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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好吧。我不相信你办得成。不过,无论如何你得知道,你若办成了,会引来什么后果。她也该知道。尤其是她。”
他转向克拉拉,只见她仍坐在长沙发上,一动不动,神态安静多了,只是仍然紧张、焦灼。
“老伙计,去你的吧,你这套鬼话别来吓我。”拉乌尔说。
“对你来说,也许是鬼话,”瓦尔泰克斯说,“可对她来说,就非同小可了。喏,你瞧,她这副认真听我说话的样子。她知道我不是说着玩的,我不会浪费时间来说一通废话。我只说几句话,可句句都要紧。”
他低下头,直视克拉拉的眼睛:
“你知道侯爵是你什么人?”
“侯爵吗?”她问。
“对。有一天,你告诉我,他认识你母亲。”
“是的,他认识她。”
“那时,我就觉察到,你有几分怀疑,但没有证据。”
“什么证据?”
“别装傻了。那一夜你来德·埃勒蒙家寻找的,就是我说的证据。我在你之前不久也翻了那个暗屉。你在那暗屉里找到了你母亲的相片。后面的题辞确凿无疑地表明了她与侯爵的关系。你母亲是侯爵的情妇。是一千零一个情妇中的一个。而你是让·德·埃勒蒙的女儿。”
克拉拉没有抗议。她在等着下文。瓦尔泰克斯继续说:
“我向你承认,这只是个次要问题,我所以提出来,只是表明这个事实是真的。让·德·埃勒蒙是你父亲。我不知道你对他怀有什么感情,但这个事实可以影响你的行为。让·德·埃勒蒙是你父亲。而……”
瓦尔泰克斯的言语神态变得严肃起来,几乎到了一本正经的地步。
“而你父亲在沃尔尼城堡惨案中究竟充当了什么角色,你知道吗?这个惨案,你听说了,对吗?而且是听你的情郎说的。(说情郎这两个字时,瓦尔泰克斯显出多么气恼的样子!)你知道,我姑妈,一个叫伊丽莎白·奥尔南的女士,被人杀死,身上的首饰被抢走了。在这件事里,你父亲充当了什么角色,你知道吗?”
拉乌尔耸耸肩膀。
“真是问得蠢。德·埃勒蒙侯爵充当的角色,只是一个客人,只不过处在现场罢了。”
“这是警察的说法。事实不是这样。”
“照你看,事实如何呢?”
“伊丽莎白·奥尔南是被侯爵杀死的,首饰也被他盗走了。”
瓦尔泰克斯站起来,一边用拳头击着桌子,一边说出这句话。拉乌尔听了哈哈大笑。
“啊!这瓦尔泰克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好一个幽默家,一个真正的幽默家!……”
克拉拉很气愤,结结巴巴地说道:
“您撒谎!……撒谎!您无权……”
瓦尔泰克斯狂怒地凶猛地把自己的话又说了一遍。不过,他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坐下来,详细讲出指控侯爵的理由:
“我那时才二十岁,对伊丽莎白·奥尔南的私情一无所知。十年以后,我在家里偶然翻出一些信件,对此才有所了解。我弄不明白,这件事,侯爵为什么对司法当局一字不提呢?于是我独自作了调查。一天早上,我越墙进了城堡。你们说我看见了什么?让·德·埃勒蒙,他和看守城堡的人一起在废墟上散步,逐赶野物。让·德·埃勒蒙原来他是城堡的秘密主人!从那以后,我就四处寻访,把当时巴黎和奥韦涅的报纸都查遍了。我到沃尔尼来了十次,四处打听,询问村民,悄悄进入侯爵的生活,趁他不在时潜入他家,翻抽屉,拆信件。我这么干的想法就是要剥去这人的层层伪装,查明被他掩藏的极为严重的罪恶真情。当然检察院没有这个想法。”
“老伙计,那你找到了新东西啰?你真聪明!”
“我找到了新东西。”瓦尔泰克斯郑重其事地说,“甚至,我还把好些细节联系起来了。它们合情合理地再现出让·德·埃勒蒙的行为。”
“说下去吧。”
“是让·德·埃勒蒙向德·儒韦尔夫人建议请伊丽莎白·奥尔南去的。是他说服伊丽莎白·奥尔南去废墟唱歌的,是他指出废墟上演唱效果最好的地方,最后又是他领伊丽莎白·奥尔南穿过花园,一直走到台阶脚下。”
“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吧?”
“不,有时大家看不见。从他们转过第一层平台拐角,到伊丽莎白·奥尔南独自一人从一条灌木丛中的小路尽头出现,这中间的时间,比实际上走完这一小段路所需要的时间大约多了一分钟。这一分钟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根据仆人的见证作出的假设是正确的话(司法当局根本没有仔细询问仆人),这一分钟里发生的事就很容易弄清楚了。因为要知道,伊丽莎白从灌木丛中出来以及后来站在废墟顶上的时候,大家已经发现她的项链不在颈上了。”
拉乌尔又耸耸肩。
“他抢走那些项链,难道伊丽莎白·奥尔南不抗议?”
“不,他没抢,是她交给他的。她认为这些首饰与她要唱的歌不协调。这倒是完全符合伊丽莎白·奥尔南的性格。”
“侯爵接下这些项链,就回到城堡,将她杀死,这样就不必归还项链了!他通过圣灵的威力,把她杀死了!”
“不,他是让人把她杀死的。”
拉乌尔不耐烦了。
“可是,人们是不会为夺取演戏用的首饰,一些人造的红蓝宝石,而杀死心爱的女人的。”
“当然是这样。可如果这些宝石是真的价值连城,那人们就会狠心下手了。”
“哦!可伊丽莎白本人曾经声称这些宝石是假的。”
“她是迫不得已。”
“为什么?”
“她已经嫁了人……这些首饰,是一个美洲人给她的。她曾是这美洲人的情妇。对丈夫,对嫉妒她的同伴,伊丽莎白·奥尔南只能保守秘密。这一点,我有纸写笔载的证据。另外,这些宝石无与伦比的美丽,我也有材料证明。”
拉乌尔觉得尴尬,不作声了,只是察看克拉拉的神色,见她把两手捂着脸,便问:
“那么究竟是谁杀的呢?”
“是谁也不曾注意的一个人。大家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城堡里……加西尤,一个可怜的牧羊人。如人所说,一个头脑简单的人。他并没有疯,但是头脑简单。有证据表明,德·埃勒蒙在德·儒韦尔家作客期间,经常去见加西尤,送了他一些衣服、雪茄,还有钱。他这样做是为什么?目的何在?于是我也去拜访这位加西尤先生……我从他口里掏出一些情况。他试图跟我谈一个唱歌的女人……她唱着唱着就栽倒了……这些话说得没头没尾,前言不搭后语。有一天,我无意中撞见他在挥舞一个粗大的投石器。他看见一只鸟在他头上飞过,就使劲投出一块石子,击毙了飞鸟。这件事揭开了一个谜。我心里有底了。”
一阵沉默。接着拉乌尔问:
“以后呢?”
“以后?真相摆在这儿,不能不承认。加西龙受侯爵唆使、收买,那天躲在废墟高处一堵墙后面,用投石器把伊丽莎白·奥尔南击伤致死,自己溜走了。”
“这是推测?”
“不,是确信。”
“有证据?”
“有,而且是不容否认的。”
“这就是说……?”拉乌尔用漫不经意的口气问道。
“这就是说,如果司法当局什么时候逮住我,我就要指控侯爵杀死了伊丽莎白·奥尔南。我要拿出所有的材料,证明那个时期德·埃勒蒙手头拮据,已经通过一家代理机构,寻找一份失去的遗产,却毫无结果;十五年来,他能够维持体面的生活,全靠那窃来的财宝。另外,作为伊丽莎白·奥尔南的侄子,我要求收回那些项链,至少,要得到等价的赔偿。”
“你一个铜板也别想得到。”
“就算是吧。可是德·埃勒蒙会名声扫地,会要坐牢。他是那样害怕,尽管不知道我究竟了解他多少底细,可我只要开口要钱,他从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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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谋杀
拉乌尔一边思索,一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克拉拉陷于沉思,仍然一动不动,双手捂着面孔。瓦尔泰克斯站着,交抱双手,一副倨傲神气。
拉乌尔走到他面前停下。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个搞敲诈的家伙。”
“我首先想的是为我姑妈伊丽莎白报仇。今日,我收集的资料成了我的护身符。我要利用它们。你让我过去。”
拉乌尔眼睛一直盯着他。
“还有呢?”他问。
“还有?”
瓦尔泰克斯以为他稳操胜券,他的威胁奏效,可以坐享胜利成果了。克拉拉的神态让他生出这种想法。
“还有,”瓦尔泰克斯说,“要我的情妇回来。我要求她一个钟头后回到我家里。地址我就给她。”
“你的情妇?”
“就是这位。”瓦尔泰克斯指着年轻女人说。
拉乌尔的脸一下白了。他加重语气说:
“这么说,你一直在打她的主意?……你还没死心?”
“我不是不死心,”瓦尔泰克斯也激动起来,说,“我是要。她本是属于我的,我把她要回来。她本是我的情人……你挖了我的墙角。”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拉乌尔的面色是那样可怕。他下意识地伸手去口袋里摸枪。
两个不共戴天的情敌互相警惕地盯着对方。突然,拉乌尔原地跳起来,往瓦尔泰克斯踝骨处狠狠踹了两脚,紧跟着两只铁钳一般的手死死抓住他的两条胳膊。
瓦尔泰克斯痛得弯下身子,没有力气反抗,一下倒在地上。
“拉乌尔!拉乌尔!”年轻女人叫喊着冲过来,“……别,我求求你……你们别打了……”
拉乌尔怒不可遏,把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