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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八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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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范护林员,能败在一个只手单拳、吊儿郎当的下乡知青手里?呸啾!他决定先
稳住自己木屋里的阵脚。第二天一早,他就铁青着脸,圆睁着豹子眼,用打闪雷似
的声音宣布:“小通、小青你们给老子跪下!跪下!好好听着!从今天开始,你们
和你阿妈,谁要再敢走进那小木屋里一步,老子就挖了你们的眼睛,打断你们的脚
杆!”盘青青听了这禁令,脸色发白。小通、小青双双跪在她身后,牙巴打着颤颤,
象两棵小树苗似的在寒风中抖索。
    趁着“一把手”还没出工,王木通又来到小木屋里,问“一把手”要前些天布
置下的检讨书。“一把手”回说还没有写。“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不作数?李幸
福!
    实话对你说,场领导把你的命簿子交在我手里捏着!今后不准你乱说乱动,只
准你老老实实!宽你一天期限,明天一早你把检讨书交把我!”王木通豹眼圆瞪,
晃着两只铁锤似的拳头,还定下了三条戒律:“听着!从今天起,你每晚上要给我
汇报一天的活动,地点就在你这小木屋里;你有事要向我请假;你没有事,不要随
便到我那木屋里去!还有!你要是再用你那鬼匣子来招引我屋里的人,小心我的拳
头。我用根指头就扯起你那根杉条铁线扔到山那边去!”
    安内攘外,双管齐下。王木通为了增强自己禁令的效力,还采取了一项具体办
法。本来,从他家木屋走出,不论是去东边通往林场场部的那条小土路,还是过小
溪去西边山上坐撩棚,巡山场,都要路经“一把手”的小木屋门口。王木通挥锨舞
锄,另挖出一条小土路,供一家人出入行走。当然,无论是上山还是去场部,就都
要绕个大弯子,多走百十步了。
    局面就这样明摆着,“一把手”不能不接受。王木通在绿毛坑的身份和地位,
就象一个勇武的古代森林国王那样强悍稳固,不容置疑,他原先很少进“一把手”
的小木屋,如今老婆、娃儿不敢来了,他倒是每晚必来坐一会子,听“一把手”汇
报一天的活动。他仿佛也品尝到了做一个拥有权力的领导者的滋味,把“一把手”
管得象个“五类分子”似的服服帖帖。
    这一来,小木屋和它的主人就象蜗牛一样在壳壳里缩着,连那黑匣子的歌声都
低微了。“一把手”在严峻的现实面前,又一次碰得鼻青额肿,低头认输了。绿毛
坑的生活,又回到往时那种睡眠一般的寂静里。
    这一年冬天,气候有些反常:没有落雪,尽打霜。老辈人讲这是干冬和干春的
预兆。绿毛坑数万亩老树林子天天早晨结着狗牙霜,常绿阔叶树就象披上了银缕玉
衣,成了个白花花的世界,不过晌午不得消散。绿毛坑峡谷底的那一高一矮两栋木
屋,每天早晨、上午都戴着洁白的玉冠。木屋后头那溪山水,也结上了一层硬壳,
僵直地躺在那里,失去了往时叮咚流淌的声息。
    干冷干冻的打霜天,盘青青除了一天喂两次猪,煮两顿饭,没有外边的活路做,
就翻出一篮子旧衣烂衫来替娃儿贴几双鞋底。小通、小青被男人带到了山上去玩了。
    青青常常手里拿着布片,一动不动地坐在火塘边,有时一坐就是半上午,神思
恍惚。王木通每天都从山上捕回野兔、灌狗,皮剥下来张钉在屋壁上,肥嘟嘟的肉
块炖在沙锅里,能香几里路。可是真出鬼,盘青青身子又坐了喜似的,一闻肉香就
腻。她觉得心里压着块石头,石头底下还压着个有生命的东西。近来她常常挨男人
的打,身上青一索,紫一块。一天到晚看着男人的脸色、眼色,大气都不敢出。就
是在他抡拳打来时,也只能巴望着那拳头落到背上腿上,不当紧的地方。她眼里的
泪水湿了干,干了湿,哭自己命苦,恨男人蛮横。她觉得只有“一把手”还尊重她,
把她当个人;霸道的男人却象管制坏人一样的对待自己。那后生家和自己一样的可
怜……但有时她也恨“一把手”,你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来到绿毛坑,搅乱了她
一家人的生活……如今盘青青最怕傍黑上床,去闻男人身上的汗酸味。她常常在漆
黑的夜里暗自饮泣,渐次滋生出一种反抗。每天傍黑一上床,她就执拗地脸朝墙壁,
象被木钉钉在那里,任男人拉和推,也不肯转过身子来。王木通恨得直咬牙:“老
子要你死!”死就死!”“娘卖的,你只想着野汉子!”“你又打人?人家听着笑
话哪!”“骚货!”
    “哎哟阿妈!你再打,我就喊!我就喊!”盘青青如今敢和自己的男人硬碰死
顶了。她不晓得为什么,男人十分害怕“一把手”听去自己家里的隐私。其实盘青
青也生怕“一把手”晓得了自己在家里受遭践,晚晚都挨打……生活是畸形的,感
情也就畸形。盘青青觉得自己在变。是在变好,还是变坏,她不晓得。今年这个干
冷干冻的冬天,她和过去不同的是有点爱打扮,爱戴那块平日压在木箱底舍不得戴
的银灰色直贡呢头帕,爱穿那件玫瑰红灯草绒罩衣。一天到晚都是干干净净的,就
象随时准备出山去做客一样。她还喜欢用阿妈传给她的那个铜脸盆打满清悠悠的山
溪水,照自已投在水里的面影。几年前她就曾经要男人在场部替自己买块那种可以
挂在屋角的梳头镜子,男人却每趟回来都讲不记得。现在想起来,男人是在耍心计,
怕她照见自己的这样一副好容颜:脸盘象月亮,眼睛水汪汪,嘴巴么,象刚收了露
水的红木莲花瓣,还有两个浅酒涡,一笑就甜,不笑也甜,谁个不喜欢……“一把
手’嘻不喜欢?呸!丑死了。她心里乱跳,神思有点摇荡,双手捧着火烫的双颊,
不敢抬头,就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的确,近来她常常不由自主的要朝
“一把手”那小木屋打望。好怪哩,男人越是不准自己进那小木屋去,她就越觉得
那木屋好。“一把手”用的收音机、香胰子、雪花油,还有天上地下、海内海外的
各种奇闻,就象一个崭新的世界在诱惑着她……李幸福,呀。名字都叫“幸福”!
可是那个身子瘦长、脸色发白的人幸福么?每天用一只手劈柴、洗衣、煮吃,连看
都不敢看自己一眼,见到王木通就象遇到老虎一样,真可怜。她对“一把手”十分
怜悯、温柔,常带着瑶家少女般的妩媚的羞涩。有一回“一把手”从场部回来,偷
偷地塞给小通和小青两把金纸银纸包的糖块块,还是小青懂事,小手剥了一块糖塞
到阿妈的嘴里来。盘青青立即把小青紧紧搂在怀里,嘴对着嘴的亲了又亲。还神思
痴迷地问:“小青,阿妈的嘴巴有没有不好闻的气味?”
    “没得没得!”“甜不甜?”“甜!阿妈的嘴巴真甜!”哎呀,该死,你看自
己都和妹儿乱讲了些什么呀?她想起半年前“一把手”刚来绿毛坑,早起刷牙时和
小青的那次谈话,不觉得飞红了脸。糖在她嘴里慢慢地化着,那甜丝丝的汁液象流
进了心里去似的。
    她又在妹儿那粉红娇嫩的脸蛋上印满了自己带着甜味的唇樱这些,都是她那威
严的男人看不见、管不着的,要不真会立时打死了她。
    有天王木通上山放树吊去了,盘青青提了个潲桶到溪边提水,见“一把手”正
在刺骨的冰水里用一只手摆洗衣服,手杆冻得通红。她放下潲桶,就走拢去,接过
“一把手”的衣服摆洗了起来。“一把手”慌忙站起身,离开两步,劝阻说:“青
青阿姐,这不好,叫王大哥看见了,又……”盘青青没有抬手,只顾洗着:“有哪
样不好?我又不是做坏事。”
    “我晓得……王大哥又该打你了。”
    她愣了一下,住了手。
    “看看,你的手巴子都是紫的。”
    “你闭口!蠢子,我这手巴子是在猪栏里叫猪撞的……”她含着泪水,死命忍
着,才没有哭出来。真该跑到什么地方去放声大哭一顿才好啊!她三下两下,搓搓
抖抖,提起衣服拧成一把大麻花似的,丢进“一把手”的白铁桶里,头也不回地提
起潲桶走了,水都忘了提。回到木屋,她身子靠在门背后,手脚发软,浑身没有了
一丝丝力气。她的心却在厉害地怦怦跳着,就象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似的。她没有哭,
反而有点想笑。背着男人替另一个后生子做了件事,这算生平头一回。
    每个人都有这种使人浑身战栗的头一回。盘青青倒是在心跳过后,高兴了好久。
男人傍黑从山里回来也没有察觉。她成了胜利者……到了这一年的年底,冬旱仍在
延续,霜冻依然不断。绿毛坑四周的许多常绿阔叶树都光秃了枝桠,象一个个饥渴
的老人向苍天伸出了瘦骨嶙峋的双手。山坡上铺着厚厚一层焦枯的落叶,每当霜风
吹过,各种形状、各种色泽的落叶就如同金箔玉片一般,满山里沙沙喇喇,纷纷扬
扬,倒也色彩富丽,景象壮观。
    长时间的干旱,使得“一把手”无法龟缩在自己的蜗居里。他每天天不亮起床,
腰上别着砍山刀,腋下夹着那本《林区防火常识》,上山去游转巡看。他几次大着
胆子向王木通提出,应当立即把几条防火道砍修一次,把道上的枯枝落叶清扫掉。
王木通因对他反感,从不把他放在眼里,大凡他的建议都不予理睬。只说绿毛坑的
事有他王木通作主,旁人不消多嘴,不消充什么积极。“一把手”这时却表现出了
一股倔劲,就象预感到了什么似的,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他说服青青阿姐,带着
小通、小青,把两栋木屋四周的茅草杂柴、枯枝落叶,来了次大清除。还利用一切
时机,读那本《林区防火常识》给小通、小青听,也是读给盘青青和他王木通听。
有天早晨,王木通听“一把手”和小通在一问一答:“李阿叔,什么叫逆风跑?”
    “就是山火来了,要朝着它烧来的方向冲过去,才跑得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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