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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剑的胜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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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们立刻大吃一惊起来,高声呼喊着发出警告。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人懂得如何听到这些石头人的话了。

    因而,那个人的归来无人知晓,只有哨兵们不断尖叫道:“小心啊!猩哈伦世界!你的劫数将至!有人越过边界了。”

    但没有人听见他们的呼叫。

    如果有人用心听一下的话,也许有人还是会听得见这无声的警告的。大主教万亚,就是其中一个。当时他是这片土地上级别最高的助战者,作为这样一个人,似乎很有可能他的上帝阿尔明会提醒他的牧师们应该注意这样一个灾难。但当时是吃饭时间,这位尊贵的主教大人正在款待宾客,尽管大主教万亚在餐桌上做了宏亮而又虔诚的祈祷,但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感到,阿尔明上帝实际上并没有被他邀请到。

    扎维尔王子本来也应该听到石哨兵的警告的。他是一名武术士,毕竟——德康杜,是一位善战者,并且是这块土地上功力最高强的魔法大师之一,但当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扎维尔王子——对不起,应该叫做扎维尔皇帝——正在为了与萨拉坎城邦作战做准备,对他而言现在只有一件事比这个更重要,更确切地说,这两件事是密切联系着的,那就是如何把牢牢握在其中一尊石雕像手臂中的那把黑暗之剑拿回来。如果他拥有了这把威力无比的剑——那是一把能够吸干魔力的剑——萨拉坎城邦肯定会纳在他的麾下。

    因此,大主教万亚就坐在圣泉山上要塞中那高雅的房间里,边吃着公野猪头和小猪尾以及醉虾,边和客人讨论着有袋动物的天性和习性,而哨兵们的警告就和着酒水一起吞到他们的肚子里了。

    扎维尔王子在他的实验室里踱来踱去,有时突然跑去阅读一本散发着陈腐味而且有些残破的书,思考着,然后又摇着头忿恨地怒骂着,哨兵们的警告也在他的咒骂中消逝。

    在整个猩哈伦世界只有一个人听到了哨兵的警告。在萨拉坎城里,有一名蓄须年轻男子,身着紫色长统袜,粉红色裤子以及柔软的鲜红色丝背心,刚从午憩中被惊醒过来,举目向东望去,暴躁地喊道:“老天啊!这叫人怎么睡得着,停止这可怕的喧闹声吧!”他把手一甩,啪地使劲关上了窗户。

    当心啊!猩哈伦世界,你的劫数将至!有人越过边界了!

    那个穿过迷雾走了出来的男人年近三十,虽然他显得成熟,他的体格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强壮、健美、结实而又挺拔,他的脸看上去却像是历经了一个世纪的沧桑。

    在他那浓密的黑发的衬托下,他的脸帅气冷峻,乍一看,显得冷漠无情,就像盯着他的石雕像的脸一样。然而,命运大师之手早就在他的脸上刻下一道道忧虑和悲痛的皱纹,那曾经在他棕褐色眼眸里燃烧着的愤怒和仇恨之火早已熄灭,仅留下冰冷的灰烬。

    这个男人穿着上好的白色羊毛长袍,披着一件湿漉漉而且沾满泥点的旅行披风,他站在沙地上,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就像看着已多年未见的家一样。脸上那悲伤且忧郁的神情没有改变,只是变得更加深刻凝重。他转过身重新回到迷雾中,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这时一个金黄色长头发的女人从灰白的迷雾中走了出来,站在他身旁。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眼睛在落日的余辉中眨动着,那落日就象一只炽红的、一眨也不眨的眼睛从远处的山峦后面直盯着他们俩,似乎在出奇地打量着他们。

    “我这是在哪儿?”那女人平静地问道,好像他们走上了一条街道,但是转错了方向。

    “你在猩哈伦世界。”那个男人用一种心平气和的口吻答道,说话时的语调就像把镇痛药膏敷在深痛的伤口上了一样。

    “我认识这个地方吗?”那女人问道。尽管他作了回答而她接受了他的回答,但她没有看他,看起来不是在跟他说话似的,而像是不停地搜索着,同一位看不见的伙伴讲话。

    那女人比那男人年轻,大约二十七、八岁,她那从头中间分开来的金黄色头发,松松地扎着两条一直垂到腰际的粗辫子,这使她看起来有点孩子气,显得比实际年龄还要小,而她美丽的蓝眼睛使这张稚气的脸更加可爱。但当你仔细观察时则不然,在那儿你会发现它们神秘的光泽和圆睁的凝视时并没有表现出孩子那无知的惊奇,这个女人的眼睛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是出生在这的,”那男人轻声说道,“并且是在这个世界上抚养成人,正如我一样。”

    “奇怪,”那女人说道,“我想我应该记得。”她的披风和那男人的一样,溅了泥而且湿透了,头发也和他一样,湿湿的,贴在脸上。两人显得很疲倦,似乎刚刚在一场大暴雨中长途跋涉了一样。

    “我的朋友们呢?”她问道,接着半转过身,朝他们身后的雾的深处望去,“他们不来吗?”

    “不,他们不来。”那男人以同样平静的口吻回答说,“因为他们无法越过这条边界,但是你可以在这儿认识新朋友。慢慢来,他们可能还不大接纳你。在这已经很久没有人和他们讲话了。”

    “哦,真的吗?”那女人高兴了一下,但脸色很快黯淡下来,“他们肯定很寂寞。”说时她把手举到额前挡住阳光,上下打量着这片沙岸,“喂?”她说着伸出另外一只手,就像是伸向一只警惕的猫,“乖乖,别怕,到我这儿来。”

    那男人任由那个女人与空气讲话,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他朝那个助战者石雕走去,那石像的石头手中握着那把宝剑。

    当他默默无语地注视着那尊石像时,一滴眼泪从他清澈的褐色眼睛里流了出来,滚进了深刻在他那张冷峻、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的道道凹痕里,另一滴泪水从他的另一边脸颊上滑落,掉在他那盘曲在肩上的浓密而又乌黑的头发上。他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抓住那橘红色丝绸旗帜。这旗帜虽已残破不堪,但仍勇敢地在风中飘扬着。他把旗帜从雕像上取下来,用手轻轻抚平了,然后把它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穿的白色长袍的一个口袋中。然后,他又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雕像那张饱经忧患的脸。

    “我的朋友,”他低声说道,“你还认得我吗?我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你曾经认识的那个男孩,那个你曾经拯救过他那可怜的灵魂的男孩。”他的手按按在冰冷的岩石上,“是的,萨扬,”他低声咕哝道,“你认识我,我感觉得出来。”

    他笑了,似笑非笑地。这微笑不带丝毫的痛苦,就好像他从前的微笑一样,这笑是悲哀而又充满悔恨的,“我们现在情形正好相反,神父,我曾经像石头一样冰冷,是你的慈爱和怜悯温暖了我。可是,现在我触摸着的冰冷的身躯却是你的,但愿我的爱——学会它太迟了——能够温暖得了你!”

    他低下头,沉浸在悲伤之中,泪眼迷蒙的视线落在石像紧握宝剑的双手上。

    “这是什么?”他喃喃道。

    他仔细查看了一下石像的手,发现放着剑的双掌有破裂和凿过的痕迹,好像是用锤和凿子敲打过,几根石手指已破损和扭曲。

    “他们企图拿走这把剑!”他恍然大悟,“但你不会放手!”

    他来回抚摩着雕像残破的手,他那曾经认为早已熄灭的怒火再次在他体内燃烧起来:“你肯定遭受了许多折磨!他们知道!他们凿蚀你的身体,敲碎你的骨头时,你无助地立在那儿!他们知道你能感觉得到每一次敲打重击,可他们毫不理会,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他痛苦地质问着,“他们听不见你的哀号?”那男人把手伸向剑,犹豫地触摸着。他的手不由自由地握住了剑柄,“我简直是在白费力气——”

    他突然停下来,感觉到剑在动!想到大概是愤怒中的幻觉,他抽了一下石头武器,就像要把它从石剑鞘中抽出来一样。令他吃惊的是,那剑竟然轻易地抽了出来,他差点吃惊得把剑掉到地上。他握着剑,感到这冰冷的石头在他的抚摸下热了起来,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这石头变成了金属。

    那男人把黑暗之剑举到阳光下,落日的光芒照在剑上,剑身却没有闪耀出任何光辉。这金属是黑色,它不反射而是吸收太阳光。他久久凝视着这件武器,同时他身体的一部分听见那女人的声音,听见她边呼唤着某个或某些看不见的人,边在海滩上渐渐走远。他没有看她,凭着长期的经验,他知道,尽管她从未承认他的存在,但她不会远离他。他的目光和思绪都集中在剑上。

    “我以为我摆脱了你,”他对着剑说,似乎它是有生命的,“就像我以为我已摆脱了生命。我把你给了助战者,他接受了我的献祭,于是我走向——愉快地走向——了死亡。”他的目光移到笼罩在白色沙滩上的层层灰雾,“但死亡并不在那外面……”

    他沉默不语起来,更紧地握住剑柄,发现它从来没有如此适合他,因为他长大了,具备了男子汉的力量,“或许是的,”他补充了一句,两道浓黑的眉毛紧锁着,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剑上,接着又移到石雕漠然的双眼上,“你是对的,神父,这是一把邪恶之剑,它给一切与他有关的人带来痛苦和灾难,就连我,它的创造者,也不清楚不明白它的威力。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它就够危险的,它应该被毁掉。”他双眉紧锁,再次把目光投向那灰蒙蒙的雾,“可是它又重新回到我手上……”

    就像是在回答什么没说出来的问题似的,那把皮革剑鞘从雕像手中落到那人脚边的沙地上。他弯腰拾起它时,突然感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落在皮肤上。

    是血。

    他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看到血正从石雕手上的裂缝中慢慢流出,从石肉那深深的凿口中涌出,沿着破损的手指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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