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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似鎏金yanjing-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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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却不会碰上她。

爬上鬼见愁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晚芙打开食盒,里面有一盘包子,一壶酒,还有一盘鱼。肇惜顾看到那盘鱼的时候,想起了另一个人。他也做过这盘鱼,给另一个人的。

“这是我学着做的。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杜鹃醉鱼。”晚芙紧紧的盯着肇惜顾的表情。

肇惜顾象征性的,夹起鱼头后面蚕豆大的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鱼凉了,有点腥,他却像是很欣赏的说:“是吗?很好听的名字。鱼也很好吃。” 说完,提起酒壶,走到一边假装去看风景。

晚芙从肇惜顾动过筷子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剥下鱼肉。晚芙吃得很慢,足足吃了半个钟头,肇惜顾却没有再动筷子,也没有去吃晚芙特意为他包的包子。晚芙含着泪水,把鱼肉放进嘴里,仔细的咀嚼着,直到鱼肉没有任何的味道,随着唾液滑落。认定的感情,竟是刻舟求剑,船已经走远了,爱情还留在千年以前。难怪上天,不再安排他们的姻缘。他只是来还她的恩情。

肇惜顾不敢回头,怕看见晚芙幽怨的脸,他只是喝酒,迎着呼啸的北风,一口又一口的吞下肚。肇惜顾的余光始终注视着,努力想吃光整条鱼的晚芙,这与自己对他何其相似。有人如此爱着自己,自己却爱着另一个人。

这酒好淡,肇惜顾这才注意到,是日本的清酒。

看着茫茫叠雪,像是自己未卜的结局。肇惜顾没有想到,等待了千年,他们的重逢还是如此动荡的乱世。而他,和他,注定站在了对立的两端。和他的距离,越是想亲近,就相隔越远。


聚马堂一丈多高的红漆大门被拆了下来,换上的是更高更厚的黝黑铁门。铁门大开,院子里,正堂上,被黑白两色包裹,一片肃杀。守在门口的管家马安看到七少下了车,正想上前打招呼,就看到了另一边下来的马掌柜。他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两个人。

马安冲站在门边的秦勇使了个眼色,就急急忙忙的往里跑。秦勇带着,十条七尺高的汉子站做两排,挡在七少面前。七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扬声道:“燕盟七少前来聚马堂,祭奠胜岗兄弟。望马老太爷台允上香。”

说着手上用力,推开秦勇,只是推开了他。秦勇还没反应过来,十条汉子各自踉跄着让开了道路。七少回头冲秦勇一笑,这个时候,马老太爷应该已经知道七少带着他来了。还没有马家的儿子出来,他也不必追进去了。

马掌柜亦步亦趋的跟在七少后面,一起走进聚马堂。眼睛盯着地面,双手互插在衣袖里,从聚马堂出去以后,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姿势,在袖筒里,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胳膊,为的是提醒自己,不要动武。

看七少走了进来,各派掌门纷纷让开一条路,有人拱手抱拳,却无人寒暄。马老太爷端坐在香案的侧前方,苍老了些,却没有颓败。七少拱手说:“马老太爷,我来给胜岗兄弟上炷香。”

马老太爷点点头,说:“你可以。”随即直向跟在七少身后的马掌柜,目光如电,厉声道:“他,不行。”马老太爷此话一出,他的儿子们团团围住了七少和马掌柜。

七少横跨一步,挡在马掌柜的身前,目光直视正对着他的马家老大马胜崑。马胜崑避开了七少的目光,他还记得,当年,七少是以一己之力独闯聚马堂的。也许是为了不使燕盟和聚马堂结下大仇,他们毫不留情,他却处处忍让。从正午到黄昏的车轮大战,让他们精疲力竭。之后,他带走了马掌柜。

七少一直都相信,马老太爷本来就无意杀马掌柜。他放任十六个儿子和七少拼命,自己就像今天这样坐在太师椅上,纹丝未动。七少从马胜崑的脸上移开目光,他对上马老太爷精明冷厉的眼睛,微微一笑,绽开两个浅浅的酒窝:“他,是我兄弟。”

这就是七少的态度,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从不丢下一个兄弟。马老太爷也笑了,他的笑,使他多出了几分老狐狸的味道,他盯着七少横厉霸气的眼睛,淡淡的说:“他,是我儿子。”

马老太爷和七少的目光同时变了味道,相知,无语。马老太爷还给了他的兄弟一个家,七少是真的感激马老太爷的。而七少,在这个日子,给马老太爷带回来了,他最得意的儿子,老年丧子的马老太爷,又何尝不感激七少的体恤细致呢。

七少看了一眼马胜崑,马胜崑的表情放松了些,侧身让开,七少大步走出了包围圈,站到了香案的另一侧。他回头再看马掌柜,马掌柜从袖筒里分开双手,垂立在身体两侧,热泪盈眶:“爹。”

“你还不配叫我。”马老太爷沉下脸,恢复了往日的严厉:“你当年犯的是什么罪名,该如何处置。”

马掌柜挺直了腰杆,一改往日的谦和,神情肃穆,朗声对自己宣判:“欺师灭祖,当五马分尸。” 

“好。”马老太爷有些激动,岁月没有磨去马掌柜的锋芒,他还是当年意气风发的马胜屹。“按祖宗家法,弃徒重归宗室,要动用血刑的。”

“马胜屹领刑。”马掌柜脱下上身的衣服,这些年,他不能练马家的功夫,也不能接受七少的好意练习别派的武功。只能用最耗力气的粗重工作,还保持自己的力量和反应。

马家七十二条家规,马胜崑每念一条,马胜崎就用藤鞭在马掌柜的背上狠狠的抽一下。马掌柜受了刑,还要重复出马胜崑所念的家规。灵堂上血肉横飞,在黑白之间多了斑斓绮丽的艳红。

马老太爷公祭马胜岗,用血刑再迎回马掌柜马胜屹。他颤抖着站起身,哽咽道:“胜岗,爹做主,让你五哥又回到聚马堂了。我们马家人今天又聚齐了。”马老太爷对着十六个儿子说:“我要你们对天起誓,不忘国耻,誓雪家恨。”

“马老太爷说小了。”七少在一旁冷眼看着,就是在等一个机会。他今天来不只是为了要把马掌柜送回聚马堂,也是为了团结武林各派,一致抗日。七少走到马老爷身边,说:“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再分彼此。不只是聚马堂的兄弟们,燕盟,乃至神州武林,都应该记得不忘国耻,驱逐日寇。”

七少的话还没说完,从末座站起来一个瘦弱的青年,他推推金丝眼镜,不满的说:“七少也说小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等穷酸,虽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会甘做亡国奴。所有的炎黄子孙,所有的铁骨儿郎,都应该铭记国仇家恨,驱逐日寇,振兴中华。”

“就是这话。马老太爷,就请你举香,带我们盟誓公祭,告慰亡魂。” 座下有人振臂高呼,顿时群情激奋。

七少是外人,虽说是公祭,他也应该站在马家兄弟之后。七少想走,马老太爷一把抓住七少的腕子,不容置疑的朗声说:“好,我自是当仁不让。可群龙不能无首,也请七少举香,我聚马堂的兄弟,愿意以七少马首是瞻。”

群雄也都敬佩七少的豪爽,仗义,纷纷响应:“我等愿以七少马首是瞻。”

马胜崑抬过青龙偃月刀,横于香案之上。马老太爷执香与七少并肩在前,十六条马家的汉子随后,之后是各派在京参加公祭的掌门执事,和前来拜祭的侠客豪士。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过往神明为证。不是吾辈莽浪弄权,中华板荡,河山破碎。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睡不安寝。堂下铮铮男儿,岂能苟活,国之不存,无以为家。我等将以驱逐日寇,振兴中华为己任。今日在此对天盟誓:当以此身殉国家,愿拼热血卫中华。

当以此身殉国家,愿拼热血卫中华。

庄重肃穆的灵堂里,低沉浑厚的声音在空中回响,誓言,慷慨,雄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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