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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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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你的左手姿势虽然正确右手却弄错了,应该这样。”傅玉书轻轻捉住伦婉儿的右手。
  伦婉儿没有作声,也没有挣开,一张脸已红到脖子上去了。
  傅玉书看不到,却感到伦婉儿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铮琮”又一响,终于拨出了那一声,傅玉书接问道:“是不是?”
  伦婉儿无言领首。
  房中一灯如豆,云飞扬手抓着香囊,呆坐在床沿,只顾回想着方才伦婉儿吃粥的情形。
  他的脸上有笑容,笑得却像个白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回忆中醒过来。
  对周围望了一眼,倏地跳下来。
  他东翻西找,终于找到了文房四宝,磨了满满的一砚墨汁之后,又呆在桌旁。
  他眉头深锁,好容易才展开笑脸,随即挥笔疾书,字写得居然还很不错。
  灯更淡,地上遍是一团团的废纸,云飞扬写了又改,改了又丢了,丢了又写,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写好他要写的那封信。
  他将墨渍吹干,摇头摆脑地读了几遍,才将信折起来。
  看看香囊,再看看那封信,他终于有了分寸,将那封信再一折,小心翼翼地塞进香囊内,又呆在那里。
  他的目光逐渐迷蒙,倏地一笑,手执香囊,往外就走。
  才走到门前,又停下,伸手掩住了心胸。
  “怦怦”心跳声可以清楚地听到,他果在那里想了一会,将香囊往怀中一塞,霍地转身回奔到床前,俯身从床下抓出了一坛酒,将盖子扳开,捧起来,仰首痛快地喝了几口。
  酒珠溅湿了他的衣襟,他完全没有在意。
  几口酒喝下,他的脸颊已发红,也不知是因为心情太兴奋还是酒力已经发作。
  “砰”的一声,他将小酒坛放在桌上,立即冲前推开门,故步疾奔了出去!
  一口气奔到伦婉儿房门外,云飞扬脚步“霍”地一顿,定神住四周一望。
  一咬牙,他探怀取出那个香囊,本待冲上去,结果却还是蹑着脚步走上门前石阶。
  房中有灯光透出,云飞扬在站前打了一个转,却走下石阶。
  他张口欲呼,话到了咽喉,又咽了回去,那样子,比方才送粥来的时候还要紧张。
  因为他现在送的是一封情书。
  他绕着院子打转,倒希望伦婉儿又像刚才那样,在自己身后出现,省却那许多麻烦。
  他打着转,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果然又在后面来了。
  脚步一顿,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踢着脚,等到脚步声在身后停下,才回过头去,道:“婉──”
  一个字出口,他整个人就一呆,双手忙往后一缩。
  站在他身后的不是伦婉儿,而是赤松。
  赤松的鼻梁正在抽动。
  云飞扬傻笑,双手将香囊藏在背后。
  “你在干什么?”赤松终于提出了质问。
  “没什么──赏……在赏月……”云飞扬吱唔以对。
  “混账,今天是初一,哪来月赏。”
  云飞扬一呆,抬头望去,天上果然就只是星光闪烁。
  赤松鼻翅又一阵抽动道:“你喝过酒吗?”
  “我……我……”
  “你收着什么东西在身后?”赤松探头望去。
  云飞扬慌忙回避道:“没……没……没收着……”
  “拿来!”赤松暴喝,伸手,目光如雷。
  云飞扬无奈将香囊交出来。
  “一个香囊?”赤松随即发现那封信,道:“这又是什么?”说着将信抽出来。
  云飞扬大惊失色。
  “三更半夜,满身酒气,手执香囊,行动鬼祟。”赤松接着喝问道:“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我没有……”云飞扬一急,说话也不清楚了。
  “没有?”赤松手指香囊,道:“那这个香囊,是谁的?”
  云飞扬说既不是,不说也不是,并不知如何是好,傅玉书已伴着伦婉儿走了进来,看见两人的情形,加快了脚步。
  云飞扬更惊慌,赤松亦回头望去,伦婉儿一见奇怪道:
  “师叔,怎么我的香囊会在你那儿?”
  “是你的?”赤松一怔,手指云飞扬道:“那你得问他,我是在他的身上搜出来的。”
  伦婉儿“哦”的一声,望向云飞扬,云飞扬只有苦笑。
  “里头还有一封信。”赤松接将信一抖。
  “这封信不是我的!”伦婉儿奇怪至极。
  “那又是谁的?”赤松将信抖开来,目光一落,道:“信末的署名──云飞扬!”
  他瞪着云飞扬,云飞扬几乎没有昏过去。
  “玉书看他为的什么──”赤松将信递给傅玉书。
  傅玉书接过,道:“婉儿妹──”只读了三个字,就皱起眉头。
  赤松一呆,道:“读下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冬……”
  伦婉儿听不懂,云飞扬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玉书,你到底读什么?有没有读错?”赤松亦眉头大皱。
  弟子只是信上写什么就读什么。
  赤松将信取过来一看,转过时到云飞扬手中道:“你来读!”
  云飞扬接信在手,尴尬至极,也不知如何启齿。
  “读!”赤松暴喝。
  云飞扬硬着头皮,读出来:“婉儿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赤松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哦,原来是一封情信。”
  那一边伦婉儿却红了脸庞,怒瞪了云飞扬一眼,飞步疾奔了过去,冲进房间,“砰”地将房门关上。
  云飞扬惶恐地望着那扇关上的房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傅玉书走了过来,道:“云兄,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去睡觉吧。”
  云飞扬当然听得出傅玉书在帮忙自己,一点头,便待转身举步却立即被赤松喝住,道:“走得没那么简单。”
  “长……长老……”云飞扬内心慌了出来。
  傅玉书亦急了起来,道:“师叔,这件事……”
  赤松冷笑道:“交给掌门师兄,看他怎样处置了。”
  云飞扬一听,面色大变,豆大的冷汗滚滚落下。
  灯光苍白,青松苍白的脸颊却升起一抹红晕,显得生气至极。
  傅玉书看在眼内,不敢作声,赤松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师兄,你可要好好地教训一下你的人。”
  青松反而冷静下来,目注云飞扬,沉声道:“飞扬,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屡犯规条,非要重罚你不可。”
  云飞扬垂下头。
  “由明天开始,罚你担水一年。”
  “多谢主持……”云飞扬反而喜出望外。
  “不要太欢喜,本座是要你由山下水井担上来。”
  云飞扬傻了眼,由山下到山上,要走多远,他当然心中有数,就是空着身子,也得冒出一身汗,何况还要担着两桶水?
  “还有。”青松正色道:“一路担水,一路背诵本派戒条,让你稳记在心,知所悔改。”
  云飞扬只有点头。
  “还有──”青松意犹未尽。
  云飞扬却骇出了一身汗,道:“主持,你老人家开恩……”
  青松一扬手中信,自顾道:“看你错字连篇,实在有失我武当派体面。”
  云飞扬惭愧地垂下头,青松转向傅玉书道:“玉书,为师想你平日抽暇教他念书写字,你意下如何?”
  传玉书不暇思索,道:“弟子亦早有此心,只是……”
  “只是怎样?”
  “弟子恐怕有负师父所托。”
  “你是说他不堪造就?”
  “非也,飞扬兄天资聪敏,只是师父罚他每天担水,经年累月,难保心疲力倦,无意向学……”
  “你的意思是……”
  “求师父将罚期缩短。”
  “你说的也有道理。”青松沉吟了一会,道:“那为师也就网开一面,改罚他担水一月。”
  “多谢师父!”傅玉书一堆云飞扬。
  “多谢主持。”云飞扬不忘一句:“多谢傅兄。”
  赤松却闷哼一声。
  “去!”青松接着挥手,那封信在他手中落下,未及地,已片片碎裂。
  晓风吹开了朝雾,也吹起了管中流那袭披风,七宝、六安手捧琴、剑,紧伴左右。
  他们已经在武当山下。
  仰首望去,武当山凄迷在朝雾中,气势非凡。
  “近山远水千里画,洞天福地四时春──”管中流着着淡然一笑,道:“武当山人称武林圣地,果然是一处好地方。”
  六安却前望,道:“公子,前面有几条小路,不知道哪一条才是上武当山去的,”管中流道:“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六安道:“问谁?”
  管中流目光一转,云飞扬担着两桶水,从那边路口转出来。
  他一面前行,一面沉吟道:“第一条,尊师重道,第二条,苦练功夫,第三条,锄强扶弱……”
  他也不知道已念上多少遍,语声已有些含糊。六安急步走过去,追上云飞扬,云飞扬竟无所觉。
  六安再追上,一转,拦住云飞扬前面,云飞扬一怔,让开。
  六安喝问道:“你,我问你,上武当山走哪一条路?”
  云飞扬没有理会,自顾道:“第一条……”语声含糊,六安还未听清楚,云飞扬又道:“第二条……”
  六安喝问道:“到底是第一条,还是第二条?”
  “第三条……”
  六安“哦”的一声,呼道:“公子,他说武当山该走第三条。”
  管中流点头,举步,云飞扬这时候才如梦初觉,急嚷道:“是第二条才对!”
  管中流冷然一笑。
  六安这边却跳起来,道:“你方才又说第三条?”
  “我……”云飞扬才说出一个“我”字来,六安已大骂道:“我们面前你也敢胡说八道。”突然起一脚,将云飞扬担着的一桶水踢翻。
  管中流急喝道:“六安!”
  “公子──”
  云飞扬只道管中流要教训六安,哪知道管中流却道:“平日我怎样教训你的,应该要自顾身份,何必与下人争执?”
  云飞扬只听得怔立在当场。
  缭绕青烟中,青松看来更显得憔悴。
  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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