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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爱恨,生死一瞬-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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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着多少把枪口,我自知笑得多少还是肆无忌惮,但顶着亲信党羽的尸体齐齐堆在眼里,到底还是把轰天雷扔在地上。 

已经清楚看到秦展,不能置信,这就是我的好妹婿,他选的位置是站在那个男人身边。 

而不是我。狂妄的黑道霸主之子到底犯了八点档的低级失误——轻信了有志气的穷小子,一手提拔的狗,一条多忠的狗!轻信都要付出高昂代价。 

我像以往一样,直直看他的眼,哪怕血已掩住眉睫的眨动,抬手,所有枪口也齐抬,我抹去红的血,所有在我眼里,就是场闹剧。 

雷煌像以往,冷冷看我直直视秦展的眼,对已经彻底玩完的我微微笑,像看个不知错的智障小孩: 

“你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吗?” 

像是很重要的问题,必须回答,这是正大光明的宣判,我也奇怪—— 

我错在哪里?——不过视他雷煌如无物罢! 

我第一次见秦展,就是个雪天。 

这么大的雪。风都刮进脖子里,像玻璃在划伤口一样,嘎吱嘎吱。 

我嚼着嘴里的棒棒,也是嘎吱嘎吱,甜蜜的彩虹糖果,我胡闹时最好的安抚工具,现在我心满意足地窝藏在自己的小羊毛毯里,非常暖和,雪白的软软的羔羊的脖子尖上的那簇毛织好的,藏在里面让我十分满足。 

“少爷,喝一口吧,就喝一口。” 

我的小仆人威威可怜巴巴看着我,“求求你了……”他脸憋红了,盯着我钳紧的嘴,越来越逼近,不依不饶,“就一口。” 

我瞄了他手上的白玉碗,蒸气在旋着绕,不依不饶。喝啊喝啊喝啊——成天就是喝啊喝啊喝啊——离了这些药我就不能活了? 

“我向爸爸要了新仆人。”我瞅他:“以后就用不着你喂我药了。” 

碗碎了,药洒了,十岁的威威瞪着九岁的欧阳念,开始嗅嗅鼻子,哆嗦两下,又使劲哽咽两声,终于跑了。 

暂时不用喝了。九岁,是个适合在白茫茫天地里大打雪仗的好时候,但欧阳家的大少爷得软趴趴倒在自己的小安乐窝里,哪也去不得。 

连雪飘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得清,不准小孩子在我面前玩闹,不准打雪仗,不准欢蹦乱跳,准是板脸成瘾的戴总管下的新令,刺激到心脏薄弱的我,果真是可怕! 

我好象一只怪物。 

出生在黑道世家的我,已经能了解自己伸手可及的毫奢与富丽,全都不是正道得来,父亲掌握下所有企业都和黑道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我们的的家族正因此才能鼎盛耀目。 

可见我是被保护得很好的乖孩子了,直到九岁还很安乐地欢蹦乱跳。 

后园里有很多花草,有高大的树木,我慢慢长高了的时候,妈妈已开始不准许我爬上越形高耸的树枝了,我长高每一寸,就能攀得更高,看得更远,我会慢慢爬到树顶上,我不心急。所以我瞒着妈妈,总有办法的,我等于是这巍峨世界的太子。 

我很喜欢坐在一棵榕树的枝杈上,离地不高,离天空也很远,却可以望件园子外、高墙下那些更多更绿的草地和鲜花,我们住的地方,总是只有我们,离群索居一般,四周从来没有住家,我的家族必须要持久的神秘,才会持久存在。 

“哥哥,我要上去,抱我上去。“ 

我那漂亮的小妹妹,偶尔也会溜进我的领土,招着她雪白粉嫩的手,要我抱她一起。才五岁的她,很现在有着那么强烈的不同,在记忆里,我总能看到那张仰起的小脸里满是渴望和新鲜的模样,让我滑下树,小心地抱起她,哄着她等她到了哥哥的年纪,就会带她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因为她还小,所以担心也着紧自己会把她摔下来,那根树枝对她而言,是致命的了。 

我很喜欢阳光,喜欢有生命的地方,喜欢剪着俐落短发,喜欢皮肤晒成漆黑。 

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接近天空,接近自由。 

然后的某一天,我从我的树上摔下来,我不清楚发生什么,只觉得当时的太阳滚热,心口紧窒,不能呼吸。从那天起,我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终告结束。 

不再有蹦跳和像猴子一样穿梭活跃的自由,我得病了,遗传自母体的先天性心脏瓣膜残缺,七岁,即病发。 

我望着窗外,躺在我的小床上,一动不动看窗户外生机盎然。 

“念念。“妈妈坐在床边,轻轻握我的手,却像要把她纤细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灌输给我,她的目光,很忧伤,我能感觉到,那种无能为力的困顿。 

“小妹长到七岁,也会像我这样?”我认真看妈妈,要她说实话,我要阻止事态的最坏发展,“我治不好,但小妹才五岁,还来得及。” 

我摇她手,很认真要她答应我,救我的小妹妹。 

妈笑了笑,像笑我的傻话,明知我已经这么认真地在问了,她柔柔的样子依旧动人,一点不像有我这么大儿子的年纪。 

“小妹不会有事的。她的妈妈很健康。” 

“翠姨很健康。”我不是很懂,但不需要追问,妈妈的话,都是对的。小妹没事,想到这儿,我满意了。 

“我会好的,妈,我能爬到最上头。” 

忧伤像弯月亮,在妈妈的眼里,我看得到,我知道,我再也不能爬树。 

但我的话,还是让她有些开心,弯弯的月亮里终于有淡淡的清晖。 

虽然再也不能爬树,但我还是坚信自己一定可以好起来。 

那种与药味和各种疗法并存的日子,比我想象得长。我被迫着,忍受着禁足的限制,那种安静与无奈的时候,我学会了等候,也磨平着跃动与小娃娃的激情,两年里,我知道自己越发乖僻,除了自小伺候我的小仆人威威,能忍受我翻脸无情、随时作怪的人,越来越稀罕。 

天空的距离,其实一直也很远,就算能站在树枝的最顶端,还是会离天空很远。 

——外面的雪好大,像棉花糖,比我嘴巴里嚼的这支强。慢慢踩在雪地里,站在高处,回头看看,宛如碉堡一样的家族,人人做梦都想拥有。 

一个雪球砸到我,我根本连雪球是白色都来不及分出来,就恶狠狠地砸过来,像要我的命。 

我当然倒地了,鼻子疼,脑门疼,腥腥得疼。 

“哥哥!” 

红红的一团跑到我身边,要把我使劲拽起来,但这只让我更疼,更不想动弹。 

你就不能不这么调皮吗?我纳闷乖巧的小妹妹什么时候变得比我当年更过犹不及,我靠着她,闻见小不点身上还是甜甜的小孩奶味,和自己满鼻子的铁锈味。 

已经不恼火了。 

一张陌生的脸压过来,我没见过的小孩脸,刹那,有点目眩——见惯形色美人,身边来来去去都是精致不凡,却在流血不止的时候,突然被一张生气勃勃的粉雕玉砌震住——很美很美,微微上挑的眼,又野又辣,如果是个姑娘,我就娶回家。 

偏偏肇事者扯开了沉沉的嗓子,扯起我,冰冷的手指捂着我鼻子,喊叫我:“你是谁?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你家人在哪?”我不答,他盯紧我妹妹,“快带我去医院!”他看看我,很有些担当的沉稳,对我背过身,蹲下半个,他是要立时背我,去什么见鬼的医院。 

妹妹不及开口。 

我捂着自己的血流不止,阴沉看这漂亮小男娃的个子比我还高,背比我还宽,我提脚,踹上他踝骨,用了我那点破三脚猫功夫,但劲是使足了才踹过去,他真是一点防备没生,就挨上了,扑腾跪在地上,半天不出声。 

喳喳乎乎,其他小孩都奔过来了,佣人小孩,或亲戚小孩,今天是家族大会吗?来这许多小不点。 

“欧阳——” 

“大少爷——” 

全都大惊失色,全都像恶狼一样扑上来,撕衣角的衣角,叫人的叫人,就要给我塞住汩汩出血的鼻子。 

我微微皱眉,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小孩,什么都不用说了,黑道的晚辈自有一套教训不轨异端的定律。 

殴打开始。 

妹妹脸白了白,我扫她,她犹犹豫豫,要叫停不叫。 

那边,却是十多个围拢一个,那一个却一声不吭,好象死人。 

——“哥——”还是开口,向着人群一步。 

“走吧,萃。” 

我却在此时挽她手,她看我模样,立刻扶好我,赶紧跟我走,但一直一直勾头往后看啊看。 

鼻血早已不流,我是心脏先天不足,鼻子完好无损,但我既然是别人戳一下就会死掉的怪物,当然值得关心。 

我和秦展的开始,肯定十分不美好。 

他要是个女娃,结局就会完全不同。我的恼火在于我的心胸狭窄,乖僻冷漠,也在于我既变不成一个普通小孩的生动活泼,也没有能力得到一个粉雕玉砌的美丽新娘。 

当晚,妹妹得到一个新的玩拌,这个鼻青脸肿的小子看上去不比洋娃娃还差,翠姨同意了,于是生就一张漂亮脸蛋的小子开始他为主卖命的生涯。 

我是主子,他是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别为了一点小事就翻脸吧?女人嘛,我让你就是。” 

我嬉皮笑脸,摸摸额头,货真价实的血在滴,是被刀割的口子,冷冷地疼痛。 

看我眼神都像看疯子。 

我最信任的伙伴—— 

秦展纹丝不动。 

他不要我给他什么机会,从不要,这些虚张声势,只是加速我的死亡。 

教我功夫的是个女人,很老的女人,皱巴巴,还胖乎乎的,不用说,没人冀望我学得了任何功夫,如同没人担心我会因为习武而命丧练功场。 

拜兰师傅所赐,我基本上脸上是从没带过伤,我漂漂亮亮地进去练功,又整整齐齐地出来念书,反正多的是人替我卖命,反正我的身体是孱弱的,反正欧阳家多一个翩翩佳公子,世上少一个恶形恶状莽夫也没什么不好。 

父亲是个比狐狸还狡猾的霸主。 

我们藏龙卧虎的欧阳世家,一不缺佳人,二不缺高手。 

兰师傅像是个小丑,闯进宫殿,而非马戏团,我又何尝不是? 

“累吗?” 

我咬牙,不说话,让一个十岁少年站在底下遍布尖刀竹刺的梅花桩上,不给他喝水,不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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