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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刀子和刀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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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陶说,风子你过分了,你欺人欺上脸了,撒尿撒到头了。 
  我摇摇头,我说,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他妈的替她扬名你还得付我感谢费,是不是? 
  阿利过来隔在我们中间,这是我和陶陶闹崩以来,阿利第一次站在我们中间。阿利的样子真有说不出的可怜,他哭丧着脸,劝劝陶陶,又劝劝我,他在陶陶的耳边像蚊子似地说些什么,又在我的耳边蚊子似地说了另外一些什么。我闪电般地瞟了一眼伊娃,伊娃耷着眼皮,脸都羞红了,双手反复地搓。我想,她是得意得不行了,我成全了她的好事。我读的那一段,正是她写给陶陶的情书。我就说,你写得真好啊。 
  她并不抬头,她说,谅你也写不出来。 
  我愣了一愣,找不到话回敬伊娃,就恼羞成怒,突然照准她的脸就吐了一口唾沫!陶陶扑过来揪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死里摁。但是我的板寸太短,一下就挣脱了。我知道陶陶铁了心,男人铁了心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呢?他就揪住了我的耳朵,没命地揪。我的耳朵在一阵烧灼之后,就像已经被揪下来了。他的手劲真大,他的手背上还跟美国佬似的长着卷曲的猪毛。我嚎叫着,妈的×,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呢!! 
  没有一个人敢应答,也没有一个人敢来劝阻陶陶。他把我一直揪到伊娃的跟前,我晓得,他是想要我给她磕头认罪呢。噢,我他妈的情愿马上去死也不能低头啊,可我的脖子硬不起来,一点儿也硬不起来,我的脑袋就那么一点点地埋下去。眼泪涌上来,糊满了我的眼眶,我咬住嘴唇,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我其实已经哭了。我用响亮的哭腔大吼道: 
  陶陶,你今天真让我给瘸子磕了头,我会宰了你们两个狗男女! 
  陶陶的手松了一松,但并没有松开。 
  包京生走过来拍拍陶陶的肩膀,他说,哥们,煞煞这小囡的野气是对的,可也别玩得过火了,是不是?你不要了,还给我留着吧,啊? 
  陶陶没说话。 
  包京生又拿指头托着我的下巴,他说,小囡,今晚跟我去泡吧? 
  我想踢他两脚,可我没劲。我就说,我泡你妈!其实我只说得出,我泡,泡,泡…… 
  包京生就笑了,再拍拍陶陶的肩膀,那手拍上去就没放下来。我猜想包京生是在加劲,而陶陶则在犹豫。 
  我终于缓了一口气,搭起眼皮,看见朱朱站在很远的一个地方,很安静地看着我们。我心里闪过疑惑,朱朱怎么会那么安静呢?可我哪来到及细想,眼睛扫过去,还看见那可怜的瘸子把双手抱在胸前,笑眯眯地欣赏着陶陶为她做的一切,她高兴得连鹰钩鼻子都在煽动呢。但是,我从她得意洋洋的声音里也听出了狡黠和不安,她说,陶陶,看在包京生的面子上,就饶了疯子这一回吧。 
  阿利的声音在颤抖,是真正的惊慌失措,他说,陶陶,陶陶,陶陶…… 
  我心里发酸,可怜的阿利,他重复着叫着陶陶的名字,以此来响应那瘸子的要求。这时候,下课铃声响了,陶陶喘一口气,扔芒果皮似地扔了我的耳朵,走开了。但是我的耳朵并不知道这一点,因为它们早已失去了知觉。 
  我伸直了身子,浑身抖了抖,像是一条可怜的狗从水里爬上来,把脏水、和一切恶心的东西都狠狠地抖落了,我大叫一声,用攥紧的拳头朝着伊娃的鹰勾鼻子没命地砸过去! 
  但拳头打在了包京生的身上。他握住了我的拳头,轻轻地拍着,他说,别疯了别疯了,赶紧吃饭去吧,啊?他高高在上,又宽宏大量,仿佛他刚刚劝开的只是一场鸡毛蒜皮的婆娘架。 
  他说到吃饭,我身子一下子就软了。我用双手捧着脸,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哭了,我对自己说,我是他妈的饿坏了。   
  第十一章 在红泡沫酒吧(一)   
  临近下午七点钟的时候,我们都堆在嵌花的栅栏门前等铃声响起。阿利把我的手攥住,结结巴巴地央告我别跟着包京生去泡吧。因为急促,他那张小脸被憋得忽红忽白,他说,风子,你千万别跟包京生去。你想泡吧,你想吃火锅,你想做美容,或者,你想洗头、洗脚、洗桑拿,我都请你。但是,阿利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呢,我又如何能够向他说清楚呢?我难以表达,就只好拿手在他的招风耳上轻轻地摸了摸,我说,好可怜的阿利。 
  可怜的阿利更急了,他拉了一旁的朱朱,他说,朱朱你也劝劝她吧,她怕是要疯了。然而,朱朱莞尔一笑,她说,千金小姐嘛,身边还能缺了男人?阿利你呢,只算个男孩,还不算男人。阿利的样子似乎立刻就要哭了,我又摸了摸他的耳轮子。我说,你听她胡说。你是个好男孩,也会是一个好男人。阿利眼巴巴地盯着我,盯得我也他妈的的心头发酸了。 
  就在我们的身后,我听到伊娃的声音在说,今晚就去我家吧,我还有一大摞《大印象》要给你看呢,全是写给一个梦中男孩的信。伊娃当然是说给陶陶听的,但我没有听到陶陶的答复,也可能他只是深情地点了点头。 
  伊娃接着又说,或者你八点钟来约我出去,御林小区有一个酒吧,那儿是诗人和画家聚会的地方,你去看看他们,真逗。你不想进屋,就在我窗户上拍三下。 
  陶陶还是没有出声,他也许在吞着唾沫下决心吧。跟个瘸腿女孩泡吧,是需要好好下决心的。不过,因为听不到人应答,我就觉得怪怪的,好象这声音是凑着我的耳根在说的,是在邀请我去赴约呢。我很想掉头看看,可还是忍住了。 
  这时包京生从人堆里挤过来,他展开双臂把我、阿利还有朱朱都搂在一块,他说,去吧,去吧,都去吧。我们去泡红泡沫。阿利用沉默表示了不,朱朱却说,我们是想去的,可害怕结账的时候自己掏不出钱来。包京生涨红了脸,想说什么,她已经钻进人堆不见了。包京生嘿了一声,骂道,这小娘子,学坏了。 
  我说,我兜里还是有钱的,二元三角五分钱。 
  包京生拍拍口袋,把那河马般的大嘴支过来,他说,疯子,放了胆子疯吃疯喝吧,有任主任的乖侄儿请客呢。他嘴里呼出一股浓浓的酥油味。风吹着,晚春的空气中有一些凉意,天色正一点点黑尽,我在风中嗅到他的酥油味,有了恍惚的感觉,第一次觉得酥油味是热哄哄的,也是能让人暖和的。   
  第十一章 在红泡沫酒吧(二)   
  我和包京生是走着去红泡沫酒吧的。在这个季节的晚上走一走,身子就出汗了,发热了,慢慢也就舒坦了。我觉得我身上也有了一点点的酥油味了。他离我那么近,是从他身上传过来的吧。他一次次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都把它推了下去。但是他一直在坚持着自己的做法,而我也就妥协了。被这么庞大的一个男孩子半搂半拥着,女孩子心里慢慢都会长出踏实的感觉吧?我从不觉得自己是赖着男孩子才能开心的,可我今天实在是没有气力了。噢,你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呢,又疲惫,又憔悴,就是一条狗,一棵树,也希望它能让自己靠 
  上一靠啊? 
  酒吧靠近皇城坝,就建在皇城公园的北墙上。那墙是跟城墙差不多的墩实,十年前公园把它挖了一个缺口,缺口里就嵌了这么一座房子,先是卖工艺品、书刊,卖不动,就换了担担面和小笼汤包,没几个钱的利润,又换温州洗脚房,警察来抓过几回,再改成了酒吧。最初叫做“请君入瓮”,后来是“夜夜缠绵”,改来改去,就成了“红泡沫”。泡沫越做越大,成了我们这个西部城市的前卫标志。我从没有泡过吧,更没有泡过红泡沫。但常常路过红泡沫,从门外往里看,黑黢黢的,就像看一口夜晚的井。我还听说老板是个女人,长得又白又嫩,一天要洗三次澡,每次都要往浴盆里倒进一瓶波尔多的葡萄酒,满盆的泡沫红通通的,多少男人谈论她出浴的样子,真是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酒吧前门临街,植着两行梧桐树,后窗是公园阴森森的楠木林,酒吧嵌在老墙的缺口里,就像废墟里长出了一朵又长又圆的黑蘑菇。包京生很邪气地笑了笑,他问我,从街那边看这座酒吧,你说它像个什么东西?我说不知道,我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进酒吧的时候,里边还没有一个客人,清风鸦静,钢琴、倍大还有架子鼓都撂在黑暗里,就像是等待打响的枪炮。有个穿紫衣的女人坐在琴凳上,有一声没一声地敲钢琴,感觉钢琴是上了发条自己在说话。一个系黑蝴蝶结的侍应生在吧台后边很有耐心地擦拭着,把一个个高脚玻璃杯擦得闪闪发光。包京生把我推到侍应生的前面,那儿有几只梯子一样的转转椅,硬邦邦的,屁股放在上面很是不舒服。我想下来,但包京生的手把我圈住了。他做出奇怪的样子,他说,你怎么像是第一次上酒吧?我说,是啊,我爸爸要是知道了,要打断我的腿的。包京生哦了一声,他说,那不成了瘸腿疯子了?我嘻嘻地笑了起来,我想象自己一瘸一瘸走路的样子,是他妈的好笑呢。包京生又说,土耳其最近闹恐怖分子,你爸爸的安全不要紧吧?我说,恐怖分子再厉害,还不就是你这个样子吗!高二·一班还不是照样上学、放学,过晚睡早起的日子吗?我饿了,哥们,先来一大盘回锅肉,一大碗饭。还有,一大碗萝卜汤。包京生说,我的千金,别丢人了,这是酒吧。喝点什么?我不高兴了,我说,不要假眉假眼。我别过了脸不理他。他打了一个响指,面前就有了两杯红酒,老大的杯子,就那么浅浅的一点红酒。我把杯子端起来,一口喝干。冰凉的,有些酸味,还像长了些毛刺,割得喉咙和肠子都不舒服。上午才呕吐过的胃抽搐了一下,感觉又要发作。我说,我要走了。我提起放在吧台上的书包就朝门口走。 
  包京生一把把我搂住,他说,我的老祖宗,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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