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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起的视域里多了一涨上苍洒落人间的热泪,他,在寒风跋涉的脚步声中站了起来,带着痛苦的背影,也带着痛苦的目光,透过深邃的眸底,仿佛能看见远方那驻守千年的圣土在静静燃烧。
尸横遍地、狼烟滚滚,龙神最坚定的信徒们又一次让帝国的虎豹骑们品尝到了达苏会战的恐惧,可是,也将自己的生命之火燃尽。
长夜走失的一瞬,他,抬起了头,一眼深深的悲愤,他激动,他嘶吼:“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死去,而我,却活了下来了?”隐藏在心底的喧闹一下子熔岩般喷涌出来,浓烈而曲折,在愤郁弥漫的天空中哑了声喉。
天地无语,回答是那冰冷的风,整整一夜的呼啸,却只将寂寞洒落一地,满目的黑色无垠地涌来,最暗处,孤愤的身影以一块顽石倔强地兀立,凝固了的躯体,仍能听见骨骼在体内燃烧的声音。
山中涧水淙淙穿行于漫长的嶙峋与跌宕,把一条血色般殷红之路开拓,神秘的召唤,从四面八方突兀地进入耳畔,灵魂的涅槃升腾于笼盖苍野的喧嚣。
一种空虚的窒闷销蚀在夜之深处,帝国的虎豹骑们唱着凯旋的战歌,踏着喧嚣的脚步离去,这一块不堪回首的黯淡土地,流血的记忆只会让未亡人在梦醒时分惊颤醒来,现实的烙印终将毫不客气地灼伤怀旧的情怀。
抬起眼,他却看不见这个世界,他只看见自己手中的刀。
刀刃上泛着一层惨红的血光,那是死神的目光,而死神的脚步声却已走远,带走了许多熟悉的背影,他突然感觉到生命之轻,轻得仿佛一个人的叹息。
他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只知道,活着,就要肩负起死去的人未完的责任,从未有过的内在透明,灵魂中珍藏着最直觉最执着的感觉飞腾而起…
决死的意志正在点点锐化,活下去的觉悟渐渐深刻。飘扬的思绪不可遏止内心的回归和寄念,他隐约记得了丁虎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在紧张激烈的战场,在生死尤关的一刻,丁虎说:“云雷,你要活下去,龙族不能没有战士!”
一种终极的感觉诞生在心底,一种无限的渴求穿透过思绪,是的,龙族的战士活着,并不只是为了死去
,龙族的战士还有很多的事可以做,此时的他,只想完成一件事。
一件足以震动整个风大陆,震动炎帝国的事。
目光一遍遍憧憬着那幕令人热血沸腾的景象——一把饮血的利刃将带走炎族帝国核心首脑的魂魄,一座壮观而巍峨的炎色大厦灰飞烟灭,土崩瓦解。
时间的羽毛飘扬在岁月的路上,淬火的黑夜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刀。
向东!向东!向东!目光的尽头是天炎城红墙金瓦的帝宫,那高耸威严的御座上,戴着黄金桂冠的老人,跳动的已是渐渐枯竭的心。
闭上眼睛,进入那充满混沌和毁灭的未来,血液流动了,心脏跳动了,他在昂扬的激奋中抬起了头,注视着微明的东方,那闪闪发亮的城市,那金壁辉煌的宫殿,那是他荣耀一生的最后归宿的方向,也是龙族涅槃重生的方向,他坚信,在那片如火如荼的天空下,龙族与帝国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 ※ ※
向东!向东!向东!
时间和空间在眼前交替走过,白昼与夜晚已经变成了模糊的概念,曾经多少次倒下,也曾经多少次站起,哪怕是浑身伤痕累累也无法改变他前进的方向。
在爬过了不知多少座山峰,在无数个艰辛和苦难注满刻骨铭心的日子里,他渐渐淡忘了自己的肉体存在,灵魂仿佛游离在沉睡与清醒边缘,一个不经意的踉跄,就能让所有的伤痛袭上心头。
向东!向东!向东!执着孤独、尊严的心,任那坦荡、高贵的头颅在独自行吟的闪电霹雳,亦或是蔚蓝深邃的天空下自由摆动。
无论在哪条山岗幽径,都能感受到刚性目光里湿漉漉的雾汽;无论在哪片平原田埂,都能感受到孤独的鼓槌敲击着心灵的鼙鼓
,飘泊天涯的浪子带着始终如一的执着,痴迷般行走在那些个不眠的日夜。
他自始至终地看着东方,疲惫不堪的身子却倒了下去,记不起这已是多少次的晕倒,龙族的战士毕竟还不是铁打的怪物,任何血肉凝成的身体都不能超越自身的极限。
这是一个饱经辛酸的落日,当他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当黑洞洞的眼眶直直地注视着一场又一场迎面刮来的风,当他血脉一样的筋骨刻满了沙尘雕琢的痛楚,当周围的世界降成一片灰蒙凄迷的黑幕之际,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近,将红肿的眼帘挤得摇摇晃晃。
紧执着手中的刀,掌背上满是暴凸的青筋,他来不及多想,因为无尽的黑暗已经伴随着刺骨的寒潮,钻入他最深层的梦靥之中……
※ ※ ※
当云雷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和空间的不协调让他有了晕眩的呕吐感,额头积攒出一圈圈古铜色的皱纹,牙齿咬得紧紧的。
这是个陌生的环境,他并不习惯躺在陌生人的屋子里。
僵直苍白的手臂支撑起半个身体,他忍着一身的伤痛毅然地爬了起来,惊奇而又警惕的目光严厉地扫荡着整间小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小屋,除了一张雪白的床铺之外,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便构成了小屋的一切,唯一让人感到心情舒适的是,这里干净地连灰尘也看不到。
紧上发弦的心因四周柔和的光线而为这一松,他走到了桌子边,沉默的目光悠然地滴落在桌上的女工织具,掩不住内心的波澜,血液瞬间凝固,他的指节微微发白。
这……分明是间女人住的屋子,而自己却躺在这里……
脸,苍白得仿佛承受过冰潮的折磨,发着野兽般愤怒的嘶吼,他暴躁地冲了出去,带着受惊的眼神。
龙族的战士并不习惯呆在女人的房间里面。
门开了,却不是他打开的,一个纤秀俏丽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出现在门口,带着同样受惊的眼神。
满含着清莹的泪,她保持着焦急和关怀的姿式,咽声道:“你的伤还没有好,不能走!”
冰雪般的情感在孤独的内心中纵横交叠,云雷板起冷漠的面孔推开了她,大步走了出去,这个陌生的女孩已经浪费了他太多的时间,他不想再将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无聊的纠缠之中。
可是,他并没有走远,灌铅的身子便直直倒了下去,他,伤痕累累,他,太虚弱了。
少女费了很大的劲才将他拉回到床上,雪白的床单上怒放着朵朵浓密肥硕的血梅,他的创口一次又一次裂成难以弥合的猩红的唇。
这一次,少女没有离去。
※ ※ ※
当黄昏点燃又一弯浅浅新月的时候,云雷醒了过来,少女甜美清秀的脸渐渐清晰,静静地注满了整个眼眸,晶莹中透出的微笑一下子浪漫了冬野般茫茫心季,彼此目光不经意地一碰,少女便羞涩地垂下了头,纤柔的指头轻轻地卷着褶皱的衣角,一遍一遍一遍。
脑海空空,记忆退潮之后,云雷的脸便绽出了两朵红玫,他别过头去掩饰住自己狼狈不堪的表情,犹豫半晌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是你……救了我?”
清泉般叮咚的双眸仿佛会让人今生颓废成一堆没有肋骨的泥,少女的声音轻得象一阵酥柔的春风拂过一般:“是,我上山打柴的时候发现你晕倒在地上……”
“我睡了几天?”转过头来直视对方,黑黝黝的脸膛上凝结着依然是一副硬硬的冰冷面孔,云雷打铁般的声音一下子填满了整个小屋。
低垂的目光,心不在焉地将手指勾缠成一团,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三天了。”
云雷沉默了,那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也是风暴来临前的沉默,仿佛为了抑制某种沸腾的情绪,他紧闭着眼,用力握住微颤的拳头,好让自己迅速从愤怒的浪峰上回归平静。
许久,他抬起头,阴沉的声音遥远地象极大陆的冰气云,然而最终还是忍不住急躁的情绪,严厉地问道:“我的刀呢?”
脸上一下子漂出了白色的云絮,少女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在惊恐和不安中颤声道:“在大哥的房间里。”
时空的碎片一下子便被充满硝烟的气息淹没,云雷的目光里纷舞着冬季的雪雾,他寒声道:“去拿来!”
一片片粼粼的波光袭过眸湖,少女的脸上落满了白色芙蓉,她呜咽道:“可是你……”
强忍住撕裂伤口的剧痛,他用力掀开了被子,站了起来,然而晕眩的呕吐感再次蜂拥而来,他的身子晃了晃,但最终还是咬牙忍住了,鲜血象辣酱一般抹满了整个厚厚的嘴唇,他费力地迈开脚步走了几步,高昂的头颅始终没有回首,那沙哑的声音彻底深化了金属冰冷的属性,他怒气冲冲大声问道:“你哥的房间在哪里?”
忧伤和委屈从这一刻产生,少女咬红了下唇,直露出深深的血痕,哽声道:“你真的那么想走吗?”
冰冷的霜月嵌于眼眸之中,他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有时沉默也代表着一种回答。
少女的脸色很快凋零成飘雪的冬季,落下的目光,思索收割后的每个字眼,许久才用力抹去盈悬于眼角的泪花,挺直胸膛大声道:“好,我去帮你拿回刀来,但你必须答应我,要将桌上的药汤喝了,否则,你那脆弱不堪的身体是根本无法走出西摩坡的。”
高昂的头颅以一种惊讶的姿态凝固,呼吸仿佛在那一刻也为之一顿,云雷的眼睛亮得象黑夜里的明灯,他忍不住问道:“我到了西摩坡吗?”
并未觉察出对方异样的表情,少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神情忧伤且落寞,轻声道:“风大陆还会有两个西摩坡吗?我们西摩族的子孙世世代代在这儿生活了几百年,从未屈从过任何人,尽管这里是离炎帝国边境最近的一个村子……”
眼里沸腾起喧嚣的杀气,云雷的脸上一下子便覆盖起一层厚厚的冰霜,他冷冰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