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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八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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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问题的样子,但是他的眼光总是在犯人的额角上搜索着,显然是在审视着犯人
的什么外形特征。
    “有必要向你交代一下党的政策……”李科长照例说着预审罪犯时的常用话,
“那就讲讲你犯罪的经过吧。”
    审讯在严肃的气氛中进行着,可是朱春信却一言未发,眼睛一直盯着案卷上的
一行大字:“打、砸、抢犯叶辉。”
    “是他,的确是他——叶卫革!”朱春信在心里叫着,“我希望不是他,可是,
我看见了他额上的那块伤疤!可是,他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用过‘叶卫革’的名字呢?”
    “讲主要犯罪事实,不要避重就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审讯的声音在
朱春信耳边越来越微弱了,一段本来不愿回忆的往事,却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九六七年九月——严峻、混乱、痛苦的秋天。
    北宁市的群众组织早已分化成势不两立的两大派,一派名叫“东方红”总部,
一派是“红联”总部。在《人民日报》“站出来亮相”的号召声中,被冲垮了的北
宁市委主要领导干部包括朱春信在内,都认真地考虑应该支持哪一派。也有的领导
干部不想去“亮相”,但考虑到种种利害,朱春信觉得还是亮一下好。根据观点、
力量、 社会影响和固有联系等多方面的条件来衡量, 朱春信声明站在力量较强的
“东方红”总部一边,认定“东方红”是“革命造反派组织”,承认另一派是“群
众组织”。“亮相”的结果,朱春信成了“东方红”派的“革命领导干部”,也自
然地成了“红联”派眼中的“三反分子”,招来更为猛烈的打倒声和更为残酷的揪
斗。为了避免这种揪斗,他不得不过着东躲西藏的被追捕的犯人式的生活。在家里
不安全,他住过工厂的工人宿舍,农村的生产队房,新光照相馆的暗室,甚至不准
任何人冲击的要害部门——供电所的配电室和劳改队的办公室。不管走到哪里,朱
春信始终被一种恐惧、烦恼和羞耻的心情袭扰着,他时时为自己的北宁市委副书记
的身份同这种躲躲藏藏的诡谲行迹之间的矛盾感到难受。
    “有什么办法呢?我并不愿这样!”朱春信想,“如果被对立派逮住,那是性
命难保的呀!乱透了,乱透了,这是一出什么戏呢!”他暗地里发着牢骚。《人民
日报》曾用讽刺的口吻说:“哪有革命领导干部怕群众的呢?”朱春信也暗地里骂
过这种论调:“不怕?这些秀才们,说得倒轻巧,你们来试试看!”
    一九六七年九月,朱春信经过辗转迁徙,一天夜里悄悄地住进了一座办分楼,
被安排在背街一面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办公室临时放了两张床铺,没有蚊帐,被
褥象是从来没有拆洗过的,白被里呈现暗灰色,摸一下还有点滑腻发凉,散发着一
种霉味儿。
    即使这样,对于整天为自己的安全担忧的朱春信来说,这也是难能可贵的避难
所了。好在九月的夜晚虽然薄带微寒,但并不冷。爽人的秋风从窗口吹进来,室内
的灯光投射在窗外老杨树摆动着的叶子上,犹如一簇簇银色的光波在晃荡。那些架
在高大建筑物上的彼此对立的高音喇叭,不知是因为播音员嗓子哑了,还是因为扩
大器的电子管需要休息,现在都没有播送“严正声明”和“最最强烈抗议”,也没
播送“语录歌”和“三忠于”歌曲,这就使朱春信的新居显得安适、静谧了。
    一直陪伴着朱春信的市委办公室副主任林凤翔拉上窗帘,对朱春信苦笑一下说:
“我们今天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可能。”朱春信用手指甲来回划着他那多日没刮的方下颏,连鬓胡子发出沙
沙的响声,“不过,万一有了麻烦,我们住在二楼,退路……糟糕!”
    林凤翔不到四十岁,是市委领导很喜欢的干部。他不仅能给自己的领导在工作
中出许多有用的点子,也能为领导的饮食起居做周密的安排。而这一切又都做得不
显山,不露水,不出格,不逾矩,彬彬有礼,恰到好处,即使最严格、矜持的领导,
也都乐意接受林凤翔的巧妙安排。他和朱春信虽然是下级和上级,但文化大革命使
他们成了患难知己。朱春信担心的事林凤翔也想到了,但有什么办法呢?不过他还
是有办法使领导宽心的:“不会有什么麻烦的,至少今天晚上……”“砰砰砰……”
有人敲门了。
    林凤翔把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咽了下去,脸色陡然变了。朱春信眼盯着门口,头
脑中以难以想象的高速度,判断着深夜到来的敲门人是天使还是魔鬼。他们住的这
个地方,除指挥部的有关头头和几个可靠的工作人员外,别人是不知道的。而指挥
部的头头已有言在先,今晚不来了,明天才接他们去开会。那么晚上来的是谁呢?
会不会是“红联”派跟踪追迹呢?碰上这样的情况就糟了。
    “砰砰,砰砰……”门还在敲着。
    朱春信想找个地方躲一下,可是屋里没处可躲:天棚上没有气眼,床底下藏不
住人。他用询问的眼光看了林凤翔一下,“答应不答应?开门不开门?”林凤翔瞪
着失神的眼睛没有良策,想到自己可能跟朱书记同归于尽,心里冷得发颤。
    “砰,砰砰!”门还在敲,并且加重了分量,敲门的人不耐烦了。
    看来不开门是不行的,朱春信无可奈何地向林凤翔使了一个眼色。
    “嗳……呵……听见喽!”林凤翔做着一个刚刚醒来的声调答应着走到门边,
“谁呀?”他的牙关在发抖。
    “快开门吧!”门外一个青年人回答。
    “自己人、”又一个青年人说。
    “胆小鬼!”这是第三个青年人的声音。
    “你们找谁?”林凤翔问。
    “就找这屋里的人!”
    这样的回答仍然叫林凤翔和朱春信提心吊胆,按照朱春信的眼色,林凤翔说:
“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他的身子顶住房门,两个腿肚在发抖。
    “你们倒会享福!”门外又送来了讽刺的笑声,“别罗嗦了,要是老保那边的
人来了,这么一扇破门顶个屁用!快开门,有急事哩!”
    朱春信觉得门外人的分析确有道理,便与林凤翔交换一下眼色,林凤翔估计一
个人顶一扇门怕顶不住,最后只得把门打开了。
    十几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人闯进来,站在地中间。有的手持长木棍,有的扛着长
矛,腰间的皮带上都插着一把形状各异的匕首或刀子,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朱春信惊恐地望着这伙没有派别标志的不速之客,不由自主地从床上挪下来,剧烈
跳荡的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儿。
    “您是朱书记吗?”一位手里没拿武器的青年人向前走上一步,用客气、柔和
的声音问。
    “碍…嗯,我是朱春信,朱春信。”朱春信对自己的胆怯和说话时的谦卑神态
感到恼火。
    “我们是‘东方红’指挥部派来保护您的。”没带武器的青年从容地笑了一下
说,“我叫叶卫革。您在这里的安全由我们兵团第三支队负责。”
    “保护?碍…”朱春信眼里顿时射出一种感激、兴奋的光辉,粗黑的眉毛不停
地跳动着,用手指甲轻轻地划了几下他的大胡子,审视着叫叶卫革的青年人。他茂
密粗硬的头发剪得短短的,棱角分明的嘴唇自然地微张着,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
牙齿,一双灵活的眼睛流露着这个时期青年人特有的豪放、热情、单纯和不需掩饰
的狂妄,一身草绿色的典型的红卫兵服装使他愈显得勇武、精干。这时,朱春信的
一颗七上八下跳着的心才“嗵”地一下落到了实处。“快坐,请坐!”他指了一下
自己和林凤翔的床铺,“就坐在这里嘛,坐嘛!”
    红卫兵们坐下之后,朱春信又深情地说:“指挥部的革命造反派战友为我们想
得真周到哇!叫你们这些小将也辛苦了——我看这里还比较安全嘛!”
    “不,有情况。”叶卫革用严肃认真的神气说,“指挥部说,您不断转移住处
的情况,‘老保儿们’已摸到一点影儿,他们可能挑起事端。”
    “啊?”朱春信一惊,粗黑的眉毛紧皱起来,“会这么快?怎么办?你们十几
个人……”朱春信本来想说“怎么能对付得了?”可是话到嘴边他改了——“任务
太艰巨了!”
    叶卫革微笑着,习惯地挺起胸脯、捏紧了拳头:“朱书记,您放心,别看我们
只有十几个人,有我们第三支队在,就保证您的安全。万一这里情况危急,总部也
会来支援的。”他说话时的严肃神情使人想起一名无畏的战士在向自己的首长宣誓,
“您站在我们一边,就是站在毛主席革命路线一边。为了保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我们革命造反派战士头可断、血可流!”
    朱春信望着这个激昂、慷慨的青年,感动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努力克制着自
己的冲动,上前拉起叶卫革的手:“谢谢您,小将!我,谢谢您,谢谢!”
    叶卫革惊愕地望着朱春信的脸,把手慢慢地抽回来。这位领导干部的举动使他
感到意外。他根本不想以自己的言行赢得谁的感激,他只是在表达自己对一个伟大
的信仰的真挚和坚定不移,他在尽自己的义务——一种无可比拟的崇高、神圣的义
务。
    “万一发生什么情况可不要慌,不要靠近窗户,把门顶死呶,用办公桌就
行……”叶卫革又交代了几件注意的事项,临走时又说,“自己人进来时敲门的暗
号是:先敲一下,间隔一会,再连敲三下咚,咚咚咚……”“咚咚咚……”敲
木器的声响,把沉思中的朱春信拉回到预审室里来。
    “为什么要参加武斗?嗯?”李科长用严厉的目光逼着罪犯,同时用手敲着面
前的桌子,发出“咚咚”的响声,“《十六条》早就规定‘要文斗,不要武斗’,
你为什么要武斗?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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