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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夸张的弯下腰,把右手放在耳边做成喇叭状,向王天逸凑过头去,右手都要碰到王天逸的脸了,才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大声点!”
王天逸心里已经知道了这两个师兄对自己进入甲组很不满了,他又惶恐又羞愧的咽了一口唾沫,抬眼看去,身边四周满是一双双笑意的眼睛,自己好像孤身站在黑暗岩洞中,数不清的凶猛蝙蝠围着自己飞舞;又好像一个乞丐偷偷撇进了大富人家的酒宴,面对着满身华服主人的训斥——胸中的那股羞愧好似火山爆发,从丹田“轰”的一声冲进头顶,天地都好像在旋转。
“我武功低微。。。”
“大声点!”
“我。。我。。武功低。。。”
“大声点!”罗天几乎是吼了。
“我武功低微!!!!!”王天逸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练武堂里四处冲撞,带起了一片“嘻嘻”的窃笑声。
刘元三满面惊异的问道:“你武功低微怎么能在甲组练武堂呢?伙房不才是你的练武堂吗?”
一阵哄堂大笑爆发开来,直震的王天逸摇摇欲坠。
“你怎么这样说话?!”赵乾捷立起了眉毛,大声质问两人。
刘元三和罗天根本没有回答赵乾捷,他们只是冷笑着看了赵乾捷两眼,赵乾捷马上定在那里,那目光里有的只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轻蔑和赤裸裸的威胁,赵乾捷在这两大高手的目光里战栗了,退缩了。
“是。。。”王天逸看了一眼,他已经知道这两个师兄想找自己的麻烦,但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就是靠掌门的恩赐才来这个地方的,他们说的没错,伙房才是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我武功低微,还请两位师兄。。。两位师兄多多教诲。”王天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教诲你?”罗天一声冷笑:“我们哪里敢?我们怕唐六少爷晚上来取我们的首级呢!”
这句话又是引起了一阵窃笑。
王天逸痛苦的闭起眼睛,他现在心乱如麻,甲组的人除了甄仁才没有人喜欢他,他在这里度日如年,现在被师兄抢白,其实是罗天他们说出了甲组大家的心里话,甲组的弟子明白的很,王天逸也明白的很,他能做什么呢?来这里是掌门的意思,就像张师傅说的,不来都不行,那样就是开罪掌门!可是来了呢,又要开罪甲组的精英同门。
正因为这样,王天逸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紧咬着嘴唇好一会,才畏惧的再一次低头行礼道:“二位师兄,我错了,我。。。我实在不配在这里,但。。。但。。。”
甄仁才却一挺胸脯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天逸来这里是掌门的意思!你们想干什么?!有气吗?有气找掌门!”
这话一出,戊组的几个人都满脸感激朝甄仁才看去,甲组的人群里却起了一阵不屑的冷哼声。
听了老乡这样给自己说话,王天逸眼泪差点流出来,满眼感激的抬起头来,却看到刘元三一把推在甄仁才的肩膀上,甄仁才一个踉跄,摔在自己身后。
王天逸一个箭步挡在挥拳要追打甄仁才的罗天的前面,陪笑道:“师兄,您要找的是我,对吧?不是仁才。是我武功低微,不该来这甲组,你们想如何?”
“怎么样?”罗天一阵怪笑,说道:“我靴子脏了,帮我擦干净好吗?”说罢对着王天逸抬起脚来。
“天逸!”张川秀、赵乾捷、范德远同时大声叫了起来,这声音是阻止。
但王天逸的脸慢慢的由赤红转成了煞白了,他看了看罗天又看了看张川秀他们,无奈的笑了一笑,好像在说:我又能怎么办呢?然后真的弯腰对着那靴子伸出手去。
这一下一些围观的甲组弟子里纷纷叫了起来,倒不是因为罗天他们欺负人而气愤,而是鄙视王天逸这样的人到了极点而气愤。
一个甲组弟子想的是什么呢?
他想的是:厨师靠做菜吃饭;挑夫靠出卖力气赚钱;书生靠考取功名生存,而一个武林中人靠什么吃饭?就是战斗!
要经常刀头舔血的人有什么?
刚烈!
眼里揉不了砂子的刚烈!
哪个武林中人面对这样赤裸裸的欺负还不生气,还不用命去拼?况且欺负人的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人,不是慕容公子,不是唐家少爷,不是丁家传人,而不过是个以前的师兄而已!
就是这样,王天逸竟然打算真的去擦?换了任何一个心高气傲的甲组弟子都会恼怒到极点,大不了来一场比武嘛!
要是真的擦了靴子,以后还怎么能抬起腰来做人?!
对年轻人而言面子对命还重要!
这就是每一个胸有大志的甲组弟子的想法!
但王天逸不同,他本来就觉的自己不该来这里,而且他在江湖上见了真的大鳄——那些真正可怕的江湖高手:笑嘻嘻的杀人,绝不迟疑,绝不眨眼,对于江湖阅历不深的他,这些经验他没有到能处理到因人而异的地步,只是到了“江湖卧虎藏龙,不要低估任何一人,轻起争端”的地步,所以他更加的隐忍。
他真的伸出手去打算擦靴子——他心里想的绝对不像他那些没见识过江湖险恶的甲组同门那样,他一点也不想多事,哪怕受辱也不想多事。
见识过江湖风浪的人往往不是变得嗜血而是变得更加隐忍。
所以当他要去擦靴子的时候,很多甲组弟子都发出了一阵郁闷的声音,兔死狐悲——可怜悲惨的同类是每个人的本能,尤其是年轻人。
“师兄,天逸不适合练武是真,但是他对青城做成了莫大的贡献,来甲组也是他应得的。”一个甲组弟子突然喊了一嗓子。
罗天和刘元三看着王天逸竟然真的低腰打算擦靴子,本就一阵失望,听到这喊声,泄愤似的扭过头来,凶狠的扫视的众人,“呼啦”一下子,围观的人纷纷后退。
“谁说的!”罗天收回脚来,他本来就不想要侮辱王天逸让他真的擦靴子,他的目的只是想让王天逸怒极要和他比武,毕竟已经是入了江湖的人,谁还会为一点意气得罪人,关键是白晃晃的银子!
罗天啪啪的拍着自己的胸脯:“我是青城甲组出去的!我爱这个甲组!我就是眼里揉不进砂子!不想看到这个甲组变成一群窝囊废!妈的!提起甲组,江湖人谁不竖大拇指?!难道你们想让他毁了?!”
“师兄息怒,”一个甲组弟子越众而出,一拱手说道:“天逸委实实力没有到甲组的地步,但他为人恭谨,而且为青城做了诺大的贡献,他功不可没,请两位师兄息怒。
罗天怒气冲冲指着那弟子,叫道:“你想干什么!你你。。。”
另一个甲组弟子又冲了出来,大声对那弟子说道:“你多什么事啊?!要尊重师兄!”
那为王天逸说话的弟子转头对着那人怒目而视,身形却一动不动,转眼间甲组弟子分成了两派。
但刘元三已经看出形势不对来了,他武功比罗天好,心机也深,感觉到这样明着欺负人要犯众怒,他破颜一笑,已经大声说了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只是要来看看你们,看看我们的师门而已,况且我们俩认识天逸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早。”
“呵呵,你说是不是啊?”刘元三转头笑着问王天逸。
王天逸扶起了身后的甄仁才,艰难的笑了出来:“是啊,没错。”
刘元三对罗天打了个眼色,两人都换了一副笑脸,刘元三心头紧转:这小子果然是个脓包,这样侮辱他都不敢动手,只好换个法子了。
“天逸啊,我听说你和唐六少爷感情很深啊。”刘元三问道。
“没有。。。只是。。。认识。。。认识而已。”
“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那样的大人物,我们怎么也巴结不上,而你却可以,你们结伴而行的时候你究竟是怎么样讨他欢心的?说出来教教哥哥,要知道哥哥我其实也没有怎么和大人物交往过。”
“。。。。。。我。。。。”
“不要藏私嘛,这样你就不够朋友了。”刘元三继续笑道:“是不是你帮他牵马提行礼,打点客栈服侍的他不错?”
王天逸长了长的出了口气,脸色又由煞白转成了赤色:“是的,我就是这样的。”
“哈哈,不愧是青城的光荣啊!竟然靠这样得到人家的欢心啊!真是给青城长脸啊!”罗天大声笑道,一些甲组弟子的脸跟着也红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如果换了做了这样事情的武林中人,为了面子,他肯定也会说:“我是和唐少爷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他才赏识我的!”
而这个王天逸竟坦承这种事情了。
罗天咬了咬牙,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的声音从摸擦的牙缝里传了出来:“王天逸,你怎么这么没种?”
王天逸头本来一直低垂着,听到这话,他慢慢的抬起头,看了看紧张的张川秀他们,又看了看既有鄙视又有愤怒的甲组弟子他们,他最后看着罗天,脸上很困难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没种,您说的对。”
他知道这两个师兄是来找自己茬的了,但越是这样,王天逸内心越谨慎,越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反正在江湖上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在青城里也只是个端茶倒水的戊组过客而已,那么丢脸还算的了什么?自己丢的还不够多吗?
罗天倒是一点都不得意,他向刘元三送去了一个失望的眼神,刘元三微微抬了抬下巴,罗天点了点头,他又凑近了王天逸,好像一条嗜血的野狼嗅着一条麋鹿,问道:“听说你和唐六少爷一起做掉了秦剑门?”
一听“秦剑门”这三个字,王天逸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脸上的每块肌肉都僵硬了,他满眼恐惧看向罗天。
罗天一看王天逸这样子,就知道有戏,大喜之下,他嬉皮笑脸的继续说道:“是不是啊?听说你对掌门就是这样说的。”
听到这话,王天逸只感觉胸中的灼热的羞耻感化成了冰冷的羞愧和恐惧,把他浑身都冻僵了,他恐惧在自己的同门面前提到此事,毕竟好像掌门那些人并不像和他生活在一个红尘,而他的世界却是由这些同门组成的,于是他就像一个道学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