又会有一份军政权力到手,您若再不速战速决尽快安插自己人,此事就成定局了。”
“的确是这个道理,难为你小小年纪就想得到。但你可知衮蒙为官清正,做定襄郡守期间引水灌渠躬耕垄亩大大缓解了当地十年九旱讨饭成俗的情形,虽然在当地深得民心,但他却从不曾居功自傲与朝廷讨价还价。铭儿,做大事者不可以有妇人之仁是没错,但是也不可以随意牺牲忠臣良将,此事的结局若是平常的丢官削爵倒也罢了,侵吞赈灾粮款可是诛杀九族的重罪。他至今未曾替自己辨白一句,并非信我能脱罪于他,而是信我以黎民苍生为重的心与力,若我随意便弃他不顾,你说我这监政还做不做得下去?”
“都是那个东园悦,若非他有意拿绶王来制约你,又怎容得东园怀如此嚣张。”
“但是制衡之术原就是帝王之道,更何况这安槐国原就是他东园家的。”
“您真的这么认为?我是说这天下乃是一家一姓之说?”
“又想说我愚忠?不,铭儿,我其实并不信这个。事实上当年太祖文昌公开天辟地之时就曾经说过‘这天大地大孤王要与众兄弟共享’,他所谓的众兄弟指的是我们西南北三家的先祖,他并没有食言,立国之首便以他东园姓氏首字为例将我们几家的姓氏改作了西南北,并分封为王,意即东南西北共安天下,并且最初的王族长老院里也有着东南西北四个姓氏。你瞧,你所谓的民主在我们这里也并非无迹可寻不是吗?事实上,铭儿,很早以前,那时还是西后专权,我就曾经问自己为什么无论承继者愚钝残暴这天下非得是一家一姓的,为什么只能以阴谋与武力才能实现朝代的更迭,就不能有一个更加温和的办法吗?”
“您想说什么?禅位吗?”
“或者照你们的说法,选举?”
“但是,你们这里尚无这个民智基础,你们的意识形态完全是封建甚至是奴隶社会时期的。”
“又想说你那套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理论?铭儿,你不也说过我们这里已经很有你所谓的资本主义经济的萌芽,你既然已经穿越时空,何不也打破头脑中的时空界限帮助我尝试作为一番?来,同我再说说你们的历史,我对那个古罗马帝国的情形很感兴趣。”
当时卢若铭曾为他理想主义的想法骇笑连连,这个南王在人前俨然一副沉稳睿智冷静克己的栋梁模样,可是私底下却往往会表现出文才风流书生意气的另一面,随着对他了解的加深卢若铭渐渐开始替他担心,这个人的求真与务实注定他会将这些想法付诸实施,不是祸福难料的问题,他可以肯定他会失败,毕竟历史上改革的先驱哪怕是国之首脑能有所成而又得了善终的少之又少。
09
“铭儿,明日我会引人过来讨论鹿安/招余的战事,你记得留神听一听。”折子批复告了一个段落,南王放下笔有些疲惫地捏了捏肩颈,卢若铭收回思绪过去帮着按摩捶打,触手一片僵硬,“呵呵,铭儿,若是赫儿他们知道你这样子聪颖乖巧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我猜一定是生气,这两个孩子啊,说来也有20了,却不知何时才能够真正长大。哎哟,你这么用力做什么?哎哟,好好,我不提他们了,放心,这次没个一年半载他们回不来的,我保证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再也不敢欺负你了,好了,别再生气了,今儿想吃什么消夜?”
“您保证?还是我自己保证比较可靠。你们父子连心,到时候您还不是同他们联着手来欺负我。”口里说着气话卢若铭手里的蛮力却缓和下来,看着南王一脸舒心的样子他也有些忘我,那一刻南刻南制的威胁变得遥远,那些伤害与痛楚也变得不那么真实可怖,就连这个野蛮黑暗的时空也显出些微温暖明亮的色泽,他甚至生出一种天长地久的错觉。虽然他知道自己闯入此间是一个误会,虽然他知道南王如此栽培他有为了儿子的目的在,然而该时该刻他觉得能够由他引领着、引领他参与这个陌生时空的历史进程是一种难得的际遇。
更何况,事在人为,一年的时间不算短。
“王爷,时候不早了,要不睡吧?明儿还要早朝。”见南王已有些昏昏欲睡,卢若铭小声劝说。
“不,我略歇一歇就好,头发痒痒,帮我篦一篦可好?”低声嘟囔着,南王有些难过地扯扯头发。
“痒?索性洗一洗吧。”说着卢若铭让小厮按他要求安置了躺椅热水,将昆虫和草叶浆汁混合制成手感气味功效皆不逊于现代化学产品的洗发水均匀抹在南王头上,然后便照着现代社会洗头房的手法操作起来。略略松开的领口下南王的颈项白皙紧致,特别是喉结处尤为细洁,此刻被他侍弄得惬意享受模样竟有着十分的性感。也许是来到这里久了,卢若铭并没觉着自己如此看待一个同性有什么怪异,他忽然有些好奇,南王若剃去髭须会是副怎样的模样?
……
“王爷,此事请千万三思而行,右平是大簇疆界,若这么贸然出兵,恐怕会引发滔天战祸。”
“那咱们就该坐视前奚仰国民在那里受苦受难?莫忘了奚仰国已归入我安槐治下,对于子民我们理该保护,这可是安槐历来的规矩呀,王爷。”
“但是,王爷,大簇同样占据了奚仰国的一半领土,我们不能为了别国子民让自己的子民承受战祸。”
“是啊,王爷,当初大簇方曾表示他们只要土地,因而协约明确规定奚仰国民可以自行选择在哪里安居,为此朝廷甚至为他们另辟了安身之地,是他们自己嫌安槐土地贫瘠选择留在大簇,如今不堪为奴便又挑唆吵嚷着说安槐不管他们,简直无理取闹。”
“话虽如此,但王爷,如果我们想要以自治条件来平息现在的暴乱就必须给那演青一个能够走下来的台阶。”
“以跟大簇打一仗为代价?他的身价未免太高了些吧?”
“王爷,或许可以试一试那位昭玟公主对演青的影响力?”
“莫忘了,咱们吞并奚仰刚刚八年不到,百姓尚未自亡国之痛中恢复过来,演青的起事很有民心基础,若是昭玟亦有此意,我们只怕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下官以为应该乘胜追击,命世子荡平邙陵城击杀乱臣贼子永绝后患。”
“问题是,王爷,这样一来难免牵及右平,大簇又岂肯坐视。”
……
卢若铭一边眼观六路地在屋里侍侯着笔墨茶水,一边用心听着各人的议论,自从上次遭南王当众训斥,他便再没有尝试在类似场合发言,倒不是他怕了南王制裁,也不是找不到机会,事实上自从他来内书房当差,南王便喜欢隔三差五地将一些外书房的会议搬进来让他侍侯,事后也往往以考较方式要他谈谈意见。他之所以决定缄默是缘自那次训诫之后不久他无意中听到的众人的一场议论。
那时天气还不算太凉,有一日太阳很好,南王没回来午饭,他便在饭后抱着斗篷独自跑到院中花木丛里看书小憩享受秋阳,前晚练字练到深夜,这会子便有些吃不住劲,正在迷迷糊糊的当儿突然听见人声杂沓,原来是南桓领了一众官员过来议事,显是刚刚吃罢筵席,借着酒意各人都有些放肆,卢若铭见南王未回便懒怠起身伺候,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