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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欲盖弥彰的痕迹太刻意。“或许，他不纯粹是你想的那样。最起码……他到现在还不舍得放开你。” 他说完便后悔，自己在说些什么，怎么将她往另一个人怀里推送？即使不想她难过，也不必替别人说好话。何况那个别人，害得他现在进退维谷，举步维艰。
她也愣住，继而苦涩地笑了笑。“唔……我没事，不用担心……那个……今天打你电话，实在是我太冲动了，希望没有影响到你！”
什么时候，她开始这样客气？时事在变，人世在变，她的心也在变！是不是只有自己，对她一如既往？方亚泽怆然，满腔的心思不能告诉她，而且即使现在告诉她，或许也只会换来她的不屑。终究是自己自作自受！公司没有好转如初，利源财大气粗，根本不稀罕投入公司的那笔资金，情愿看着那笔钱随着贺通倒闭石沉大海，也不愿意再出手。而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剩下。
方亚泽不再说话，她无力地听着他挂断，蜷在壁炉边上失神！残阳如伤，斜斜照进窗内，一室黯黄，点点斑驳。昨天她还跟灏轩说，马赛荡气回肠，残阳亦骄。今天却是新痛旧患一齐涌来。她挣扎着起来想进房间，里面地上的照片还没收拾，一地狼籍，他若回来看到又该皱眉了。
却发现右腿被压得麻木无力。正扶抓墙壁慢慢走着，关灏轩回来了。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还没准备好如何面对他。咽喉仿佛被人扼住，一丝声音都发不得，想好的话，也一句都说不出来！关灏轩也呆住，望着她双眼红肿，看见他时只有满脸错愕，靠在墙上一言不发。两人都静默，世界无声静止。
相顾无言，她扭头自顾进房间，不敢启齿去问。虽然先前心意已定，大不了就再失去一次，反正她不是没尝过这种滋味，并不在乎再多一次。可是，真的见到他时，纵使心里想得豁达，却也怕谜底揭开。
他追上来，抓着她的胳膊，柔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怎么哭得这么凶？跟我说……”她只是摇摇头，眼泪却潸潸滑下，止都止不住。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她就知道她败了！她甘愿选择慢性自杀。在他给的美好生活里，哪怕只是幻想，哪怕只能多沉溺一秒，也是好的。她笃定这是饮鸩止渴。然她选择了！
即使毫无尊严，她也贪恋！
关灏轩将她圈入怀里，紧紧搂着，眼里全是心疼。“不要哭……傻瓜……不是有我么，不要哭……眼睛都肿了！”成雪伸手去抱着他，凄凄然地摇头。她不问了，什么都不想问了，那些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她都不想知道了。
关灏轩低头看她，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却不敢问出口，又将她重新揽着，抱得紧紧的，幽幽地说道：“不要哭，你一哭我就乱了嘈盼摇背裳┧踉谒忱铮愕阃贰９サ木腿盟グ桑辉敢庠傧肓恕Ｖ皇锹裢烦聊缭谒忱铩？
却隐隐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气味，让她一阵恶心。她蓦然猛地推开他。
关灏轩怔住，不解：“成雪？”
所有人都只会这样唤她，而唤得她心伤的人，却又全都伤害了她！成雪泣泣然：“不要叫我。”
关灏轩走到床边，想去拉她的手，她却像躲避瘟疫一样将手抽了回来。
“我不停地想你的好！我不相信你的心意都是假的，就算你出于什么原因接近我，我都愿意忘掉。”成雪冷冰冰的声音，最先却寒了自己的心。关灏轩眼前一片黑眩，整个人仿佛摇摇欲坠：“成雪……”
成雪看着他，终于还是于心不忍。缓和心绪，轻声地问他：“你今天见谁了？”
关灏轩眼神有些闪烁不定，嘴唇上下启阖，却久久没做声。成雪气急：“你不肯说，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还不肯说。这种香水味，我闻过一次，就永远不可能忘掉！”
他惊愕，嗓子里像是塞住了铅块，一点声音都发不得。
关灏轩双手微微发颤，急忙紧紧摁在床罩上稳着。“我和她是谈公事……”
她霍然站起身，显然不相信：“只是谈公事，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回答？你们是对敌，什么时候也有生意来往了？”
“我并没有骗你！”关灏轩伸手去揽她，将她紧紧抱住，她使劲地想要打开，哭得一塌糊涂：“你根本就是有野心地接近我，一次次打击他，他们就快无力回天了。你应该快成功了吧？我对你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你放我走……不要抓着我……”哭得手上没有力气，瘫在他怀里。
他将下巴搁在她颈窝里，问她：“你为什么那么听别人的话，却不相信我说的！你这样，我还能说什么？”她只是哭，费劲地喘气。
“我的确很多很多事情，都瞒着你。一开始，也的确是因为有目的才接近你。我想收购贺通电子，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知道他爱你，只要他们俩不合，利源和贺通的磨合自然不会融洽。这的确是我的初衷。”
“可是，会爱上你，真的是我没有想到的。太多事情都在我的掌控里，只有你这一仗，我输得不明不白却心甘情愿。”
“在商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今天见她，纯粹是公事。我真的没有骗你。你信不信？”
成雪哭得恨声：“关灏轩……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你脑子里除了生意还是生意，连感情也是你企划案里的一项……”
他扬起脸，反而笑了，萧索哀凉。“没错，你本来的确只是我计划中的一环。”她气急败坏，胸口剧烈起伏。他的回答会这么坦白，毫不遮掩，让她了然却伤痛。“可是，我真的没有料到这个结果。”他苦笑，目光虚空，呢喃着：“其实你不知道……我不能爱你……真的不能……但是我也没办法，爱了就是爱了！我无力改变的，恐怕就只有这个了。”
第 31 章
成雪震住：“什么叫……你不能爱我？”他一脸哀然的神色，成雪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关灏轩头深深垂在胸前，不想再说。成雪望着他，很久也等不到他的回答，也不想再多问，拿起包包便弃门而去。关灏轩失魂落魄地望着她消失在门外，暗自责怪自己疏忽大意，一点也没料到，关灏哲真的憋不住，竟然敢无畏自己的警告！
成雪不知道去哪里，走着走着便又到了旧港。暮色垂垂，落在她眼里竟又是晚阳泣血般！她开始厌恶夕阳，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迎接朝霞！
港口的栏杆边，有对母女在等船，小女孩才八、九岁，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稚气地拉着妈妈原地蹦蹦跳跳，一刻也不歇。成雪忽然有些伤感，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这样最普通的情景在她都只能是奢望罢了！
想起自己上小学，也差不多是这小女孩这么大。平时家里只有奶奶，没人能照顾她，所以才六虚岁爸爸就送她去念小学。同学们都比她大，每天放学还都有爸妈来接，只有她每天都踮起脚尖站在教室门向校门口遥望，却经常只能看到常叔叔的身影。
不过爸爸如果从外地回来，一定会来学校接她放学。只有那个时候，她最开心最骄傲，恨不得让全校的同学都知道，那是她爸爸！即使现在，她一想起爸爸，仍然觉得他是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拉着爸爸的手，一路蹦蹦跳跳，不停不歇。说测验又考了多少分，说今天老师又表扬她，或者说和谁谁谁闹别扭了，嘟起嘴说以后再也不和她玩了。十足的小孩子脾气，嘴巴噘得可以挂油瓶！可是爸爸永远都是笑眯眯地耐心听她讲个不停。
比起别的小朋友，没有妈妈，她似乎从来没有觉得不幸福！因为每个生日爸爸都一定都留在家里陪她过，每次家长会一定出席，每次的测验试卷他都记得要签名，每次换季都记得给她买漂亮的衣服，每次去外地都给她带礼物……
那天她刚刚插好生日烛，家里突然就冲进好多好多警察，把爸爸带走了。顿时，流言蜚语漫天四起。同学们都不理她，走在路上，邻居或熟人都指着她对自己孩子窃窃而语不要跟她做朋友，她爸爸是大毒枭那时候她才念初二，什么都不懂，哭着跑回家问奶奶什么是大毒枭。奶奶只是老泪纵横，本来身体就不好，后来又精神受挫。常叔叔说家里没人照顾，要送奶奶去老人院。那时起她便很努力地学习，因为她想，等考上了大学，就可以再也不用回去，她非常不喜欢那个谣言漫起、被人区别对待的环境，可是后来才知道，她错了，那是她的家乡，永远都是；她以为可以和方亚泽一生一世，那么笃定，却发现她还是错了，家族利益始终要排在她之前；到她已经深信关灏轩对她真的很好，结果发现自己又错了……
她曾有过什么抉择是对的吗？
成雪心里酸涩。
她一直都在很努力地争取幸福，不停地在遗忘伤痛，但是老天一点都不怜悯她，可怜她。别人头顶一片晴空，她钻进去只是想寻一丝明媚，老天都不让，非要乌云遮空混沌大雨。
关灏轩站在原地，心中一片混乱，整个人摇摇欲坠。良久，才急忙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可是却一直没有接通，直到电话自动断掉转为茫音。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她的手机铃声刚才在客厅里回响着。他失神于听筒里的嘟声，那么高亢、突兀的声音，竟然都没有听见，现在似乎还在萦回不散地响着。
她竟然连手机都没有带！
手机在壁炉边的地上，远远就能看到屏幕在忽明忽暗地亮着。肯定是自己刚才打的未接，关灏轩拾起来伸手摁掉，却赫然看见通讯记录里，方亚泽三个字耀然存在着。
关灏轩愣了几秒，立即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警示自己不要去翻，不要去想。可是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身走回去查看手机记录……d