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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焉@sars·come-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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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篇短论《一种比瘟疫更可怕的东西》。里面说:瘟疫也好,恶疾也好,都只是一种自然灾难,千万年来,它们伴随人类走到今天,这本是一件常事。但是,人为地操控信息,延误预防,延误治疗,进一步造成社会恐慌,使恐慌成为一种比瘟疫更可怕的瘟疫,这就已经不是自然灾难了……
  于是,这个帖子就在一个个网站上蔓延开来,像恐怖片中那些能够自我复制的怪物。每一个帖子后面,都汹涌着一片跟帖。
  紧接而来是一阵删帖大潮。删了贴,贴了删,海水哗地扑上来,沙滩上那怪物的足印就消失了,海水刚刚退下去,那看不见的怪物又踩出一片足印。有些网站的管理不得不直接出面发声明,禁止此类帖子出现,并以永远封其IP为警示。
  孤鸿的QQ来了。
  孤鸿:接到上面警告,不要再发此类帖子,不然会关闭我们的论坛。如焉,我们租用的是一个商业网站,有明文规定不能发布时政新闻类文稿。不管是恶法还是良法,已经是有法在先,没有办法的事。为了坛子生存,你是否考虑暂时按下?望三思。
  如焉回复:知道了。只是我这篇帖子只是说了我家里的一件私事,不知是否能算时政新闻类文稿?我不清楚相关规定,哪里可以看到细则?
  孤鸿:如焉,你怎么如此幼稚?此类规定本身也是机密,怎么会让你看到?对于重大疫情,我们历来的新闻纪律都是如此。
  如焉:我这算是新闻稿吗?只是一个家庭的遭遇,就像谁遇了车祸?
  孤鸿:你呀,有你这样顶真的吗?没用。算了。先看几天。
  许多转帖源于达摩的“语思”,有的就直接链接到那里。首先遭殃的当然就是它了,且不说它已有多次前科。半小时后,再开达摩的“语思”,就是“没有可以显示的页面”了。
  没有恶言厉语,没有青面獠牙,也没有炸弹匕首,一切都安安静静温文尔雅,其他网站,画面依然艳丽,乐曲依然悠扬,家里也没有任何改变,茹嫣却恐怖起来。
  茹嫣给达摩打电话,此时,似乎只有此举能够消减她心头的恐惧。
  茹嫣说,你的“语思”打不开了。

  当今知识分子的活标本(8)

  达摩倒很安然,说,正常。最多的时候,一年被封过六次,被赶过三次,还出过无数次的“技术故障”,顷刻间无家可归,然后四处找寻新的服务器,付费的,免费的,国内的,海外的,真是一个世界级的流浪汉。
  茹嫣说,连累了你。
  达摩笑笑说,怎么这样说?你告诉了大家一个真相。要谢你呢。
  要说再见之前,茹嫣问达摩,你明天在家吗?
  茹嫣心里一直想着去看看达摩的小外孙,借过年之机,表示一点自己的谢意。心里深处呢,是想看看达摩这个奇特的人有怎样的日常生活。
  达摩说,怎么?你有什么安排?
  茹嫣说,给你道喜呀!
  达摩说,我明天十点以后要出去。
  茹嫣想了想,说,那我就早点来。
  41
  “青马”成员,从八十年代初渐渐形成初二给卫老师拜年的习惯。卫老师复出后,初一来人就多起来了,有老友,有下属,有慕名者,还有几拨子官方机构的团拜,又喧闹又不方便。后来,“青马”几个出国的出国,去外地的去外地,只剩达摩和毛子两个一直坚持下来,卫老师也就尽量将这一天的来访者推掉,以便能清清闲闲说话。
  初二一早,茹嫣洗漱清拣完毕,遛了杨延平。估计回来会晚,给它多留了吃食和饮水,叮嘱它听话,别乱拉乱尿。然后给姐姐那边打了电话,探问姐夫如何。姐姐说,依然不让见,只说已有好转,人没见到,谁能知道?茹嫣宽慰几句,说以后每天都会打电话来的,就出了门。本来她已经将江晓力给她挑选的那一身穿好,临到出门,又全部换下,依然穿她平日的衣物。
  街面上一片升平景象,市民们携家带口提着花花绿绿的礼品匆匆赶往四方拜年。公交车出租车都比平日紧俏,茹嫣等了二十多分钟,竟没有空车。平日这种时候,满街都是放空的的士,一眼看去,街道都是红色的。终于拦住一辆,司机问了地点,才让她上了。
  一路上茹嫣都在为难着,她本想给孩子买点什么,但实在不知道该买什么好,便让司机在一个小摊前停了一下,下车买了一个印着喜庆娃的红包,往里面装了八百元钱。
  快到的时候,她和达摩通话,达摩告诉她左拐,右拐,向前,终于来到了达摩居住的那片宿舍区。
  出租车开到了一个窄道口,就不愿进去了,因为又有人要车。
  于是茹嫣给达摩打了电话。达摩说让她等着,来接她。她说试试自己找来。达摩告诉她几栋几门几号。
  那是一片老旧的工厂宿舍区,里面的房屋五花八门,半个世纪以来,各个年代的建筑都有。五十年代的青砖平房,六十年代的红砖三层楼房,七十年代的灰色水泥五层楼房,八九十年代的铝合金窗户的八层楼房……密密麻麻,鳞次栉比。要是细看,还可以看出不同年代的房屋格局,看出后来建的那些房屋,是如何一层层插到原来那些宽敞的空地中去的,像一个立体的考古断层。
  这儿居住很拥挤,家家户户都在尽量扩充利用各类空间。住顶层的,在天台搭棚屋;住一楼的,靠外墙建偏厦;有阳台的,把阳台包上;还有的就用角铁工字钢自建一座空中楼阁,如某些建在水边的吊脚楼一样,从三楼四楼悬出来;还有鸡笼鸽笼花台鱼缸,也见缝插针地分布其间。许多人家的窗前檐下,挂着腌鱼腊肉,有的门前放着小煤炉,上面熬着汤,一片浓郁的市井烟火气息和喜庆的年节气氛。许多人来来往往,互相间拜着年,打着趣,递着烟,说着各种快乐的粗口。还有许多小狗,白汪汪的,脏兮兮的,四处追逐撒欢或悠哉游哉地闲逛。这一点,它们比杨延平要自由得多。
  茹嫣第一次进入这样的环境,她想,在那些高楼大厦的背后,在那些繁华大街的尽头,一个现代都市,还隐藏着这样的世界。这里的姑娘们一样打扮得光鲜时髦,气色很好,化着浓艳的妆,染着新潮的发。小伙子也健壮高大,穿着挺括讲究。他们走到这个城市最华丽的地方,别人也看不出来,是从这样一个促狭寒酸的地方出来的。他们都大声说话,大声开着很放肆的玩笑。因为他们的快乐,茹嫣也就快乐起来,脸上常常显出笑意。
  终于还是迷失了方向,茹嫣便问一个迎面走来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达摩住在什么地方?那男人一脸茫然,达摩?哪个达摩?茹嫣这才记起来达摩是一个网名。便说,修理家电的。又说了家住几栋几门几号。那男人说,你说的是常老师啊,我带你去。茹嫣问,你们怎么叫他老师啊?那男人说,是老师啊!正经八百当过我们职大的老师呢。茹嫣便问,他教什么?那男人笑了,说,你该问,他什么不能教?常老师是个全才啊,当个市长都有多的。走着走着,手机就响了,达摩说,你是不是又走回去啦?茹嫣便说迷了路。正说着,就看见达摩打着手机远远过来,茹嫣扬扬手臂朝那边笑了。那男人很负责任,一直将茹嫣交到达摩手里,叫了一声常老师拜年拜年!茹嫣说这个小师傅夸你呢。达摩一笑,对那男人说,好,过年说点吉利话好,等下给你压岁钱。说了几句闲话,才折转身走了。
  达摩一边说话,一边就将茹嫣带到了自己家。
  达摩的家是这迷宫一样大大小小几十栋楼房中的一栋,茹嫣暗想,下次再来,依然找不到的。达摩家在五楼,一套很小的两室一厅,茹嫣不会估算面积,只觉得比自己的那一套要小好多。那个厅只有一面墙可以放下一张饭桌,其余好像都是门了。但是收拾得很干净,很简洁。达摩的妻子闻声从一间房里出来,对茹嫣说,大过年的,让你跑这么远,真是。便要茹嫣到自己卧室去坐,说那里宽敞一些。达摩的妻子中等偏上的个子,壮壮实实的,看起来好像比达摩还高,很能干很贤淑的样子。
  达摩介绍自己的妻子,说姓张,在附近一家小学当老师。算算年龄,比茹嫣大三四岁,茹嫣便叫她张姐。达摩却是一口一个张老师地叫他的妻子,让茹嫣听了直想笑。
  卧室也不大,有一条可以翻下来当床用的长沙发。在长沙发和床之间,放了一张活动小茶几,上面放着水果瓜子之类,有了一点年节气氛。达摩和茹嫣坐下了,达摩的妻子就端上了茶水,她说,另一间房平时看电视,达摩上网,现在女儿回来了,就临时收拾了一下给她住。
  喝了几口茶,茹嫣便说想看看孩子。达摩两口子就带她到隔壁房间。一进去,就闻到那种坐月子的气味。母子俩都在床上,达摩的女儿很疲劳的样子,轻轻说,爸说现在医院不安全,我们就回来了,还是家里好,自在,又是过年。茹嫣问女婿呢,张姐说,去买尿不湿了。现在的孩子,娇气得不得了,我们生孩子那时候,破布烂絮的,洗洗晒晒,不用得蛮好?女儿说,都什么时代了?大人还用卫生巾呢。茹嫣便问孩子叫什么名字?达摩说,孩子跟人家姓的,还是等爷爷奶奶来取好。
  茹嫣俯身看着孩子,孩子睡着,微微皱着眉头,想什么心事一样。二十多年,茹嫣没有这么近地看过这么小的孩子了,儿子当初的情形,似乎已恍若隔世。想着一代人就这么大了,都可以自己生孩子了。


  《如焉@sars·e》 第四部分

  不显山不露水的才女(1)

  茹嫣鼓起勇气,做错事一样,红着脸,将那只红包放在孩子枕边,慌乱说,给孩子一个红包,图个吉利……本想买点东西,又不知道如今的孩子用什么……
  张姐就过来,拿起红包往茹嫣怀里塞,一边说,你来看孩子,就是大吉利了。
  茹嫣便涨红了脸往屋外退去,说,别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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