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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簧-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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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时辰,温庭玉终於把三师兄白三给盼来了。
白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温庭玉呼的一下站起来,还没等他冲出去就被高宝贵给拉住了:「让老三喝口水再问。」
六猴儿给白三倒了杯白开水,白三咕嘟嘟仰脖儿喝完了,一抹嘴就说:「李顺估计是被宫里的给抓进去了。」
温庭玉头一晕,就要冲过去问究竟。高宝贵手一用劲,抓紧了温庭玉,不紧不慢的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那群阉货穿的是寻常服饰,可我认出来里面有一个是看宫门的小子。」白三咽了口唾沫,又继续说:「上个月我扛了次织造部的东西去宫里,那小子还踹了我一脚。本来远远看著我不敢确定,现在越想越像。大师兄,李顺怎么惹到他们了?」
高宝贵惨白了脸说:「他前天跟我在天桥练摊儿,寻过那群阉货的开心。我以为那群小阉货顶多找人打他一顿出气就得了,没想到里面居然有看门的。现下他要真是进去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温庭玉一听是宫里的把李顺抓进去的,头就一晕,脚下有点发颤。现下确定了,他退了两步,一下坐到了椅子上。宫里啊,这让人怎么救?
屋子里一下静了下来,几个人都知道李顺要是被宫里的抓了,就算他命大不死,这人也废了。
天桥和梨园里的人都知道不能惹到太监,尤其是不能惹到看宫门的。否则就有可能被抓进宫,送到宫里去喂妃子。
所谓『喂妃子』,就是喂皇帝後宫如虎似狼的那些女人。皇帝家有三千嫔圮,还有那么多宫女都是出不得宫的。皇帝一个人哪能睡的了那么多人,但那些女人可多的是到了虎狼之年的。
那些宫女妃子们在後宫无法发泄,有的就打点太监们从外面运精壮小夥子进去满足欲望。高宝贵他们就亲眼见过有玩把势活儿的人惹到了看宫门的太监,失踪了个把个月,俊来在乱葬岗子找到了尸首,他老婆偷偷找了仵作来验过,证实是做多死,也就是被女人玩死的。
高宝贵白著脸,还是强自镇定心情对白三说:「老三,咱们去看看,先确定李顺是不是真的被宫里的人抓进去了。」

高宝贵和白三出去两三个时辰,眼看著天黑下来,温庭玉一直坐在门口发呆。六猴儿买了几个烧饼回来,塞了一个给温庭玉,他接了,却根本吃不下去。
宫里啊,如果李顺真的被抓到宫里,自己找谁救他?林玉堂是富商,十三贝勒是皇亲国戚,可都管不著宫里的事。
温庭玉仔细想著自己认识的所有显贵,怎么也想不出该求谁才能从宫里边救人。就算李顺是被刑部抓进去他都能想办法,可这宫里岂是外面的官能管的。就算有管的著的,也不是说救就能救,可李顺在里面能撑上几天?
他捏著烧饼,两手的指节捏得发白,他咬著牙想,要是自己没要李顺今天带他去上坟就好了。
温庭玉也知道自己是胡给自己安罪名,可他不寻点自己的错就觉得不安心。他捏著烧饼想,万一李顺真的被抓进宫里,他到底该求谁?
这种宫里的事,只有宫里的人才管的著。他惨白著脸想起那张老态龙锺的脸。
温庭玉在大太监王公公的寿宴上一唱成角儿,这是全北京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没几个人知道他被王公公叫进大屋的事情。
要不是那时候十三贝勒醉闹王公公府,吵著要让自己再唱,自己恐怕早就清白不保了。
温庭玉惨笑著撕著烧饼,他一个戏子,一个男人,有什么资格讲清白。如果李顺真要被抓进宫里,他就只能去求王公公。
温庭玉的手捏紧,一个乾硬的烧饼竟被他攥出油来。王公公那老态龙锺对他眯著眼睛淫笑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他觉得一丝冷意慢慢的爬上他的背後,眼前的土地似乎都旋转了起来。
难道他终究是逃不过被这北京城里的虎狼生吞活剥的下场?还是要被太监吃掉。他想著行里传的传言,件件都是说太监玩人有多残忍的。
温庭玉咬著牙想,老天保佑,李顺别是真的被宫里的抓进去了。
天终於黑下去了,到了子时,高宝贵和白三才回来。
温庭玉一看高宝贵苍白的脸就知道李顺是真的被抓进宫里了。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们看清楚了?」
高宝贵咬着牙点了点头说:「替他准备俊事吧。」说着眼眶就红了。
六猴儿一下就哭出来了,白三也转过脸去。宫里啊,哪是他们这些下三滥能碰的了的。
温庭玉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厉声喝道:「胡说!你们谁也不准替他准备後事,顺哥肯定能回来。」说著就往外走。
高宝贵这才想起来温庭玉是京城第一的红旦,红角儿都是和达官贵人有来往的,说不定能救李顺出来。他虽这么想,但也不抱希望,宫里的事只有太监和皇上管的著,就算是中堂、贝勒这样的人都插手不了。况且这事儿关系到後宫隐私,温庭玉一个戏子就算真有门路,也未必有人肯为他淌这趟浑水。
他转过身说:「咱们先准备著,别声张了。万一李顺真能回来,就当咱们什么都没做过。要回不来。。。。。。」他哽咽了一下,竟说不下去。而六猴儿已经哭得喘不上气了,白三也在一边偷偷抹著眼泪。

王公公住的大房,一直是温庭玉的梦魇。如今他却站在这梦魇的中央,低著头听著王公公尖细的声音远远的从烧著烟的厢房里传出来:「小温子,你现下是京城的名角儿,平常我三请四请都请不动,怎么今儿个有空来找我叙旧了?」
温庭玉攥著拳头,死劲掐著自己的手心,开口笑道:「爷爷,说什么角儿不角儿的?庭玉红不红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上次您叫庭玉的时候,正赶上李中堂请堂会。这是早定好的,您说,我一个无依无靠的戏子,哪敢得罪中堂大人?庭玉想了半天,知道爷爷疼我,这才敢推了您的堂会,寻思著瞅个空过来,单唱给您听。这不,今天就来了?只是庭玉单想著给爷爷个惊喜,倒忘了您的规矩,没先打招呼就过来了。」
王公公咯咯的笑起来了,笑声好像针尖般划过温庭玉的神经。温庭玉有点发抖,到底还是娇笑著往前走了两步:「爷爷想听哪出,庭玉唱给您听。」
「你这小温子,嘴倒是甜,你们都学学,要是哪个说话跟他一样的窝心,我也不会成天尽憋气了。」王公公的话音刚落,里面就传出来咯咯的笑声,尖尖细细的,有女孩子的,也有男孩子的。
温庭玉也咯咯的跟著笑了两声,应著说:「庭玉不过是说说心里话罢了,是爷爷疼庭玉,才觉得这话窝心。」
他话音刚落,王公公就说:「小温子,今儿个你也不用唱,过来帮爷爷烧烟。你们都出去吧。」
轻纱扬起,从厢房里走出了两个小丫头和一个面目姣好的男孩子,几个人低著头快步从温庭玉身边走过,温庭玉听见那男孩子在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低低的叹了口气,几乎没声音的说:「顺着吧。」
温庭玉一听这话,脊背上跟扎了刺一样开始冒起冷汗来,他看著轻纱後王公公陷在轻烟里的身影,觉得自己的魂儿就要被这烟给卷进去吃了。他浑身发著抖,脚跟坠了千斤的石头一样,一步也挪不动。
「小温子,干嘛呢?我这口烟快抽完了,还不快过来?」王公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温庭玉咬了咬牙,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反正自己早晚也是被剥的命,要是能救出李顺来,自己这点清白给的也值了。他死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莲步轻栘,抬手挑起轻纱,笑著走进去:「爷爷,要不要庭玉帮您喷喷?」
「看不出你这孩子还挺有孝心。」王公公咯咯笑著,把手里的烟枪放在桌子上,「你素日是不沾这些个东西的,也甭烧了,过来帮爷爷捶腿。」
温庭玉轻轻走过去,跪在床边的踏凳上,侧著身,轻轻的给王公公捶著左腿,说:「到底是爷爷疼庭玉。」
王公公靠在一个淡粉色的万寿软枕上,眯著眼看著庭玉,右腿缩了一下,用脚抬起温庭玉的下巴,动著脚左右转著,又踩了踩他的肩,推远了端详了一阵,再用脚指头划著他的脸颊说:「看不出你跟北京红了小一年,居然还是个清倌儿,也真难为你了。这没外人,说吧,有什么事儿要求爷爷?」
温庭玉觉得王公公留著长指甲的脚在自己脸上划来划去,有说不出的恶心,却又娇笑著说:「爷爷,没事就不能来找您了?庭玉是您提拔出来的,戏文里不都有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对我哪是滴水之恩。。。。。。」
王公公不等温庭玉说完就冷哼了一声:「小温子,你跟我面前还玩这套花花肠子?告诉你!爷爷我进宫的时候你爹娘都还不知道在哪呢。咱们话说在前头,你要哄的我开心了,多大的事儿都有商量。你要是不肯用心嘛。。。。。。」他眯著眼睛,划拉著温庭玉脸颊的脚狠狠的踹了一下,把温庭玉踹倒在踏凳上:「自个儿看著办吧。」
温庭玉撑起身,笑著摸起王公公刚才踹他的那只脚,跪在踏凳上,双手轻轻的帮王公公捏脚,柔声说:「是庭玉的不对,爷爷见多识广,庭玉这点心思哪能瞒得过您。庭玉不知道天高地厚,爷爷教训庭玉是应该的。」温庭玉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捏起来:「爷爷,这两天庭玉都没堂会。您要不嫌弃,我这两天就住您这,爷爷要我怎么伺候您,我就怎么伺候您。」

温庭玉坐立不安的站在自己家的门前,使劲盯著胡同口,王公公说了,这宫里的规矩大,不是说救就能救出来的,妃子们怎么著都得玩上十天半个月的才肯松口。他求了半天,王公公总算答应初十那天还一个完整的李顺给他。
温庭玉打从王公公家回来以後就没出去唱过堂会,谁请都说自己病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到了初十这天,他却一反常态的从一更天就站在院门口往胡同口看。一直到了快入夜,才看到一辆马车从胡同口进来,在他家前面停下来。车後的帘子一挑,里面扔出一个麻袋,赶车的『驾』了一声,又走了。
温庭玉扑过去,颤声叫著:「四儿,高哥!」
小厮四儿和一直在屋子里等消息的高宝贵一起跑了出来,几个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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