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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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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景,街上的人已经开始一溜一行地拉车担担儿逃散。
  大街上的买卖铺都关张了,只有西马道的梁家铁铺还响着哽哽咽咽敲铁皮壶的声音。兴
  许铁铺老板梁破盆是这座城里惟一不怕打仗的人了,他没儿没女没媳妇,只有土埋到脖梗子
  的六十八岁的年纪和一支木棒、几块铁皮。
  胡大套在铁铺门前站住,看着坐在板凳上仔细敲打的梁破盆,好意地问:〃梁老板,今儿
  夜里要打仗哩,咋不避一避?〃
  梁破盆住了活计抬头,龇开稀汤晃啷的锈黄牙,惨森森地〃嘿嘿〃笑道:〃等着给你收尸
  哩!〃说完,浑浊不清的眼珠子扎了扎胡大套身边的秀池。
  秀池头发根一炸,拉了胡大套就走。
  〃你走?比枪子儿还快?〃
  身后传来梁破盆恶毒又幸灾乐祸的声音。
  秀池后背刮过一阵冷风,觉得挺不吉利,担心地说:〃你说咱那地洞真管用?要不还是走
  吧。〃
  胡大套回头看了看铁铺,安慰道:〃八国联军那会儿人家就在地洞里,你说管用不?别听
  他的,狗日的越老越不值钱哩!〃
  两人一路说着,快到普济医院的辰景,远远看见芒种。
  等走到近前,秀池看了芒种手里的瓦刀和泥铲,疑惑地问:〃拿这家什干啥?〃
  芒种低声说:〃师傅让俺把秧歌班的房子砌砌,里面有锣鼓家伙和行头哩,别让狗日的们
  抢喽。〃
  秀池说:〃好弄不?不好弄干脆别弄咧,把东西下到地洞里,他们想拿都没法儿拿。〃
  芒种不解地问:〃哪儿有地洞?〃
  胡大套低声说:〃还没来及给你们说哩,咱不用到祁州躲,家里的地洞宽敞,住二十几个
  人都能回过身,凑合几天算咧。〃
  芒种高兴地说:〃那敢情好,俺去拾掇,天黑的辰景用车拉过去。〃
  秀池关切地问:〃你师傅这两宿又犯病咧不?〃
  芒种说:〃头一宿闹咧阵子,他是隔日哩,不过不太厉害,有水针的后劲顶着,今儿就难
  说咧。〃
  胡大套说:〃咋不让医生再打一针?〃
  芒种回头看了看普济医院,叹口气说:〃哪儿还有人哩?全让当兵的抓走咧,连平教会里
  稍懂治伤的保健员都不剩。〃
  秀池说:〃玉莲他男人不是保健员么?〃
  芒种说:〃也让当兵的抓咧。〃
  胡大套说:〃拾掇完你去叫她吧,别让她东躲西藏咧,这闺女挺招人待见的。〃
  芒种说:〃行,你们先过去帮师傅拾掇拾掇,俺也抓紧。〃
  2 
  芒种一路向北走来,到了宝塔胡同西口,猛想起师傅交待的事体,于是,右拐到胡同里,
  朝李家寿衣铺走去。
  李家寿衣铺的铺面不大,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抬头见芒种进来,认出他是秧歌名
  角〃韭叶黄〃,慌乱地说:〃你……咋上这儿来咧?花老板……出事体咧?〃
  芒种笑笑说:〃没有,俺来讨问旁的事体。〃
  李老板出了一口气说:〃俺说哩,光晓得他发疟子,还以为有啥不测哩。问啥?〃
  芒种说:〃这几天有人买哭丧棒不?不多,就七根。〃
  李老板想了想,点点头。
  芒种剑眉一挑,追问道:〃还记得啥样不?〃
  李老板说:〃别人办丧事都买几十根,那天来个傻子,没钱愣往这儿扔下个笤帚,抓起七
  根哭丧棒就跑咧。那傻子模样长得不赖,就是……他……他又来咧!〃
  李老板突然低声,眼珠子慌乱地望着门外。
  芒种急忙回头,见成亲那天拦住轿子非要学戏的那个傻子正向屋里走来,两只胳膊交叉
  在胸前,捂着一把新绑的笤帚。
  芒种身形没动。
  傻子进到屋里才发现芒种正瞪着他,突然把笤帚背到身后,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
  骗人,你说……教俺唱戏,你……骗人!〃
  芒种以为傻子那天被骗生了气,故意在门口上插了几根哭丧棒报复,瞪着眼吓唬道:〃俺
  那天有事体咋教你?你再胡闹,看俺不宰喽你!〃
  傻子听完非但不害怕,把笤帚一扔,伸手从腰里掏出一把闪亮的攮子,递给芒种。
  芒种晓得他浑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抬腿出了铺门。
  芒种成亲之后,一直没回过都府营后街的秧歌班。
  此刻,坐在乱七八糟的炕上,看着屋里几只木箱子,多少有些恍惚,心里说不出欢喜还
  是伤悲。
  以前,他在这屋里住的辰景,做梦都想娶花瓣儿。如今花瓣儿成了他的媳妇,可是,心
  里却有股子难受在腔子里游窜,轰都轰不散。
  花瓣儿的身子对他来说已经是个谜。
  他实在想不出办法从她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份舒坦,可偏偏一想起那舒坦,心里急得
  就像火上房顶,找不着水还跳不下去。
  在他的念想里,花瓣儿是他这辈子最要好、最贴心的女子,为她丢命都行。他不明白为
  啥这样一个好女子,偏偏达不到他的满意,让他反在别的女子身上找到了梦想的东西,而给
  他这个东西的女子,居然是全定州城最浪、最骚的妓女。
  从晓得绿衣女子是〃大白鹅〃的辰景开始,他恨不得猛扇自己几个带血丝儿的耳光。他
  觉得前前后后都是她使的圈套,在这个圈套里,他被她日得没了脸皮。
  其实,〃大白鹅〃在他心里也是一个谜。
  芒种晓得她是〃倚香楼〃的招牌,但不晓得她咋会在〃倚香楼〃对面的民房里租住下,
  自己单独做起了生意。另外,那天他在院外听到的那段秧歌腔,说实话,论嗓子和唱功,比
  花瓣儿和白玉莲都要高出一筹。
  定州城的男女老幼,谁都能哼几句秧歌,但戏班里的人刚一张嘴,就让人听出来是坐科。
  难道她也是唱戏出身?定州的戏班再多,芒种也都认识,咋不晓得有她这号人物?最疑惑不
  解的是她唱的那段词,压根儿没听过。
  芒种心里乱糟,不愿意再往下想,于是,下炕来闷闷不乐地收拾东西。
  晌午,芒种把该拾掇走的都弄到一块,又把几个木箱子都搬进里屋,脱了粘满灰土的衣
  裳在盆里洗了,晾在院里的草绳上,回屋想洗洗身子,便插了房门。
  芒种刚舀了几瓢水,忽听有人敲门。
  〃谁?〃芒种问。
  〃哥…〃是花瓣儿。
  芒种光着腚在门缝里瞧瞧,只有她一人,就抽了门闩。
  花瓣儿手里提了食盒,进门见他一丝不挂,脸红了红,笑嘻嘻地说:〃哥,你好臊哩!〃
  芒种往身上撩着水说:〃臊啥?自家媳妇哩。〃
  花瓣儿放下食盒,看了看屋里拾掇好的东西,柔声说:〃饥不?〃
  芒种说:〃有点,啥好吃的?〃
  花瓣儿说:〃烙咧两张饼,还有点剩肉哩。〃
  芒种问:〃家里弄好咧不?啥辰景搬过去?〃
  花瓣儿用手巾帮他擦着后背道:〃大爹早把能带的都拉过去咧,剩下的都是不好搬动的。〃
  芒种诧异地问:〃咋青天白日弄哩?让人看见都晓得东西上哪儿咧。〃
  花瓣儿嘟着嘴说:〃大爹脾气急哩,爹一走,他和大娘拉喽东西就把门子砌咧。〃
  芒种问:〃师傅上哪儿咧?〃
  花瓣儿摇头。
  芒种又问:〃他身子骨行不?〃
  花瓣儿说:〃俺烙完饼就不见他咧,兴许这几日躺得累活动活动。他回家进不去门
  就晓得去大爹家咧。〃
  芒种洗好身子抖着胳膊上的水,关切地道:〃瓣儿,咱还没经过仗哩,怕不?〃
  花瓣儿给他擦着身子,柔声道:〃哥,有你在俺才不怕哩,咱往地洞里一钻,爱打谁打谁
  去,就是……就是人多眼杂,不敢让你耍着酒酒睡觉咧!〃
  芒种心里一直不痛快,但还是听得心里一荡,光着腚跳上炕说:〃瓣儿,来…〃
  花瓣儿脸上红红的,瞟了一眼他裆里横起来的物什,羞涩地说:〃干啥?大白天的,俺不。〃
  芒种也不遮掩,直挺着身子央哄说:〃瓣儿,仗不晓得打多少辰景才完哩。〃
  花瓣儿红着脸,身子往炕上凑着,嘴里却说:〃肉……肉都凉咧。〃
  芒种不说话,把她拽上炕来,三把两把给她脱了衣裳。
  花瓣儿用手捂了脸,一动不动。
  芒种呼着粗气,凉凉的身子压上来,激动地说:〃瓣儿,俺在这个炕上做过多少回和你睡
  觉的梦哩,这回成真的咧!〃
  花瓣儿嘴里也呼着热气道:〃哥,俺也做过梦哩,梦见你是骑着大马娶俺的!〃
  芒种心里控制不住,只不过不像原来那么胡顶猛撞,轻轻磨蹭着她的软处,两手在好看
  的酒酒上揉来捏去。
  花瓣儿两条软溜溜的胳膊在芒种光滑的背上抚摸着,享受着他惟一的一次不急不慌的温
  存。
  芒种见她闭了眼睛,跪爬着起身,忙不迭地向她的软处盯了几眼。
  花瓣儿不愿意让他离开自己的肉身子,拉了他的胳膊,两人重又贴住。
  半晌,芒种翻身下来,默默将衣裳盖在她的身上。
  花瓣儿睁开眼睛猛地撩了衣裳,抱住芒种激动地说:〃哥,你咋不咧?怕俺疼哩?俺不嫌,
  听说女人生娃娃比这还疼哩。〃
  芒种拍拍她的脸,笑着说:〃瓣儿,别瞎说,俺是心疼你哩,再说……再说俺也饥咧。〃
  花瓣儿摸索着他的身子,痴痴地说:〃哥,俺不想让你不欢喜哩,俺不怕疼。〃
  芒种说:〃瓣儿,俺真饥咧。〃
  花瓣儿坐起身来,跪爬着拿出食盒里的饼,撕下半张说:〃真的?〃
  芒种点点头,伸手要接烙饼。
  花瓣儿〃嘻嘻〃一笑,耍着兴说:〃不,俺要喂娃娃哩。〃说着,用嘴叼下一块烙饼,凑
  到他的唇边。
  芒种见她孩子样样地开心,腔子里的郁闷也渐渐宽敞,猛地向前一锛,连饼带嘴一古脑
  噙住。
  两个光溜溜的身子搂抱着笑得颤个不停,全忘了今夜战事的来临。
  3 
  芒种本想天黑再把锣鼓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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